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士兵们一个个茫然又无辜的神情,塞勒班也被逗乐了,他哭笑不得的咧开嘴朝远处看了看,满满的生出了撤兵的念头。≧,这仗打得简直就是摸不着头脑,再下去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呢,塞勒班想车,不过定**却不会让吐蕃士兵轻松撤退,鼓声响起,远去的定**士兵有列队踏着鼓点涌了上来。一个个吐蕃士兵早被逗弄的心头火起,姥姥的,玩这么多阴招追不上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子好了,塞勒班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一帮子百夫长领着手下士兵冲了上去。定**阵型严谨,也是一副要与吐蕃人决一死战的架势,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了,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把一帮子吐蕃人气哭了,因为定**竟然转过身杀气腾腾的又往回跑了。
天神在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子民英勇无畏,要打仗啊,可你看看眼前的汉人,他们太无耻了。英勇善战的吐蕃人被激怒了,再加上相距也不是太远,必须追上那些无耻的汉人才行。于是,异常别开生面的追逐战在格桑山下展开了,无数吐蕃人骑着矮小的高原马为步卒摇旗呐喊,他们倒是有心拦住那些逃跑的汉人,可是格桑山一带的地形坑坑洼洼,根本不利于骑兵冲锋,定**和吐蕃大军共两万余人,双方你追我赶,像两股无尽的潮水。定**故意与吐蕃人保持一段相对稳定的距离,搞得那些吐蕃人心痒难耐的,想放弃又不甘心。一直追又追不上。
塞勒班脑门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就在这隆冬腊月里。能流出汗,也算是奇事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抄着马鞭不断呼喊道,“快,快停下,撤回城内....”
塞勒班的声音很粗犷豪放,但这会儿谁还能听得进去,很快形势就发生了转变。逃跑中的定**不跑了,他们左右一分让开分成了几列,中间让出好几条过道,就好像故意留给吐蕃人过的一般。随着一阵阵嚯嚯声,盾牌手慢慢顶到了最前边,定**总算恢复了往常常用的防御阵型,那些分开的过道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阳光照耀下,一辆辆造型诡异的车子被士兵们推了出来。只见这车子前边很尖,乃是大木柱子削尖后裹上一层铁皮。这要是撞上人,还不得立马戳个大窟窿?除了这些。大木柱子两侧镶嵌着一把把银色钢刀,总体看上去,这车子就像一辆铁刀蜈蚣。
吐蕃士兵不认识这种诡异的车子,塞勒班还是识货的,看外形有点像当年西夏人赖以成名的铁滑车,可又有点不同,就是推车的把手更多了,也就代表着冲击力更强,两侧的尽数羽翼改成了一把把银色钢刀,这简直就是山地战中收割人命的利器啊。盾牌兵左右护卫着推车的士兵,整个大军形成了一种严密的攻击阵势,定**居于高出,吐蕃人居于低处,铁滑车顺着缓坡冲了下去,十几丈距离,转眼就到,面对这些像蜈蚣一样的铁皮车,有些吐蕃人竟然尝试着用手里的圆盾去挡,可哪里挡得住?咔嚓一声,圆盾被撞碎,紧接着整个人也被戳中小腹,随后种种铁滑车碾压过去,那吐蕃士兵死的透透的。铁滑车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吐蕃人挤在一起,阵型散乱,铁滑车冲进去,吐蕃大阵中想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许多吐蕃士兵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小腿外侧或者膝盖就被铁滑车两侧钢刀割破,虽然伤口不致命,但受伤之后还如何跟随后蜂拥而来的定**恶战?
定**可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那些受伤的吐蕃士兵反应不及,立马就被后边的定**士兵挥刀砍杀。百夫长们慌忙指挥着吐蕃士兵组建一条防御带。可惜那仓皇建立的盾牌阵哪里挡得住铁滑车的冲锋,一条条口子被撕开,那些赶来的骑兵也没能幸免,战马接触到铁滑车,能安好的又能有几匹?
