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怎么样?”
“听着像是感冒了,声音不太对,不过她从小就这样,很少让我操心。”苏红梅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称职,她每次一生病,就会自己去买药,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好了,有时候还是别人告诉我,才知道孩子病了,你说是不是该死?”
老冯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当他习惯性地想要摸出一支烟点上,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贴的禁烟指示,讪讪地将它装盒子里,拿在手里转动着,就像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一样。
他们坐在心肺科住院部走廊外的长椅上,苏尘的病房就在旁边,此时孩子已经睡着了,苏红梅不知道他过来的目地,全当是朋友述旧,说得也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内容,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特别是对方知根知底,不用担心会说错什么,就连心情也会放松许多。
这么一想,苏红梅突然发现,最近这样的时刻好像多了一些,每隔上几天,老冯就会带着东西过来,名义上当然是来看孩子,而大部分时间,都是找她聊天,几乎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对于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来说,这算正常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小冰的小时候也是一样,很独立,从上学起我就因为工作忙没怎么管过他,生活、学习什么都是靠自己,有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不是我在照顾他,而是他在照顾我。”
“沈芸走了这么久,你就没想再找一个?”苏红梅的问题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老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算是关心么?
“当时小冰还小,我又那么忙,哪有空想别的,后来他长大了,我也慢慢习惯了,屋子里要是突然多一个人,反而不知道怎么办。”
“真是难为你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难的,孩子挺懂事,也没让我操过心,哪像你,一个女人要拉扯两个,还有一个病人,那才是真的不容易。”
老冯摇摇头,他总觉得这些年就像做梦一样,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就过来了,孩子长大了进了自己的部门,今后会走上与他父母同样的道路,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他怎么总觉得空闹闹地呢?心里的那股小火苗,曾经以为它早就熄灭了,可是今天才发现,它只被压制住了而已,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老冯有些慌乱地站起来,低声向她告辞。
“我送送你。”苏红梅像平常一样跟在他后面,打算把他送到楼梯口。
“不,不用了,很晚了,你去陪孩子吧。”
老冯摆摆手,没想到一松之下,手里的烟盒‘啪’地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结果手上抓着的,不是那个方方正正的烟盒子,而是一只柔软的手。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老冯赶紧放开她的手,两个人一块直起身,苏红梅低着头将那个烟盒递过去,好一会儿都没人接,她抬头一看,老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泛红,突然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红梅。”
“别......别这样,有什么话你说。”这只手有多少年没被男人碰过了,苏红梅慌乱不已。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老冯看着她的眼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如果你不反对,我想照顾你们母子。”
苏红梅懵了,她没想到对方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以前不是没人打她的主意,可是一听到她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全都吓跑了,至于现在?
“你先放开。”她将手抽出来,对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是政府部门的人,而我是个有历史问题的人,你觉得合适吗?”
“你有没有问题我最清楚,还有呢?”话说出口,老冯的胆子就大了许多,说话也利索起来。
“我都五十多了,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你生孩子的女人,一个自己的孩子,难道你不想吗?”
“我不在乎,我有小冰,将来还会有小微、小尘,这些都会是我的孩子,足够了。”
“你......”苏红梅一时间无语了。
“你说得很对,我们都五十多了,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再过几年我就会退休,一个退休的政府部门老头,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吗?红梅,我们都是家破人亡的人,到了这个岁数,所求的不过就是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我运气不好,没能赶上你的前半辈子,能不能把后半辈子交给我,让我们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听着这些朴实的话,苏红梅的眼里多了些晶亮的东西,也许是‘家破人亡’四个字拉近了他们的距离,那颗死了二十年的心突然跳动了起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答应下来?一样难以启齿。
“别急着答,慢慢想,我先走了。”
这一次她没有跟上去,直到老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苏红梅才从怔怔中过神来,打动她的不是相互的陪伴,而是最后那句一起照顾病床上的孩子,除了这个有些木讷的男人之外,这世上还有谁肯?
