第805章铁血战歌
刘錡思来想去,依旧琢磨不透其中的奥秘,于是一气之下,对身后亲卫说道,“速去左翼大营,将袁佩林找来,本将有话问他。”
亲兵领命而去,其实袁佩林一直都在大营外密切留意叛军动向的,听说刘錡召见,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这一夜,袁佩林可不好受,叛军调动频繁,尤其是八千大军直插陈州南部,实在诡异的狠,按照正常情况,这八千叛军一路直插陈州的话,定****完全有能力一口将这八千叛军包了饺子。可袁佩林总觉得叛军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所以他严令各部不得出战,务必守好左翼,一直等不到陈州牛皋以及都统制刘錡的命令,袁佩林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形势诡异,袁佩林心慌的不得了,就连晚饭也是胡乱扒拉了两口。袁佩林一直在营前观望,吹了半夜冷风,形象实在不怎么样,看到袁佩林这幅样子,刘錡拍拍他的肩头,缓声问道,“袁将军,具体情况如何?”
“回刘将军,说起来真的是太怪了,叛军举着明火,大肆行军,动静可不小,起初末将还以为此乃叛军诱敌之计,可过了好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叛军从左翼插过去,一刻不停,真冲陈州去了。将军,你说叛军是不是被逼急眼了,真的想跑去折腾陈州城?”
“不太可能,陈州可是有近万大军驻守,又是夜里,叛军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刘錡眉头不展,愁容更深,借着昏黄的烛光,他仔细端详着地图上的行军路线,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刘錡急的在帐中不断地走来走去。大约戌时三刻,刘錡决定赌一把,一直被动防守,根本发现不了问题所在。或许主动出击,打一打叶大虎,或许能看出什么破绽。
“茅襄、徐阳,你二人速体本部兵马,给本将狠狠地攻打叛军中军大营。本将没有下令,不得后撤!”刘錡想得非常清楚,这次夜袭,就是要用茅襄和徐阳的四千兵马试探虚实,只要把叛军打疼了,就一定能看出问题的。
茅襄和徐阳深知责任重大,起身拱拱手便领了令箭速速离开,戌时末,东南风吹拂着柳林深处,干枯的树枝发出沙沙响声。四千定**士卒在茅襄和徐阳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了叛军中军大营北面。亥时初。正是叛军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定****将士对叛军中军大营发起了猛烈冲锋,一时间火箭如雨,如今二月,正是干燥,很快叛军大营就着起了火。有的人忙着阻敌,有的人忙着救火,整个大营乱糟糟的。叶大虎所部虽然人数众多,但受过正规训练的精锐士卒一半都不到,所以在应对夜袭方面稚嫩了许多。大营前门第一道封锁线仅仅坚持了一刻钟就被定****突破。紧接着铁滑车被推进战场,在铁滑车的帮助下,定****将士纵横杀戮,在中军大营切割出一条血路来。夜袭。不求杀伤,求的就是尽可能的制造混乱。
定****夜袭进行的非常顺利,茅襄和徐阳悍不畏死,半个时辰之后,便将战火蔓延到中军大营南面。刘錡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战场,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中军大营。而是放在了两翼大营。叛军大营分为三部分,中军大营居于北方,两翼大营居于南面两侧,逞一种品字形排列。此种扎营方式,看上去中军大营非常危险,但两翼非常安全,只要中军大营遭到袭扰,两翼便能立刻发兵驰援。可是令刘錡分外诧异的是,战火几乎已经蔓延整个中军大营了,两翼大营却一直静悄悄的,如果说左翼兵马因为直插陈州,没有动静情有可原,可为什么右翼大营也没有动静?具刘錡所知,叶大虎可是将麾下四成兵力放在了右翼大营。
“邓立,传令你的人攻打叛军右翼,谨记只需要佯攻,不可硬来,不管右翼情况如何,一刻钟后立刻撤回!”刘錡果断下达了另一条命令,于是指挥使邓立领着兵马奔向了叛军右翼大营。大约亥时三刻,锣声响遍战场,负责攻打中军和右翼大营的定****将士依次退去。
经过一场试探性的夜袭,刘錡总算发现了问题出在哪儿,大帐中,茅襄抹着脸禀告道,“将军,叛军中军大营问题很大,叶大虎可是将麾下精锐全部置于中军大营的,可是末将仅仅一次冲锋,就将对方打垮了,从交手情况看,对方一触即溃,绝对不可能是叛军精锐兵马。末将还拿了一个舌头,细问之下,那人告知是从左翼大营临时换防的,而且反贼叶大虎也一直都没有露面。”
邓立随后也将自己的发现叙述了一遍,“右翼大营问题也很大,末将率将士强攻营寨,叛军却没有立刻迎敌,反抗也不怎么激烈。如果不是将军命令在,末将有把握能一举拿下右翼大营。”
通过邓立和茅襄的叙述,刘錡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从今夜的夜袭情况看,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那就是叶大虎利用频繁的换防,将麾下精锐兵马全部调离了中军大营,从右翼大营防守情况看,叛军人数也一定打了折扣。如此说来,叛军三大营岂不是有一半以上的兵马消失不见了?
“这就对了,如果刘某所料不错,叶大虎及麾下精锐已经不在营中了,左翼直插陈州的兵马也不是八千,应该是两万多人。哼,差点让这些贼子蒙骗过去!”
