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你之心,我能懂也
王英可不知刚刚三娘与林冲等人说了什么,也许是太想念三娘了吧,他挣脱束缚,大笑着跑了过来。原本,三娘已经压下了心中怒火,想着可能会让殿下万分为难,那便想忍着怒,放过王英,可当看到王英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往日情景浮上心头,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秀眉微挑,迎着王英,三娘露出几分清冷的笑容,王英跑得太快了,转眼间就到了三娘身前,林冲脸色剧变,想要冲上去拦在三娘身前。
林冲不是莽夫,他知道殿下俘虏王英等人,定然有大用处,可若是三娘杀了王英,那就要误大事了。而且三娘是殿下的女人,她违逆军法,让殿下如何处置?林冲大叫一声,杨再兴已经运足扑了过去,“三娘,休要动手。”
还在兴奋中的王英,听身后那两声喊,有些莫名,当看到三娘眼中讥讽的冷笑时,王英立刻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娘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王英猛然停下,三娘却动了,她运气轻功,三丈的距离瞬间越过,左手伸出,筛住王英的脖子,那把短刀在手心盘旋,噗地一声刺进了王英的胸膛。王英双手被缚,身法有多不如三娘,想要躲避也是不能的,只能任由短刀一点点刺进去。
鲜血渗出,浸透衣服,留到裤脚,感受到生命正在一丝丝流尽,王英的嘴张了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光彩慢慢松散。“娘子....为什么....”
三娘松开手,一步步退去,模糊的月光下,映着那张诡异的笑脸,“咯咯....咯咯....官人,你不是想死奴家了么,那便死吧....”语声未落,右足抬起。踹在刀柄上,那把短刀噗地一声全部灌入王英体内,而王英也睁着眼躺在了地上,双腿抽搐一下,再无了动静。
王英死了,三娘心里似乎又一颗大石头被人搬走了,这个男人,是她的梦靥,每当想起,都觉得自己肮脏。现在。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杨再兴蹲在王英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后朝着林冲摇了摇头。哎,人已经死透了,三娘这一刀贯穿胸膛,就是大罗金仙没救不活了。
林冲深知王英与宋江的关系,宋江与那花荣、李逵和王英可是生死兄弟,如今杀了王英,势必惹怒宋江,也与梁山变成了死敌。殿下来齐州,可不是要跟梁山死拼的,无非是想借机捞取些好处罢了。可现在,三娘杀了王英,殿下的计划也破灭了。哎,王英可以杀,但不能这么急着杀啊,殿下不是答应了一个月么?为何三娘好像连一刻钟都不愿多等?
林冲不是女人,更不是三娘,他自然想不通三娘的心思。三娘真的等不了,莫说一刻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她也不愿多等,王英活着一刻,她就是王英的女人,她就摆脱不了王英这道阴影,杀了他,也好解脱自己。三娘心里没什么王图霸业,有的只是一刻小女人的心。
林冲呼口气,眉头紧紧蹙着,他在想着该怎么办,三娘违抗军令,其罪当杀,可三娘是殿下的女人,这可如何是好?三娘啊三娘,为了一个王英,值得么?思索了下,林冲对身旁的武松说道,“武兄弟,传令下去,乱军之中,不辨身份,王英阵亡。另外,今日,扈将军没有来过,谁敢乱言,本将决不轻饶。”
林冲如此安排,一是想保住三娘,二是不想让殿下为难,可是,林冲还是太不了解三娘了,三娘自己做下的事情,又岂会让他人担责任?
“慢着,林将军,三娘谢过了,王英之事,三娘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半点干系!”说罢,三娘从王英身上拔出短刀,翻身上马,不多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些梁山喽啰们乃至关胜,对三娘都不太熟识,如今见那女子杀了王英扬长而去,心中多少有些茫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头领不是喊那女子娘子么,怎么就被杀了?
辰时的扈家庄,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暖光之中,赵有恭洗把脸出了门,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娘,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三娘知道赵有恭为什么不想现在杀王英,留着王英,既不激怒梁山,又能让宋江投鼠忌器,现在王英已死,殿下的如意算盘自然是要落空了,三娘更知道自己这货闯的有多大,所以她没有辩解,拖着那把随身佩戴的短刀,凝眉道,“三娘擅杀王英,私传军令,甘愿领罚。”
“三娘,你可知道私传军令,违逆军法的后果有多严重?”
“知道,违逆军法,杖五十,私传军令,杀无赦,三娘甘愿领死”三娘神色决绝,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赵有恭摇摇头,满是沉重,“你就这么想死?死,又能解决问题么?王英已经死了,你懂么?”
三娘低下了头,她知道殿下的意思,想必殿下不想与梁山成为死敌吧。将短刀放在地上,三娘躬身一拜,轻声道,“殿下放心,三娘自去梁山,王英一事,三娘**承担,自与定**没有半点干系,便是死,三娘也不会误了殿下大计的。”
说吧,扈三娘捡起短刀,起身深深地望了赵有恭一眼,灵动的眸子里满含深情,转过身,她朝那匹千里良驹走去,似乎要去独闯梁山。此时,林冲、杨再兴等人全都抱拳,急声道,“殿下,三娘虽杀王英,但情有可原,说到底,王英之事,末将等人也要负一定责任。”
赵有恭伸手阻止了林冲等人,他看着三娘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怒色,这个笨女人。理解力总是那么差。而且性子又倔。当三娘想要翻身上马时。他冷声喝道,“扈夕媛,你今日要是离开本王,以后就别再回来。你那颗脑袋,当真蠢笨如猪,满是浆糊。”
赵有恭怒骂一声,三娘却呆呆的抓着马缰,难道是她会错意思了。刚刚殿下说那些话并不是让她走?事实上,三娘舍不得离开的,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跟在他身边,谁愿意走呢?虽被骂了,三娘心中却没有一点怒气,反而有些甜蜜,回过头,她略低着头,想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殿下...我...我....”
