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殿下,我们英国希望能够从贵国进口水柜。就是你们卖给匈牙利的那种。”英国6军大臣亲自出马,语气相当的客气,“包括生产专利。”
祁睿平素从来不肯涨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等到他和英国谈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和马晓明讲,‘老牌工业国真不是浪得虚名,瞅瞅人家英国人,民朝自己的专利意识都非常薄弱。所谓的祖传秘方倒是充满了封建思维。’
马晓明对此也颇为感慨,民朝人民已经知道工业社会的特点是靠社会交易获得自己展的机会。然而实际执行层面上,英国与欧洲工业国真的比民朝强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民朝的实力胜过欧洲许多,所以马晓明才能心平气和的听了祁睿的感叹后,再自内心的赞一句‘的确如此。我们还真的需要向欧洲学习’。
赞美归赞美,不过真的要执行起来又遇到重大问题。先是专利怎么划分的问题。一辆装甲车几百个部件,加上工艺流程和相关设备,可以申请专利的地方大概过几百个。特别是扭矩悬挂系统到底可不可以申请专利。即便祁睿本人把老爹韦泽的专利设计据为己有,可是他一个北美战区政委,光复军上将,亲自申请专利,到底会引什么样的问题?可这些东西若是不申请专利,那英国人就不可能得到装甲车了。这又是另外一种损失。
祁睿和马晓明都认为自己已经算是比较能干的人,面对这么一个看着简单的问题,他们都觉事情变得如此麻烦。这不是简单的专利问题,而是制度问题。
“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什么是资本主义制度,整个制度就是为了资本营运而存在。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从初中就开始学,几十年后才明白此言才是真理。”马晓明喟然长叹。
祁睿倒是没有这么感慨,因为他老爹韦泽早就把这个向祁睿解释过。让祁睿怀疑的是,老爹韦泽这么聪明的人,明知道制度有这样的问题,他为何不率先解决呢?难道有人敢阻止韦泽不成?
这两位正在感慨此事,秘书送来了一份文件。上面有机密标志,马晓明也就顺势告辞。这次的事情对马晓明刺激挺大,看到国家不合理之处,马晓明当然觉得不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晓明也接到了机密文件,他打开后随手翻看一页,整个人如同造了电击般蹦起来。顺手关上门,马晓明压抑着激烈的情绪继续看起文件来。
南京军事学院的事情对外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得知此事的军委立即封锁消息。对下面可以封锁,军委内部没办法封锁。最重要的是,有些人觉得此事有必要深究。所以马晓明看到的是对此事的严肃处理。南京6军学院的院长被停职的同时也被开除出党,留籍查看。其他一众‘附和之辈’无一例外的遭到党内记大过处分。
光复党党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这是会不会受到重用的标志。从政党利益来看,不是同党就不是同路人。失去党籍就失去了前程。党内记大过也基本等于没了前程。同时有这么多上校到中将级别的军人前程化作灰灰,马晓明只觉得后背凉。
看完一遍,马晓明又用极大的克制力,逼着自己把文件再次阅读一次,确定自己没有误解里面的基本内容。他有些无力的把文件撂在桌上,整个人觉得虚。如果没有这么重的惩处,马晓明其实是想对这帮蠢货们破口大骂滴。他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完全不理解要服从党的领导。但是仅仅这么一个理由就被毁了前程,马晓明觉得有些过了。
左思右想了一番,马晓明最终觉得自己还是要和祁睿谈谈此事。毁人前程的事情,马晓明也曾经认真考虑过。对于军内那票想通过动战争获得高位的人,马晓明觉得有必要进行清洗,并且试探过祁睿。现在这件事危机里面蕴含机会,至少是与祁睿达成更多共识的机会。
不等马晓明行动,祁睿先打了个电话过来。几分钟后,祁睿就坐在马晓明对面问道:“你和南京6军学院的政委比较熟吧?”