恢恢....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整个吐蕃大军乱成了一锅烂粥。塞勒班脸色死白,几欲昏厥,知道汉人酝酿着阴谋诡计,可哪里想得到定**的反击会来的如此猛烈,竟让勇士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想要全部撤出去已经没有可能了,塞勒班也是统兵多年的将领了,此时要走,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行。
眉头一皱,他严令道,“库鲁查,带着你的人从侧面迂回,给老子把汉人牵回去。”
塞勒班也是够狠,他看得到在定**后方有一面大旗,那里一定是秦王赵有恭呆的地方了。杀赵有恭,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冲击后方,定**定然要回援中军,也许那样前去冲击后方的库鲁查和他的三千骑兵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可要是能救大部分人,也是值得的。用三千骑兵换七千步卒?值不值?如果放在平时,一定是不值的,别说七千,就是换两万也得考虑一下才行,骑兵是战略兵种,不是用来拼命的。可现在,步卒就是比骑兵重要,在接下来守卫安多城的战争中,步卒要比骑兵重要太多了,守城靠的是人数,人越多越好。
库鲁查没有多言,拔刀领着部下骑兵朝格桑山高坡冲去,虽然道路崎岖,颠簸不堪,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必须硬着头皮往上冲。库鲁查也有点小聪明的,他看到定**与大军绞杀在一起,便故意避开,上了高坡就往西边跑,沿着高坡脊梁,绕过整个战场,才向着大军后方赶去。库鲁查的大批骑兵行动,杨再兴不可能不知道,他与刘錡交代一番,自己分出三千兵马回援中军,不管怎样,殿下都不能出事的。
两千多骑兵沿着高坡脊梁扑上来。赵有恭暗自点头。塞勒班也不是泛泛之辈啊。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唯一一个扭转战局的方法,也算不容易了。敌人汹涌而来,赵有恭并不害怕,他慢慢拔出那把墨色秦王刀,指了指远处的骑兵,傲然道,“岳飞,可斩此人?”
“殿下放心。末将绝不辱使命!”岳飞年纪轻轻,可俨然成了定**中举足轻重的猛将,他张弓搭箭,狼烟见如流星飞过,直朝着库鲁查额头钉去,狼烟四起的战场是,杀声震天的环境里,库鲁查能捕捉到这一箭,绝对算是一员猛人了。他往后一样,左手一探。竟硬生生将那支狼牙箭我在了手心,这一下。可真是技惊四座。岳飞的箭术那可是仅次于史文恭的猛人,臂力更是无人能挡,可这一箭警备库鲁查硬生生接住了。不过库鲁查并不好受,如果能有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握住箭矢了,这一箭又快又狠,力道惊人,手心火辣辣的,虎口发麻。
岳飞冷哼一声,当即收起长弓,领着千余名锐锋营士兵迎了上去,一照面,岳飞就盯上了库鲁查,刚刚着实栽了面子,必须找回来才行。银枪飞舞,将库鲁查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库鲁查并不弱,可刚刚接那一箭吃了个暗亏,到现在手心还火辣辣的疼呢。交锋没有一刻钟,杨再兴的援兵就堵住了后方,这下子库鲁查就慌了,心思一乱被岳飞逮住机会,一枪刺死在马背上。锐锋营和杨再兴带回来的援兵将两千多吐蕃起兵堵起来打,这地方本身就不利于骑兵冲锋,以至于有些吐蕃士兵甚至主动跳下马背当了步卒。不过即使这样,也避免不了被定**围剿的命运,这地方是逃也逃不了。
虽然剿灭了库鲁查所部骑兵,但少了杨再兴的几千兵马,刘錡那边终究是有点捉襟见肘的,一个不查,就被吐蕃人冲出一条路。逃命中的吐蕃人发挥出了高原子弟特有的优势,那就是耐力足。定**虽然经常性的越野跑,可那不是在高原气候下,这种高原气候,哪是短时间能适应的?吐蕃勇士们还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呢,之前还嫌汉人跑的跟兔子样,可这才过了多久,逃跑的人换成了自己,而且这逃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兔子。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塞勒班逃的好好地,结果马蹄子才在小石头上,马腿一下子折断,好在塞勒班本事大,否则非被摔成残废不可。没了战马,又不好意思抢士兵的马,硬着头皮跑吧。眼看着就要回到安多城了,却又异变突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没多久,一队银甲骑兵在阳光下驰骋而来。看到这股骑兵,塞勒班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他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面对这股骑兵,疲惫不堪的勇士们怎么逃,越是逃越是被人轻松砍杀。什么情况是骑兵最喜欢的?就是你用两个大脚板在前边跑,我骑着马在后边追。安多城附近多山,偏偏附近平坦得很,十几里草原,足够骑兵砍杀一路了。