袁佩林张着大嘴巴,有点不敢置信道,“刘将军,这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了,两万多叛军精锐,他们这般做又有什么好处,就算夜袭陈州也不可能得手啊。”
“叛军不是冲着陈州去的,如今离我军最近的兵马在什么地方?”刘錡此时已经有点理清思路了,叛军大动干戈,又是换防,又是弄虚作假的,搞这么复杂不可能是攻打陈州,也不可能是冲他刘錡的兵马来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冲着其他路兵马去的。
展开地图,袁佩林用炭笔圈起一个地方,蹙眉道,“刘将军。现在离我军最近的应该是杨将军的骑兵了,按照预定计划,此时杨将军应该驻扎在里阳坡,以接应我军前往唐州城。”
“杨绍烈?”听到这个名字,刘錡吓了一大跳。怪不得叛军大动干戈,竟然是冲着这支骑兵去的。就在这时,账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士翻身落马,由于太急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顾不得疼痛,捧着一封书信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营,“报,牛将军急报。”
刘錡接过信封。一看之下大为错愕,因为命令上竟然也是让他赶紧驰援里阳坡,不惜一切代价与里阳坡骑兵汇合。此时一切都已经明朗化了,叛军调集重兵,目的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唐州城,而是要一举歼灭杨再兴所部精锐骑兵,为将来攻打京畿路扫除障碍。牛皋的军令已经到达,再加上自己的判断,刘錡再没了半点犹豫,将军报往案子上用力一拍。双目圆睁,火气十足道,“娘的,这帮子叛贼胃口不小。竟然想一口吞了我部精锐铁骑,速速传令各部,放弃休整,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里阳坡。”
“喏”众将起身大吼,显然众人也都憋了一肚子火气,折腾了一夜。差点让叛军当猴耍了,换做谁心情也不会太好。
亥时,刘琦所部拔营前往里阳坡,而此时唐州也不安宁,时至亥时,驻守唐州的三万定**士卒突然趁着夜色从东门和北门杀出,由于事先隐藏的非常好,所以将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吴玠亲自率领五千步骑,猛攻东面,此处乃是原宋江麾下第一悍将秦明的防地,吴玠与秦明也算是一对老冤家了,此时见面分外眼红,如今花荣也在吴玠帐中听令,如今见了自己这位妹夫,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吴统制,秦明此贼交末将来吧。”
“嗯,花将军,记住切不可恋战,将叛军吸引到东面后,立刻朝北面突围,配合邓元觉和石宝一起杀出去”吴玠深知花荣与秦明之间的过节,但还是不放嘱咐两句,他可生怕花荣杀的兴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次是为了突围的,可不是为了缠斗的。吴玠麾下有两千骑兵,更有花荣这样的猛将在前冲锋,星夜之下,铁索连环马将东面防区搅了个天翻地覆,秦明持着狼牙棒,虎目怒睁,“不要乱,快将铁蒺藜撒下去,决不能让贼子们冲过来。”
柴永浩就在秦明身旁,说起来,柴永浩还是第一次与定****硬碰硬,所以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呢,“秦指挥,看到那面旗子了么?此乃吴玠帅旗,只要破了吴玠,贼兵自可退去。”
“大将军稍安,秦某这就取了吴玠狗头”秦明自负勇武,当即领这亲兵朝着吴玠杀去,只是奔走没一会儿,一员红袍锁子甲男子拦在了身前,“秦明,可还识得我花荣否?”
见是花荣,秦明心下大惊,虽然自负勇武,可秦明也深知真要打起来,自己可不是花荣的对手,更何况花荣还有那百步穿杨的好功夫,“花荣,真没想到你也是那贪慕富贵之人,竟然反了宋哥哥,投了那反王赵有恭,今日一战,秦某便要取你项上人头。”
“废话少说,当花某怕你不成?”花荣虎目喷火,抖着长枪刺了过去,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手上一点都不慌乱,枪如梨花,将秦明低档的分寸进不得。此时定****将士已经与东面叛军混战在了一起,双方全都杀红了眼,没有一方言退。
亥时末,吴玠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因为邓元觉那边已经亮出了响箭,骑兵簇拥着步卒慢慢撤走,一看花荣还在和秦明恶战,吴玠打马奔过去,一枪逼退秦明,朝着花荣吼道,“花荣,还不快退,再晚谁也走不了。”
花荣恨恨的忘了秦明一眼,吐口唾沫随着吴玠顺着口子杀了出去,此时的唐州北面已经是哀嚎遍野,邓元觉和石宝所部可是不下两万人,全部集结北面。吴玠率领骑兵猛攻东面,致使柴永浩以为东面的吴玠才是主攻方向,所以将北面一半兵马拉倒了东面防御,北面的人一走,石宝和邓元觉便不再保留,倾尽全力,很快就将北面阵地撕开了一条口子,随后以千人为已对,组圆形大阵对敌兵进行了分割。夜色之下,定****大阵虽然推进缓慢,但效果显著,整个北面阵地已经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吴玠与花荣领兵前来时,已经没了半点阻力。
北面和东面杀声一片,西面却出奇的安静,任凭北面打得热火朝天,宋江却面色如水。虽然叛军互为一体,但也不是一条心,至少宋江不会真的搅和进去,他宋江能在柴氏盟军中占有一席之地,还不是因为麾下这些兵马,如果跑到北面掺和,这些兵马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呢,吴玠纵横南北,麾下更是精锐兵马,三万多人一心突围,所爆发出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他宋江可不会跑过去触这个霉头。
“兄长,看来北面战况差不多了,咱们该过去了,再不过去,之后太后问起,可不好作答了”吴用面色沉静,依旧是那么的睿智,这些年宋江能从惨败中一点点重新站起来,可以说吴用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宋江对吴用绝对是言听计从,当即点头道,“不错,该过去了。”
宋将所部放弃西面,紧急驰援北面阵地,但当他到来时,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定****将士在付出近万伤亡后,终于向北突围而去。看着惨烈的战场,宋江庆幸自己没有急着派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