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湛说这话时,是抵着叶安然的额头,以很亲密的姿态说的。
声音也并不重,低沉醇厚的嗓音,隐约地还含有几分宠溺,却又分明是几米外的程子墨足以能听清楚的音量。
尤其是那一句,“防止有些坏人存心不/良。”,很明显是有些许含沙射影的意味。
叶安然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悄悄地瞥向不远处的程子墨: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靳湛口中那刺人的话语根本就是针对他而来的?
只见程子墨眸光微沉,涎起一抹言不由衷的笑容,“靳先生、靳太太真是恩爱,好叫人羡慕!”
便转身,上了车,发动引擎离去。擦过她身旁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下,朝靳湛不无挑衅地抛来一句,“不过,靳先生,夜长梦多,不知道要到哪一个黄道吉日,才能喝上您的喜酒呢?”
靳湛只淡淡地挑了一记眉,便扬声答道,“只要我太太心里有我,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好日子。”
他这样说着,又紧紧地执起她的双手举至胸前,幽暗的眸光却异样的灼炽,滚烫莫名。
暗夜里,有不明的淬淬星火在激烈地交战,不知道孰胜孰负?
叶安然在靳湛炙热的注视下,脑子懵懵地,只听见一声,“那我就恭候两位的佳音了!”
耳边便划过了一记车子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的煞煞声,程子墨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已融入夜色,四周又恢复了深夜的静谧。
车子远去之后,靳湛浑厚的声线随即覆上,“我送你上去。”
叶安然轻轻点头的同时,却发现他的视线似乎在追逐着那一辆、早已消失在黑暗里的林宝坚尼?
——他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他?
亦或是,将她视作了他的私有物,绝不允许别人染/指?
叶安然无从知道。
心乱,胸闷,她以为,她就快要忘了的,为什么他又再次来到她的面前,扰乱了一池春水?
可是,程子墨,两年前就已经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两年后也一样只能没有结果。
而我,再也不想经历多一次心痛欲裂的感觉,我不想要再爱你,不敢再爱……
任由靳湛牵着她的手进了电梯……
一直到了她租住的公寓门外,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立住脚步,转过身来,向大老板道谢,“靳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
靳湛只微微扯动嘴角笑了笑,“靳太太,不客气。”
叶安然莫名地也想发笑,从他嘴里说出“靳太太”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只是一个别人的称呼。
她扬起脸,突然格外地认真去看眼前这张以往总不敢抬头去看的冷毅面孔,冷冷的冰山脸却鬼斧神工地雕琢得俊美如俦,每一丝一毫都完美地诠释了一种属于男人的力道,就连他侧脸的弧线,都仿佛是刀削般的精细深刻。
造物主未免太偏心,给了他这样无上的尊贵,又让他拥有了这样一张会让女人情不自禁已深陷沉迷的脸孔。
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优秀男子,该要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啊?
心随意念,叶安然喃喃地低语,“靳先生,我现在才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纤腰蓦地被人一把勾住,他修长的双臂环绕至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拢入了怀中,俯首,与她对视,却是薄唇含笑,“那么,靳太太,你是决定要爱上我了吗?”
叶安然稍微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靳先生,我——”
靳湛是何等聪明与世故,岂会容她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更何况,他一向不屑于强迫女人,他从来都是谦谦君子,只喜欢你情我愿的游戏规则。
不消片刻,便若无其事地松开她,“看我这记性,差点又忘了!我去帮你把东西拿上来。”
转身,就步向了电梯的方向——
两扇铁白色的电梯门缓缓地闭合,缝隙越来越小……
叶安然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眼前,抹不去心头上的那张冷峻深沉的面容:原来是她错怪靳先生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怎么会不放心她?
他刚才只是因为忘了,把下午给她买的衣服送上来而已!
他是那样从容淡定地陪在她的身边,习惯于命令,习惯于帮她决定一切。
难得地问出了一句,“那么,靳太太,你是决定要爱上我了吗?”想必内心也是百般煎熬,或许也会后悔,怎么就失控地示意了那一刻的卑微呢?
在靳氏工作了两年,她第一次看见大老板这样的懊恼,还是因自己而起。
一时间,竟有些踌蹰,不知道等会他再上来的时候,该怎么安抚他?