苍天,汉人的骑兵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安多城西北,定**会飞,那战马还会飞不成?塞勒班哭丧着脸望着安多城方向,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多城内的人能反应及时一点,尽快出兵救援,否则真的要葬送在此地了。塞勒班注定是多想了,此时的安多城早已不是吐蕃人的天下了,就在塞勒班领着大军出征后不久,阿杜玛就暗中让人放开了安多城南门,自己的亲信几千人也悄悄地从南门撤离,就在阿杜玛离开后不久,一支汉人大军突然出现在安多城南部,这支大军由一员上将统领,此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杆方天画戟,一番砍杀下,有入无人之境,直杀的安多城守兵哭爹喊娘。塞勒班那边还没败,安多城内的守军就先败了,有些人还想逃出安多城给塞勒班报信,提示他往东边逃,最好逃到达木城去。可这些传信的人一出城就被吴玠所统领的骑兵截杀个一干二净,所以到现在塞勒班还不知道安多城已经易主了呢。
定**中,要论骑兵运用,当属吴玠。至少现在还无人能出其右。就是近两年对骑兵运用突飞猛进的杨再兴也多有不如。看着塞勒班的疲兵。他嘴角翘起,满是傲然之色。其实早就可以对塞勒班发起攻击的,但吴玠一直在等,直到吐蕃人希望就在眼前时才杀出来。人,一旦满怀希望的时候,又彻底绝望,会是什么反应呢,大多数人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现在的吐蕃人就是如此,他们太累了,连唯一一点希望都破灭了,还怎么打,现在最好就是祈求能够死的痛快一点吧?
这一场杀戮一点都不惨烈,古镇骑兵驰骋而过,无数吐蕃士兵像稻草一样倒下去,就连城主塞勒班也没能幸免,当安多城北部没了活着的吐蕃兵,这一场格桑山恩恩怨怨总算结束了。
吴玠吩咐士兵们打扫着战场。对吴玠来说,安多城一战只是他此生微不足道的一战。当年武州城大战,远比这激烈多了。可是对于那些吐蕃人来说,安多城一战,无异于是转折之战,这一战,北部屏障彻底被击垮,接下来,逻些城和匹播城就裸露在定**眼前了。
宣和七年腊月初六,定**再下安多城,消息传出,举世震惊!
当年阿月城头,岁岁平安,古老的吐蕃王朝,还能走多远?当安多城陨落,也预示着整个吐蕃王朝将面临一场灾难,那就是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定**来势汹汹,绝不会打到安多城就停住脚步的。腊月的吐蕃高原下起了雪,虽然不大,却伴着狂烈的寒风。也是这场大风雪,让吐蕃人赢得了一点喘息之机。定**拿下安多城,惊恐不安的并非卓玛一赞一人,说起来,蓟州城里的完颜宗望可比卓玛一赞惊恐多了。
吐蕃的急报就放在案头上,完颜宗望不断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可实际上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哎,本以为吐蕃人能拖住定**两三个月的,谁曾想这么快就让定**突破了唐古拉山防线,更可笑的是连七天时间都没有,就让人家占了安多城。完颜宗望从来没去过吐蕃,更不知道安多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他听完颜杲说过,安多城可是逻些城北部最后一道屏障,现在唐古拉天险已经失去,又丢了安多城,以赵有恭的性子,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么?完颜宗望觉得自己很了解赵有恭的,这家伙拿下了安多城,要是不一口气把吐蕃吞了,那绝对不会罢手的。赵某人能跑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建一座城堡,更能在吐蕃境内修筑城池,要是这姓赵的把安多城和迦马丹萨城重新修葺一下,再讲纳木错关隘加固弄成函谷关那样的雄关,嘿嘿,那吐蕃人以后可就只能窝在吐蕃高原上了,当然也可以向南跟那些天竺人闹腾下,至少是无法再染指中原的花花江山了。
