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火铳舒尔哈齐也是见讨,在界凡寨的时候他冲在最前面突破了明军的防线,那些三眼铳、迅雷铳什么的,不过是打些铁砂出来,棉甲完全遮挡得住,到了跟前,对方那些兵卒手都抖了,根本没什么准头可言。
怎么这支明军的火锁就这么厉害,方才舒尔哈齐是站在马鞍上看了会,一片片的倒下,完全抵挡不住,这明军最厉害的不是大炮吗?怎么这长矛步卒也这么邪性,舒尔哈齐自己有个估计,如果说自己领着摆牙喇顶骑兵的冲击都未必有用,怎么对方就这么一步不退,居然还这么杀了上来。
护卫在舒尔哈齐身边的摆牙喇亲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乱打,将涌过来的骑兵驱赶开,在这样的战场上,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人去发呆。
“主子,走吧!”
“走什么,现在明狗正松懈,让咱们的步卒顶上下,我下马领着你们……”
舒尔哈齐从发楞中惊醒,粗着嗓子说道,摆牙喇亲兵等若是他的亲随,在如今的局面下,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急切的说道:
“骑马的马上就要绷不住了,等他们垮了,这狭窄地形一冲,步卒也顶不住,主子,走吧,这时候走,还能带回去人。”
舒尔哈齐举起手中的马鞭都要抽打,听到这个话却又是放下来。面如死灰的说道:
“这么回去,我哥哥英明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有奴才们护着,英明汗也不能做什么,可奴才们要都丢在这里,那主子可真就····
跟在舒尔哈齐身边的亲卫说的很直接舒尔哈齐几乎是打了个激灵,马上明白了过来,恨恨的看看前面的战局一拨马头开口说道:
“先走!!”
他这一走,其余的亲卫立刻是跟上,簇拥着他一同前进后面的步卒还堆在道路上,看到自家主帅领着马队冲过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还是仓促的避开,让出一条道路,可这个道路随即就是越来越宽,根本没办法合拢。
主将一走,前面本就是三心二意不断被杀死的骑兵也都跟着走,他们毕竟走的快,骑兵冲击步阵而且还是自家的步阵,当然是简单的很,如果有谁不长眼睛拦在半路上,一刀就劈下来了。
没有多少功夫,能转头的骑兵都是转头,将身后的步卒阵列绞了粉碎他们自己却跑出去了,一看到这样的局面,自家的主力骑兵和主将都是溃逃,步卒们那里还愿意死顶,立刻是哄堂大散,有人转身,有人朝着两侧的山坡跑去。
“你娘的,不是说女真满万不可敌吗?”
王通在马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身边能听到这句话的亲兵都是纳闷就连辽镇这伙软蛋也没说过这句话。
“所有骑马官兵立刻投入追击,两侧肃清保持,火铳兵待马队通过后居前整队,然后全军小跑行进追击!!”
王通一叠声的下达了命令,原本在两个长矛兵方队之间的火铳兵立刻撤出,骑马的骑兵和王通的亲卫开始汇集在步兵队之前,一声火铳发令,众人都是驱动马匹向前追去。
骑兵开始追击,火铳兵开始恢复开战前的状态,铜号短促的吹响长矛兵停下,火铳兵在密集的鼓点敲击中在队列前站成一排检查弹药火绳,然后在士官的带领下小跑前进身后的长矛兵也开始小跑跟上。
两侧山林的小股骚扰已经是结束,看到本队都溃散成这个样子,他们哪还敢呆在这里,都是转身就跑,现在若是天空中俯视战场,能看到在虎威军还在保持着严整的阵型向前推进,而在他们前方和左右,满山遍野都是逃跑的人群。
看到虎威军用这样严谨的阵型追过来,还维持一点纪律的女真步卒也是崩溃了,大军小跑追击前进,居然还能保持队形不散,这太可怕了。
大明第一名将戚继光在兵书里说,士兵们在战场上一定要维持阵型,但也说道,行进的时候,每走十步就要停下,稍微整队,戚家军就已经是天下强军,那么现在这种军队算得上是什么?
