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进客厅,一进来,三人便拱手嚷声道,“龙门东方瑾、韩永明、马赛南,见过楚王殿下。”
“哈哈,既然是龙门那边的朋友,几位就不必多礼了,快快请坐!”
王庆长相文静,举手投足间却是一股草莽气息,他看上去很高兴,但是不是真的高兴,那别人就不晓得了。
坐下后,王庆介绍了下屋中做的另外两个人,这二人长相也是很粗壮,倒不是别人,便是段三娘的两位兄长段二和段五。看到段二和段五肥嘟嘟的长相,阿朱差点没笑出声来,还真是一家人呢。段三娘胖的脖子里都有三道褶子,这两位兄长也差不离。
客厅里,东方瑾喝着茶水与王庆东拉西扯,说了许多,却是绝口不提来意。李助自然晓得其中道理的,无论什么事,哪一方要是先开了口,那便失了主动权。李助懂,王庆也懂,他们偏偏忘了屋里还有个段三娘。段三娘自小就暴躁,否则也不会得到个“大虫窝”的外号了,他听东方瑾与众人东拉西扯的,起初还能听一听,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点忍不住了,于是她抖着厚嘴唇,粗声粗气的哼道,“东方狐狸,你这次来顺阳,到底所谓何事?有话直说,少跟咱们扯些没用的。”
听段三娘这话,东方瑾心头一乐,不过李助和王庆就乐不起来了,尤其是王庆,恨不得一巴掌将这恼人的婆娘送回屋里。可王庆又不敢。当初能够活命起兵房州。可是全赖段家兄妹的帮扶。就是现在,手底下大部分人马都是当初定山堡的老底子,要是惹得段家兄妹不快,后果不堪设想的。正因为如此,他万般迁就段三娘,也因为这,才让杜壆去淅川招兵买马,等着手底下人手足了。他立刻踹开段三娘这个恶婆娘,每日里与她同床共枕,想想都觉得恶心,如今一睡着,满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肉膘子,就好像身上压了一头母猪。
段三娘发话,王庆和李助都是干咳两声,也没敢多说什么,东方瑾拱拱手,微微笑道。“倒没什么大事,就是过些日子朱家有一批粮食要途径洛阳。运往孟州,我家郭大头领有意抢点好处,就是不知楚王殿下有没有心思分一杯羹呢?”
明明是有求于人王庆,嘴上却轻飘飘的,好像带不带王庆都无关紧要一般。东方瑾使的是什么手段,王庆和李助又怎能不知,不过他们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实在是最近缺粮缺的太狠了,顺阳还好,淅川杜壆那边因为粮食不够,每日都有喽啰外逃,要是再不想法弄点粮食,招兵买马的事可就要泡汤了。不能拒绝,又不能答应的太干脆,这下李助和王庆就犯了难。这二人犯难,段三娘却不会想这么多,她用手剔了剔牙,很粗俗的吐了口唾沫,“郭大头领?东方狐狸,老娘怎么听说郭三彩被官军灭了呢?”
听了段三娘的话,东方瑾却是心头一凛,面上却是一脸的轻松之色,“哦?不知王妃是从何处听来的?”
“自有从龙门逃出来的喽啰,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吧?哼哼,姓郭的已经没了,你还说什么郭三彩要劫粮,安的是什么心思?快点交代,否则老娘几刀剁翻了你。”
听段三娘这些话,莫说东方瑾面露冷笑,就是王庆也有点臊得慌,这就是他的娘子?就这样的女人当王妃,想想就觉得丢人。
李助自然知道郭三彩被官军剿灭的可能性非常小,首先郭三彩要被灭,为何东方瑾和韩永明还好生生的活着?再说了,以前两万官军围剿龙门,没剿灭郭三彩不说,还落得个大败而归,这两年也没听说朝廷兴重兵于龙门附近,又如何能灭了郭三彩?由此可见,传言多不可信,心中清楚,李助却什么都没说。如今东方瑾占了主动,让段三娘搅和下也不算坏事,最好能杀杀东方瑾等人的威风。
李助的心思是好的,奈何东方瑾也不是蠢人,他眯着眼,一甩鬓角白发,起身便往门口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朝赵有恭和阿朱打了个手势,“二位兄弟,咱们还是走吧,这里的人既然怀疑咱们是朝廷的狗腿子,咱们还待在这里,岂不是平白污人眼睛?”