无能的吐蕃人,无能的卓玛一赞,当真是让人失望。接下来赵某人就该攻打逻些城或者达木城了吧,他完颜宗望也要打南京析津府,还必须赶在赵某人打下逻些城之前夺取南京析津府才行。南下中原的计划早就有了,不过也没想到南京城里的宋兵竟然如此抗打,城中粮草齐备,城墙坚固,宋兵守着城不出来,硬攻伤亡实在太大了。当然,造成现在的困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小瞧了那些大宋将领。之前攻打南京城暗中留了些暗道,就是为了日后攻城更方便,这些密道大都是在城墙下挖的,距离很短,当时自以为妙计,六个后门给自己,可谁也没想到那大太监童贯领兵还真有一套,一听说大金国要打南京,吩咐一些人沿着城墙搜寻,一找到不妥之处,立马进行加固补救。
说起来童贯用的法子也挺缺德的,就明目张胆的雇了一群三教九流的闲人,跟他们做了保证,找到一个不妥之处,赏钱一贯。这下子可把一帮子闲人兴奋坏了,这些三教九流的闲汉们平时没事就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你要是让他们扛着锄头上城墙御敌,那绝对一个比一个坑人,可要是让他们去找密道或者打听下谁家寡妇偷汉子,那绝对厉害得很。就这样,童贯利用城内的闲汉,顺利找出了完颜宗望之前留下的密道,顺便还多填了几口水井。完颜宗望对自己的计策有信心的很,咋想也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帮子闲汉身上。现在投机取巧入城是没戏了,可硬攻南京城,那损失又不失自己能接受的。
相比较完颜宗望,童贯可就舒心多了,只要自己死守南京城,誓死不出门,什么都不用怕。不就是缩头乌龟么,当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耶律淳这个人唯一的贡献,就是将南京城修建的跟铜墙铁壁一般,有这一座坚城,女真人来多少打下去多少。要是春夏之际还要担心下别的,可现在隆冬时分,河里早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就是想放水淹城也没机会了。所以啊,童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这么耗着,谁怕谁?你完颜宗望有本事对峙个一年半载的?童贯太了解大金国的情况了,这两年干旱严重,年底又闹雪灾,女真人缺粮缺的都快跪地上哭姥姥了,就那么点家当能长期对峙下去?在童贯想来,完颜宗望早晚得退!
冀州城里,完颜宗望得有多愁,看看他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了,女真人都不太种种外表,但完颜宗望算是个例外,他是很注重仪表的,像这样好几天不打扮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完颜杲都快被这个侄子晃晕了。完颜宗望不想等太久,等到赵某人解决了吐蕃人,挥兵东进,跟大金国抢买卖么?倒是不担心姓赵的阻止大金国南下,怕就怕这家伙跑来捞好处,大金国得来的好处,凭什么要分给赵有恭?
完颜杲也是凝眉苦思,大金国现在面临的困境他能不晓得?如今完颜宗望刚刚继任汗王,虽然那些部落表面上顺服,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信服,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大金国缺粮。所以不管是提振威望,还是让大金国安全渡过这个冬天,都得发起一场战争才行,这场战争只能赢不能输。莫名的,完颜杲想到了什么,他来到案前摊开地图看了看,随后一拍脑门哈哈大笑道,“有了,有了!”
完颜杲一声大笑,可把完颜宗望吓得够呛,舒口气,赶紧问道,“叔父,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斡离不,我们都有点死脑筋了,为什么要拼死攻南京城呢?咱们不打南京了,将大部分兵马放到南边,猛攻武清,随后攻入沧州境内,哼哼,倒要看看汉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完颜杲说完,完颜宗望大吃一惊,他摇摇头,又有点不敢置信道,“叔父,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南人集中山东河北各路兵马堵住沧州,童贯又派大军占据武清蓟州,隔断咱们后路,那我女真勇士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其实完颜杲所说,确实是有孤军深入的意思在,也怪不得完颜宗望惊讶。完颜杲也不急,他坐在椅子里,喝了口茶,“斡离不,你之前做事可没有这般死板的。绕过南京,打下武清,直接进入沧州,确实有很大的风险,可是你觉得现在的大宋官家有那种魄力再征调南边的大军北上么?恐怕,他更多的是责怪童贯为什么放任我大军进沧州吧,接下来,八成会下圣旨逼着童贯出城与我军决战,你不就是一直盼着汉人离开析津府么?”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