心情忐忑地打开了公寓的门,在玄关处换了家居的毛绒拖鞋——
芝加哥的秋夜已经有些寂冷,她体质畏寒,所以,早早地就在家里穿起了毛绒拖鞋。
黄绒绒的鞋面,看起来格外的温暖。
就像那一刻,靳先生握着她手的时候,她竟然有软软的感动,竟然觉得自己会依靠他的肩膀,逃离程子墨千里迢迢而来的报复与仇恨?
他说,“分手了又怎么样?我今天晚上就是要你!非你不可!”
可为什么是今晚?就在我终于不用再往返于医院,终于可以跟两年前的一切完全告别,就在我快要忘记你的时候。
他还说,“你不是问我,我究竟想要怎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要狠狠地要你,把你欠我的两年通通要回来!”
他想说什么?两年来,无时不刻不在痛恨着她的背叛,以及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与伤害吗?
可是,程先生,你又知不知道,这两年,我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我每一天都在加班,就怕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会胡思乱想,会深深地后悔,那一刻的狠心离去!
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欠你什么。
离开,只是因为,我知道:程子墨,我不能再爱你!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幸福!如果我再执迷不悔下去,那才是对你真正的罪恶!
然而,我所有的成全与痛苦,如今却都成了我欠你的罪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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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湛提着好几个名牌服饰的环保纸袋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叶安然正半蹲在地上,面色哀凄地盯着脚上的那一双黄绒绒的毛拖鞋在看,那忧伤的眼神,似乎是这毛拖鞋让她深深地伤了心似的?
他静静地走过去,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静静地陪着她——
叶安然很快便察觉了身旁突然多出了一片黑影,默默地侧过脸来,就看到大老板也睁着一双墨色暗沉的黑眸,神情认真地盯着她脚上的绒毛拖鞋,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审视一份数亿元的巨额合同一样。
额上登时掉落无数的黑线,无比汗颜:靳先生,让您如此费眼力来看我的拖鞋,真是罪过。
目光触及他手里的大袋、小袋,又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肩侧,却想起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随手将包包放在鞋柜上了。
于是,又赶紧起身——
起身的动作太急,导致她脑中有片刻的昏眩,身形晃了一下,一只有力的臂膀已经适时探出来搀住了她,靳湛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在寂冷的秋夜里,也显得格外的嘶哑而感性,“何必逞强呢?女人就应该适度地示弱,学会撒娇,才会更叫人宠爱。你打碎了牙把苦往肚子里吞,也没有人会感激你。”
叶安然慌忙地想要躲开他的碰触,除却心里的悲哀以外,还有对这个男人靠近的惶恐。
他的眸光太深沉、太犀利,似乎随时都能把她看穿似的。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刚才在楼下,却又什么都不表明,俨然是以十足的占有者的姿态,质问程子墨,声声灼炽,咄咄逼人!
她眼中的疑问,靳湛像是看懂了,大手猛地一个用力,已经将她拉近胸前,她微凉的小脸一下子撞进了他温热的胸膛上!
她愕然抬头,他墨色如水的瞳孔里,竟然是一片坦然的清澄,“对,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两年来一直定期往医院里跑的原因。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别人请假,只要部门经理批准就可以放行,而你却偏偏还要找我签字,才能获得准假,是吗?”
叶安然懵懵然地点头,是啊,这件事困惑了她很久了,要不是实在畏惧大老板的强大气场,唯恐被台风尾扫中,落得一个秋风落叶般的凄凉下场,她老早就忍不住要冲去问个明白了。
靳湛幽深的双眸却已然变得意外地柔情,不可思议的柔情,“叶安然,还记得,你毕业的那一天吗?”
叶安然想了一下,又轻轻地点头,“记得。那天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堂堂靳氏的少东家,竟然是我们纽约工程学院的学长!当时,我还不认识靳先生,只觉得您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一身华服地被一大群人热切地蔟拥着来到校园出席典礼,还有很多看起来财大气粗的企业家,不时地走过来跟你道喜。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原来还是您新婚的第二天。靳先生真是敬业,新婚也不忘公事……”
靳湛却突然大声冷笑起来!!!F
039、女人就得要学会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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