赵有恭和阿朱很配合的起了身,走了两步,赵有恭还回头看着王庆冷笑了一番,“韩某久闻王头领也是一位响当当的汉子,未曾想,今日一见,竟是这般嘿嘿”
李助和王庆对望一眼,全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只是想杀杀东方瑾的威风而已,没想到这东方老狐狸竟连解释一番的心思都没有,抬脚就要走人。东方瑾走不走不要紧,问题是那批粮食啊,现在他们只知道朱家要运粮,至于什么时候运,如何运,数目多少,一概不知,这时候放东方瑾离开,岂不是蠢夫所为么?
王庆也顾不上韩永明说的是王头领还是楚王殿下了,赶紧起身追上去陪笑道,“东方先生莫恼,三娘性子直爽了些,莫要当真。”
这时段二和段五两兄弟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赶紧随着王庆走了上来,拦在东方瑾面前赔不是道,“东方先生何必如此生气,舍妹脾性如此,听听也就罢了。明白人大都晓得流言不可信,以郭大头领的能耐,再加上龙门几千壮士,尤岂是官军能灭的?”
听二位兄长也如此说,段三娘可是多有不服的,她站起身,粗声粗气道,“二哥、五哥,你们说的是什么话?小妹只是”
段三娘想要争辩一番,段二却回过头瞪了瞪眼,拿出兄长的威势,使个眼色怒道,“三娘端得不晓事,还不快给东方先生赔个不是!”
段三娘虽然为人暴躁粗犷,但段二的眼色她还是看明白了,磨磨牙,走上两步,侧着脸拱了拱手,瓮声瓮气道,“东方狐狸,对不起了刚老娘多有得罪”
能让段三娘听话的,也就一个段二了,听她说出这些话,王庆可是长舒了口气。真是上天保佑,好在段家还有个明事理的二哥,否则他王某人非得被这个婆娘气死不可。
东方瑾有了台阶下,也是顺坡下驴,整整衣服,拿着鹅毛扇不宁不愿的坐回了原位。这次王庆再没让段三娘瞎说话,而是抢先问道,“敢问先生,这次朱家运粮,约有多少?”
“至少万石,应该是从符祥直接运来的,日子大概是上元节前后,殿下若还有怀疑,让人盯着符祥那边便可。”
“怎能不信?王某只是还有个疑惑而已,龙门距离洛阳路途遥远,郭大头领费尽心机,仅仅是为了这些粮食?”
李助所问,也正是王庆想知道的,东方瑾早就想到李助等人会有此疑问了,所以他不假思索,很自然的回道,“我家郭头领想要的当然不是这些粮食,这些粮食就算到了手中也运不走的,这次合作,也只是想请殿下帮个忙而已,咱们双方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呵呵,妙,当然妙,不知先生可否告知,郭头领到底想要什么?”
“对不起,此事请恕某家无法相告,不过殿下和诸位请放心,此次合作,对归我双方绝对是有益处没坏处。”
李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且他就算是问了,东方瑾也不会说,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段三娘可是憋了许久的,见李助问完,她有些气哼哼的补充了一句,“东方狐狸,朱家运粮,这等事,你们有事从何得知?”
段三娘有此问,东方瑾笑了,多是讥笑,王庆、李助以及段家二兄弟也在笑,却都是苦笑。王庆心中的苦楚简直是无处发泄,这个蠢婆娘,怎么就问出这种话了呢?但凡做匪的,谁没有点自己的消息来源,如果没有这些,早被人剿灭千百回了。这种事众所周知,但不会有人挑明,更不会有人明着去问,因为换了谁也不会回答的,这种事告诉别人,不就是将一把刀送到别人手中么?
东方瑾自然不会回答,王庆也生怕段三娘再继续追问下去,所以他赶紧起身拉着东方瑾的手甚是爽朗的笑道,“今晚几位就留在我王府之中,王某定要设宴款待诸位。”
“如此,先谢过殿下了!”
正事谈完,东方瑾等人也没留在客厅之中,等着他们一离开,王庆就阴沉着脸坐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儿,他便对李助说道,“军师,你给酆泰去个信,让他派人盯紧东方瑾几人,另外再派人去趟符祥。那郭三彩真拿我王某人当傻子了呢,这次老子要把所有好处全吞了。”
说着话王庆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之意,按照常理,双方合作,各取所需,最忌贪得无厌。但王庆不在意这些,他就是贪。
王庆会怎么做,赵有恭早有预料,王庆此人因为赌钱,连自己的父母都敢打骂,似这种阴毒之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当初王砉家境还算不错,谁知生了不孝儿子王庆,也算是老天不开眼了。
赵有恭不怕王庆太贪,就怕他不贪,这家伙越是贪心,越容易利用他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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