到自己的家里,老冯意外地发现儿子在里头,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流水声,应该是在洗澡。他们的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进展几乎为零,原因并不是能力,而是种种限制,让他欣慰的是的两个年青人的工作态度,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消极。
“冯叔?我还以为你会睡在局里呢。”
“怎么,我不来你小子有什么打算?”
看到他,拿浴巾擦着头发的王冰有些意外,老冯笑着了他一句,拿出刚才那个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看着烟盒的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二十三岁的儿子身高早已经超过了他,身材健硕长相英俊,一个天生的侦察员料子。
“目标有什么动静没有。”
“说不好,最近这些天安静得有些奇怪,整天呆在宾馆里,就连他开的那家公司都没去过,楚青一直在盯着,我来洗澡换身衣服,马上就会过去。”王冰以为是教育自己,赶紧先把责任揽下来。
“你觉得,他这入境,会不会有所企图。”老冯没有注意他的语气,继续问道。
“有。”王冰的语气很肯定,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
“为什么?”
“这个月他一共出门二十多次,其中有五次有意甩开了我们的跟踪,这说明他知道我们在注意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冒险这么做,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地,只可惜,每次他都是选择的监控死角,让我们事后无法追踪。”
“你呀,分析得很对,但是思路有问题,我来问你,在八、九十年代,没有监控的时候,我们还要不要工作了?”
王冰被老冯问得一愣,思路好像被打开了一样,现代化的设备包括监控等等的出现,为破案提供了更为准确和便利的条件,反而让人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他突然间有些兴奋,想要马上去试一试。
“小冰,你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住的院子里,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你很爱和她一起玩?”正在穿衣服的王冰一愣。
“你是说他们家......可是你记得你从来不让我问的。”那些记忆太遥远了,之所以还有印象,是因为自己的父母牺牲的原因。
“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到一些传言,就是他们家那个人,害死了我的父母。”王冰只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很执着的想要知道原因,结果是屁股上多了几道印子,从此他再也没有提起过,今天冯叔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恨那个小女孩?”王冰摇摇头,他不是不恨,而是根本就忘记了那些事,对于一个毫无印象的人,哪里谈得上恨或是不恨。
“你见过她的。”
这是老冯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到他到自己的房里去睡觉,王冰都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下楼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阅兵那天看到的情景,那个女子就是冯叔所说的小女孩,他有些意外地想了想,小时候的印象一点都没有了。
帝都某个高档小区的住宅楼里,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房子里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外形精悍的中年男子,他脱下外衣扔在沙发上,自己倒了杯纯净水喝着,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没有碰到他吧。”
听到声音,男子头一看,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靠在卧室的门边,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艳红的嘴唇里不时地喷出一阵薄雾。真丝镂空的睡衣里片缕皆无,让人看了血脉偾张,男子放下纸杯,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女子抱了起来,低下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双手也没闲着,在她的身体上四处游走着。
“死鬼,急什么,进去。”女子被他弄得气喘吁吁,手上的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男子一听立刻停下了动作,将她拦腰抱起来,冲进了卧室中。
......
过了不知道多久,卧室里的声音渐渐停下来,女子一丝不挂地下了床,从梳妆台上找出一盒烟,抽出两支,拿着打火机又到了床上。
“这么好的身子,便宜那个死胖子了。”男子赞赏地接过烟吸了一口,拍拍她的裸背。
“你还不是一样。”女子妖媚地横了他一眼,看得男子心头就是一阵火起。
“老板要我来问你,搞定那个人没有。”
“你说呢?”
“那他答应了?”
“快了。”女子有些不耐烦,似乎在怪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一个小公司的经理,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用处。”
“你懂个屁。”
男子粗鲁地骂了一句,见她一脸的不相信,捡起扔在床头的外衣,摸出自己的手机,三下两下调出一段资料,扔到女子的手上。
“我的天哪。”女子看完说了一句不太标准的英语,仿佛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意。
“知道了吧,好好做,一定要将他拿下。”
男子再度摸上她的身体,弄了半天却没有想像中的效果,他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眼里有了些异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