“你什么你。说你是猪脑子,难道还错了?似王英那种宵小之徒。杀了也就杀了,你竟要为他那个烂人搭上一条命,心里可还有本王?你要死,呵呵,你死了,王英就能活?你随本年已有五年,难道不晓得本王心性?你是本王的女人,难道本王还要因为梁山贼寇,送了自己女人的性命么?你,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哼,难道我赵有恭堂堂楚王世子,连一点梁山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么?”
赵有恭确实生气,他气扈三娘的误解。如果是他人,误解了,也情有可原,但三娘不应该的,这些年一直随在身边,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比婉儿还多,她竟然还不知楚王世子的为人。
说完话,赵有恭挥挥手,凝眉道,“邵烈,传令牛将军,令一万精兵进驻东平府,若遇梁山出兵,全力阻敌!”
“喏!”杨再兴拱手抱拳,脸上不掩喜色,殿下还是哪个殿下,一点都没变。其实,杨再兴真怕赵有恭会因为王英一事惩处三娘的,因为那样做虽为大业着想,可也意味着殿下变了,变得不念旧情,只知利益,所幸,一切担忧都是多余的。
“子泰,你也领人重回阳谷,封住梁山贼寇北上之路,若梁山不出兵,则按兵不动,若梁山兵马敢出兵北上,杀无赦!”
“喏!”林冲顿生几分豪气,腰杆也站的更直了。
一番将令传达下去,林冲、杨再兴和武松等人相继离开,等着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三娘才慢慢凑过来,颔首看着脚面,双手搅在一起,“殿下...是三娘错了,误会了殿下....”
“哼,现在晓得错了?本王要是真铁了心要保王英,还会放你离开么?你真以为骑着马跑出庄子,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殿下,三娘没想过这么多....当时只想着...”三娘话未能说完,因为赵有恭已经攥住了她的手,“别说了,现在王英已经死了,心事也了了,以后多笑笑,别整天冷这张脸,好像谁都欠你万两黄金似的。”
“嗯!”让赵有恭倍感意外的是,三娘竟然真的抬起头递了个笑容,那笑容很自然,就像一阵春风,化开了冬日的白雪。
三娘笑起来可真美,这就好,没事就该多笑笑。
齐州府,关胜被关押在府衙西边排房里,赵有恭推开房门,上下打量着关胜。此人三十余岁,身高奇长,快有七尺,生的是相貌堂堂,凤眼方脸,颌下一缕长髯,更显威猛气息。真不愧是关二爷的后人,这神色样貌,深的几分深邃呢。
“关将军,本王只问你一句话,可愿辱没了汉寿亭侯的威名,当一辈子匪寇?你若愿,本王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向朝廷表功。若不愿,就去了束缚,拿着你的绝世宝刀,随本王北地杀寇,建功立业!”
赵有恭说的简明扼要,却又字字珠玑,当世劝降的,哪个不是口若悬河,之乎者也,头头是道。可赵殿下不这样,他开门见山,仅仅几十字,态度却非常明晰,那就是你降,本王就收你为将,不降,本王亦不多费口舌。
话不多,可落到关胜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关胜当初随军剿灭梁山,还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如今落在梁山,还不是为了等着招安哪一天,若不是宋江一席话,说等朝廷招安,他又岂会甘心为贼?当今圣上昏聩,任用奸佞,才搞的大宋四处民不聊生,灾民遍地,好好地,谁不想为国争光,更何况是他关胜还是汉寿亭侯的后人。
关胜怎能不想降,定**征战北国,威名显赫,秦王殿下更是大宋豪杰,令人钦佩。关胜没有思索太久,他抬着头,眼中满是犹豫,“殿下,关某误为贼寇,为朝廷不容,殿下,真敢用关某一贼人?”
“哈哈哈”闻听关胜此言,赵有恭仰头狂笑,折扇一合,指着关胜道,“关将军敢降,本王为何不敢用,堂堂汉寿亭侯的子孙,难道还不值得赌一把么?至于朝廷?嘿嘿,朝廷要是值得放在眼里,天下也不会烽烟四起,关将军也不会兵败为贼,本王亦活不到今日,更不可能手掌雄兵,布控关中。”
赵有恭毫不客气,他就是要说赵佶是个昏君,赵佶若不是昏君,大宋岂会奸佞横行,赵佶要不是昏君,就不会沽名钓誉,由得楚王世子活到现在。赵佶心狠,却又不是王者霸道,他会杀人,又不懂得斩草除根,他心系黎民,却又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治国良策,总之,他就该是个逍遥王,不该当皇帝,当了皇帝,就是祸害。
天下间,敢如此直言朝廷无能,官家昏庸的,恐怕只有当今秦王殿下了吧。关胜方脸颤动,美髯狂抖,起了身,拱手深深地行了一礼,“殿下有东海心胸,关某当为殿下披荆斩棘,死战四方。”
关胜一直都有一颗雄心,他也想忠义无双,不弱了先人威名,可当今之世,不给他这个机会。现在秦王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再不拼命攥住,他就是当世第一蠢夫,死后也无颜见列祖列宗的。
赵有恭言辞如刀,顺利让关胜归顺定**,而此时的梁山之上,却是一片哀声。当王英的死讯传来,宋江身子后仰,泪水横流,仰天长叹一声,“王英兄弟,你如此去了,痛煞为兄也....”
不管宋江是惺惺作态也好,还是真的心疼王英,总之,梁山上哭声一片,众人同仇敌忾,誓要与那定**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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