“你也看那个消息了?”马晓明先确认一下。
祁睿点点头,“是的。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不太对头。我不认为有人犯浑,就会遭到这么严厉的惩处。若是事情真的如此,那我倒是要出来反对一下。他们这么干就是往我父亲脸上抹黑。但是我也不认为南京那边就真敢胡作非为。里面肯定有事情没有说清楚。”
“你……这么想……”马晓明觉得对祁睿忍不住要佩服一下。一般来说关心则乱,祁睿此时很关心和他老爹有关的事情,表现的相当理性。
“我当然这么想。我父亲最讨厌的就是‘大不敬’这种罪名。诛心之论一起,那就难以收场。”祁睿回答的非常认真。
马晓明觉得自己对祁睿还算了解,所以他知道祁睿不是一位太子爷。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当然不会喜欢这种乱局。马晓明点点头,“如此甚好。我现在就联系。”
而此时的北京,有关南京6军学院院长对韦泽陛下不敬而被开除公职的消息已经在官场里面传开了。得知此事的官员们有些大惑不解,有些却觉得明白了许多。梓炀的秘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梓炀主席。虽然梓炀主席也是中央军委委员,却只是个委员。加上最近工作繁忙,压力巨大。梓炀根本没有精力再去顾及那么多事情。
听秘书紧张的汇报了情况,梓炀脸色平淡。他冷冷的问道:“然后呢?”
“主席,我觉得这是有人想请陛下出山呢。”秘书情绪紧张的答道。
“请…陛…下…出…山。”梓炀一字一顿的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陷入了沉默。
看到梓炀终于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秘书赶紧接着说道:“主席。陛下退居二线,却没有放权的打算。不过最初的事情大家也没想那么多,既然陛下没有政府的公职,您自然就当政了。但是这次有人想对您不利,这才会试着撺掇陛下出山。主席……,您可要小心。”
先是沉默了片刻,梓炀这才说道:“你觉得这不是陛下的意思么?”
“我觉得不是。陛下若是想动手,他何必这么做。他以党主席的身份直接出来的话,您觉得谁能挡得住?”秘书赶紧解释道。
民朝上层的确有人希望能够忽视韦泽的权力,不过还没人敢不自量力的出来反对韦泽。梓炀本人很能理解校长被撤职的事情,因为梓炀根本没想过要和韦泽争斗。如果有,那也是韦泽回来问责,该怎么应付过去。那位校长‘不想掺和矛盾’的表态,根本不是明哲保身,而是要激化矛盾。把这种混账撤除职务开除党籍,梓炀其实还很开心呢。
稍稍一盘算,梓炀答道:“我不担心陛下出手。现在这局面,陛下若是出手,肯定能解决问题。我还希望陛下能够赶紧出手。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别让外面有什么误解。”
“是。”秘书聪明的表示了服从。
几天后,南京。祁红意拿起一杯北美冰雪葡萄酒抿了一口,然后不快的问道:“按你所说,梓炀准备息事宁人,自己扛起责任了么?”
对面的老夫人摇摇头,“息事宁人大概是有的,自己扛责任大概是不会。”
“那就告诉他手下的人,特别是国务院和部里的人,他们自己努力想保住那么多直属企业,现在到了该还账的时候啦。梓炀决定把他们卖掉,保住他自己的官位。至于那帮人么,他们可以自己好自为之么。哼哼!”说道最后,祁红意忍不住冷笑起来。
身为一个历史系的教授,祁红意相信‘治乱兴亡’。中国历史上各种盛世都被大乱终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最著名的自然是秦朝这个例子。韦泽搞法制,把秦国这个法治国家给弄出来。而且韦泽运气还好,湖北修铁路的时候挖出秦代古墓,埋葬的秦国小官吏‘喜’随葬的大量秦简,让秦代法律呈现在两千后的世人眼前。那完备的法律和执行规范,的确震动了历史界和司法界。
这反倒让祁红意对自己的看法更有信心。作为革命领导者的韦泽可以如秦始皇一样,靠个人能力推动中国三千年未见之大变化,但是这种大变化引的反扑必然比韦泽想象的更激烈。
“这样是不是……”看得出,祁红意对面的老夫人对此颇有疑虑。
祁红意哈哈一笑,“你觉得我们不讲,他们就不知道么?咱们若是讲了,他们大概还能有点理性。若是任由他们自己乱搞,你觉得那帮人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说完这些,祁红意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人说早死早托生。梓炀下去了,你家的那位就能起来。你家那位接了位置,对国家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