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穆宗庄皇帝还在裕王潜邸的时候,经常在京师**闲逛,城外筒子庙那边是无名白的聚居之地,当时庄皇帝走到那附近,看到一个少年在两具尸体前面哭。极为凄惨,上前去问才知道那人三兄弟贫苦无依,被父阉割后送到京师,没想到门路没找到,父亲却生病先死,两个兄弟也是得病死去···.,”
蔡楠对这等典故倒是明白,王通却听的眉头挑了挑,到底是何等狠心的父母,才能把自己三个儿子都下狠手阉割,就图这虚无缥缈的进宫富贵?
……穆宗庄皇帝看那少年可怜,就派人收留了下来,那少年就是如今的林书禄林公公,据说林公公有了身份之后,派人出去寻访「却无亲无故一一r一一一”
无亲无故,林姓也不是什么稀少的姓氏,本以为清晰的东西又变得模糊,王通用手轻拍了下额头,实在是麻确。
“……宫内一直有传说,说庄皇帝曾经和肃皇帝讲过,所以肃宗晚年到当今圣上二年,一直没有吸纳宦官入宫,京师的无名白一概遣散原籍一一一一一r”
这无名白和宦官烦有关系,蔡楠宦官身份,说起来自然知道很多的典故朝上息,王通随口问了一句:
“如今这无-名白可还多吗?”
“如何不多,当年说是遣散原籍,官府鄢有什么功夫去理会,无非是虚应故事,这些年越来越多了,西城外筒子庙,南城东两个海子周围都是不少,几千上万都是有的。”
蔡楠说的感叹,王通这边也没办法接口,若不是宫中内官横行夭下,王振、刘瑾一个个权倾天下的太监出现,天下贫苦之人又怎么会这般的热衷,这或许怪不得那些热衷富贵或者无力养活子女的父母狠心,倒不如怪这个体制混帐。
可自以为抓到的几个线索又不是什么线索了,王通也是无奈,也只能写信给京师治安司,让他们细细查访。
不过,王通也想不出这伙人能干什么,禁军被太后牢牢掌握在手中,宫内宫外都被冯保和张居正严格控制,这些人未必事事顺万历皇帝的意思,却绝不会有什么对万历皇帝的坏心思,这其中那还有什么空子可钻。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辣的手段。”
桌子上摆着一壶酒,一碟五香豆,酒杯满满,林书禄却根本不去碰,只是用手指在桌上轻巧感叹,酒杯中的酒不断荡漾。
“今天小的传了话,也问了前几日吩咐下来的事情,王通从山东去往天津,路上来回,却没什么人看到他去了别处……小的大胆说句话,或许真是贼……”
“荒唐,你脑子坏掉了吗,天底下那有什么贼人敢去磁勇胜伯的儿子,上百人的车队,那般的富贵模样,碰了,难道不怕官府大举征剿。
边上的双喜弓了弓身,林书禄端起酒杯又是放下,闷声说道:“老三那边换了住处吧?”
“三爷那边已经换了,二爷那边始终没有露过痕迹,这次小的也去招呼了声。”
林书禄点点头,其时已经是深夜,挞规制,林书禄这个品级的宦官可以点大烛宫灯,可他的屋中只有一盏油灯亮起,外面的人如果不注意,甚至看不到屋中亮灯。
“余家果真是无用,口口声声要做什么大事,可为了一点眼前的利益,就做出这等糊涂举动,他以为只有他家能有死士杀人吗,死了个儿子怕是不算什么,恐怕之后就要被人盯上了,这才是麻烦。”
双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没出声,林书禄琢磨了一会,又是说道:
“明日你再出宫一次,三个月之内,除了那桩事之外,其余的一概停下,也不要互相联系见面了,过了年再说不迟,和山西那边也一概断掉,现在看,用他用不上,反倒要被牵累了。”
勇胜伯的儿子半路失踪,这桩事除了相关的人外,对其他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微末小事,仅仅知道就好,关心都不必关心。
九月的文渊阁之中,根本没人提到想到,所说的都是其余的事情。
内阁首辅张居正提议天下大行一条鞭法,在嘉靖末和隆庆中的时候,江南江北,都有府县试行一条鞭法,褒贬不一。
不过内阁首辅张居正推行此策,内阁中和朝野内外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大家都是算得明白,清丈田亩,税基几乎增加了一倍,而这一条鞭法则是将原本百姓们需要出工出力的徭役统一折算成银两收取,等需要工务的时候,再由官府花钱雇佣人工进行。
按现在的*基行一条鞭法的话,田赋加上折成钱钞银两的徭役,国库的仅八差不多可以翻几倍。