女真兵卒没看过和,可他们在军中当然明白这样整齐的推进意味着什么。
主将和骑兵的溃退已经将步卒的阵列冲垮,看到这样冲来的虎威军,更是让他们彻底的崩溃,现在人人转身,前路被同伴堵上,砍杀都来不及,那就上山,人呼啦一下彻底散掉。
步卒追得慢了些,可那几百虎威军骑兵却呼喝着追了上来,直接冲入了人群之中,大肆砍杀起来。
现在这个情况,不需要你有多精湛的骑术,不需要你有多精湛的战技,你要做的只需要在马上扬起武器,看向那些后背和脖颈,没有女真人拿着武器面对你,每个人都在溃逃,你只需要砍杀。
于锋尽管在马上据高临下,可脸上都已经迸溅了血滴,自从让他窒息的丛林追杀之后,于锋心底一直是有一种恐惧和担心,这让他拼命的训练自己,上战场之后也
是极为勇悍,他这么做是因为觉得女真人很强,在丛林中自己八个人明明占了先机,武器装备上还有优势,却还是被对方杀戮。
原本在辽镇之中,看那些辽镇的亲卫标兵演武练兵已经让人觉得走了不得的强兵,但这些女真汉子居然让人更加可怕,于锋拼命的锤炼自己,就是害怕有朝一日在战场上遇到敌人的大军,自己能够自保,最起码也可以杀个够本。
他在马上看倒第一个人,听着女真兵卒的哭喊和吼叫,心里的担心和恐惧猛然消失了,于锋不断的砍杀,心中郁闷变成了惊快,畅快变成了痛快。
骑兵的突入让溃散的女真步卒队列变得更加崩溃,为了追求狭路相逢勇者胜,舒尔哈齐投入了足够的力量,骑兵之后是足够多的步兵队列,排成了长长的阵势,可现在这样的阵势带来的就是灾难。
前面的崩溃飞快的向后影响,可后面的队伍却没有办法迅速的散开,人群向着两侧的山地溃散也需要时间,大队大队的人被堵塞在道路上,慌张恐惧混乱,自相残杀已经是开始。
几百骑兵就将干倍于他们的敌人队伍彻底的冲烂,这种混乱让随后跟上来的火铳兵甚至临时改变了战插
这样的场面,开火射击太容易误伤,而且也是无谓的浪费弹龘药,军将们和士官们大吼着让士兵们掐灭火绳,直接用手中的火铳和木叉当作武器杀敌,火铳和铁棍差不多,木叉也能刺杀,尽管效率很差,但对于这种追杀溃敌的局面足够了。
等到长矛兵冲上来的时候,甚至需要吹退兵号,让火铳兵后撤,换更适合冷兵器屠戮的长矛兵入场。
“不留俘虏,不留俘虏,跪地求饶者杀,趴伏在地上活动者杀!!”
举着旗帜的传令兵已经不骑马了,他们在奔跑大喊,因为他们骑马已经没办法活动在战场上了。
火铳兵们撤出战场后,直接就在道路两侧装填弹龘药,然后分成小队行走在林间,射杀逃跑的漏网之鱼,占领两侧的制高点,为大军护卫和提供瞭望。
战场上的绝望形成几次抵抗,然后迅速的被粉碎,接下来就是彻底的崩溃,拼命的逃,或者等死。
“大帅,大胜,大胜!”
历韬并不像李虎头那样的随便,即便是私底下历韬也是称呼王通为大帅,而不是叫大哥,他脸色也是兴奋的通红,现在一干军将都是在路边的一处高点观察着战场,人人脸上都有激动兴奋的神色。
胜利对虎威军来说并不稀奇,可从沈阳城下攻防大胜到现在河谷地的遭遇战大胜,这样的连续胜利还是很让人激动。
“是胜了,不过跑的鞑龘子也不少,如果能提前控制住周围几个要点,这次的战果还要大!”
王通笑着说了句,但战胜的时候立刻检讨不足,也是很伤士气,王通又是笑着说道:
“沈阳城下,太子河支流,加上这一路的行军扎营,虎威军这几个团新兵也成了老兵,可以放心的用了!”
众人都是大笑,极为高兴,这是他们带出来的兵马,他们不断的取得胜利,自然是觉得高兴和荣幸。
战果实际上比王通想的还要大,因为孙守廉率领的骑兵从后路赶了上来,孙守廉这次尾随,走的极为小心翼翼,探马都是身着便装,而且撒的很开很远,有什么风
吹草动都会告诉他,孙守廉知道舒尔哈齐准备和明军在峡谷中打遭遇战,他远远吊着,对在碱场堡里驻守的几百女真兵卒根本就不理睬。
等到战斗一开始,迟疑不前的孙守廉却下决心要赌一赌,他知道虎威军的一次次大胜,也从孙鹏举口中听到了沈阳城下的那次大胜,实际上赌一下的念头主要是孙鹏举在怂恿,抄女真人的后路,骑兵对步卒,总不会吃亏。
这次,孙守廉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