一切的反对理由在这几倍的增长面前都是苍白无力,自从嘉靖中期开始,内阁当政的诸大臣就开始为如何充盈国库发愁,如今有这样大的增长,谁还能有什么话说,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如何歌功颂德了。
以科道官为主体的清流们这次也难得的保持了沉默,以这些清流的习惯,凡是增加朝廷收入的政策都是不对的,是不顾圣人大义的歪路,长此以往必将天下崩溃,朝纲大乱。
不管说的对错,敢于做惊人之语,就是有直言敢谏的名声,就是直臣,这样的人物,将来必然是“栋梁之材”0
按说这一条鞭法就要推行,这样天下人瞩目的大政,能蹦出来唱个反调,正是扬名天下的好时机,奈何张阁老发下话来,谁要多嘴,就放到地方上去做府州牧民官,十年之内不要想回到京师。
六品科道官出京做个三品参政回家都要抱头痛哭的,京官清贵无比,地方官则不知道要磨多少本,何况还是去做府州牧民官。
大家谏言是为了博实利,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倒霉,做出了这般的权衡,自然是噤若寒蝉,谁也不出声了。
倒是南京六部衙门的官员,本就是在冷衙门地方,境地不会再差,反倒是上疏谏言,闹诺、不休,可这些人谁去理会。
从清丈结果出来到现在,推行一条鞭法开始在各个衙门紧锣密鼓的准备,已经成了大明中枢和地方土的常备工作。
除了这个之外,最大的事情就是宣府总兵的人选决定了,京师附近有两镇一一宣府和蓟镇,其中宣府距离京师最近,快马加急,两天就可以到达,蒙古鞑虏有几次大规模的入寇,都是在宣镇入塞,然后直扑京师。
这宣府可以说是京师的门户,位置最为重要,宣府总兵的人选,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宣府总兵大将的人选,也是国家大事,本不该拖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也是突然有了变数所致。
九月十五的文渊阁中,万历皇帝自然端坐龙椅之上,位置正中,两侧的人数却不错,司礼监的冯保和张诚在左侧,内阁的张居正、张四维和申时行在右侧。
这差不多是大明帝国的最核心人物了,冯保和张诚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而张居正三人,则是内阁排序最靠前的三人。
李幼滋为吏部尚书,马自强为户部尚书,也都是内阁大学士,实权衙门,职位尊崇,奈何两人都是后入,算不得张阁老的徒党,最近这两人都在打算致仕还乡,打算急流勇退,富贵平安这一生。
“陛下旨意下达之后,兵部连同各处又是核了一下,又报到内阁这边请张阁老以及诸位大人议过,宣府总兵官一职确是辽镇副将李如松最为合适,宣府副将历云耒这两年屡立功勋,然!$历尚浅,不能服众。
这已经是用过午饭,万历皇帝尽管想着去陪郑淑嫔,但也知道兹事体大,不能耽搁,早早的来到了文渊阁这边。
兵部尚书张四维起了个头,将内阁和兵部给出的意思说了说,听完之后,万历皇帝的眉头就是皱了皱,历云来如何他并不了解,不过能做到宣府副将的位置,那也是大将了,万历皇帝之所以属意历云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历云来是历韬的父亲,在武馆中双方关系实在是一般,但现在想来,这可是自己人。
但这个理由却不能明白说出来的,不过大道理也是随手拿来「万历皇帝沉吟说道:
“李如松若为宣府总兵,他父亲李成梁这辽镇总兵做还是不做,不做,大明少一名将,做,京师左右皆是他一家镇守,天下兵马有五分之一在他父子麾下,祖宗说的相制平衡,难道就不要了吗?”
张四维十室,申时行却看向张居正,张居正开口说道:“陛下,李成梁经营辽镇多年,麾下精兵强将无数,李如松颅有其父风范,上下皆是服膺,调到宣府,他本是无根浮萍,若久在辽镇,李成梁之后,辽镇总兵之位恐怕也只能是落在他身上,到时候父子相继,辽镇又当如何,兵部所虑正是此处。”
万历皇帝眨了下眼睛,却转向冯保,开口问道“大伴觉得如何”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觉得张阁老说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