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比撒蛮的猜测来得还要快,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十一抽杀令执行的第三日,一辆装饰华丽的双头马车停在了迭刺忽失的府门外,等到府里的人开门后发现时,车上已经空无一人,除了车厢里的......
得到呈报,撒蛮快马加鞭,只用了半刻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现场,那里被城中的军士和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不得不下令随从强行开道,才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缝来。|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的账号。`
“贵人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还没来得及下马,撒蛮就被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子围上了,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都是迭刺忽失的姬妾,甚至于其中某个还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眼下当然不是重续旧情的时候,撒蛮敷衍了几句,就将这些女人赶开。
这辆马车他不仅见过,而且坐过很多次,是迭刺忽失最得意东西,拉车的马儿来自波斯,高大而神骏,就连大汗看了都赞叹不已,车厢更是豪华无比,金灿灿地凸显着死者生前的奢华。
是的,迭刺忽失已经死了,尸体就放在漂亮的车厢里,和李仁辅的死状一样,头颅被人取走了,尸体的真实性已经为那几个女子证实过,毕竟身体上的某些特征是无法改变的。
打开车厢只看了一眼,撒蛮就掩着鼻子退了出来,无他,实在太难闻了,他皱着眉头将边上一个公差打扮的汉人叫过来,指着马车问到。
“你是本府仵作?此人何时身亡的。”
“禀上官,依小的所见,这位老爷应在七到八日前身故,不过......”仵作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这位是宫中的大老爷,有什么话只管直言。`”
他身边的一位汉人官吏低声喝道,撒蛮懒得去纠正他话里的语病,这位经验丰富的仵作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于是他打了个眼色,随从立即将周围的人都遣散开,给他二人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间。
“大老爷,车里这位老爷死之前受过酷刑,全身都被割烂了,而且......”他偷眼看了一下撒蛮的脸色接着说道:“凶手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才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而这一刀就在不久之前,不会超过一日。”
不得不说,仵作的判断十分精准,几乎说出了当时的实情,除了凶手是谁以外。撒蛮的目光阴晴不定,凶手这么做,摆明是狠其入骨,而根据死亡的时间来看,他是被人掠到了大都城或是附近才处死的,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在辽东就下手?这个疑点让他心里猛然一惊。
“是谁最早发现这辆车的。”他离开仵作的身边,转头询问自己的随从,答话的却是方才那个汉人官吏。
“回老爷的话,下官到来之后问过了府里的人,是一位负责洒扫的下人开门后发现的,那时车子已然是这样,他没有看到是谁赶来的。”汉官的逻辑很清晰,一下子就将他要问的事说了出来。
“派人到这附近的街上去打听,有谁能提供线索的,官府出钱。”他快到围观的百姓那里,对着人群大喊了一声:“重赏!”。
这两个字就像有魔力一般,人群中开始发生了骚动,显然他们这些人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其中大都是富豪人家的下人,前来也不一定是看热闹,而是负责为府里打探消息的。.
“老爷说的可算数?”
“是啊是啊。”
......
虽然金钱有魔力,可也要能兑现才行,几个百姓壮着胆子问道,撒蛮没有答话,从衣兜里摸出一撂纸,顿时让围观的百姓看直了眼,瞧那票面可不是去年才发的新一届中统宝钞么。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过来说。”将跃跃欲试的几个人都叫了出来,撒蛮让随从分别带走问话,就在离此不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随从们都聚拢过来,一个个面上带着不思议的神情,撒蛮心知不妙,只怕那个结果,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那个汉人说,他早起的时候,看到有人赶车过来,因为太早了就多瞄了两眼,发现赶车的几个人......”开口的随从看了看几个同伴,这才接着说道:“都和咱们一样,是蒙古人。”
撒蛮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目视其余的几个,都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得到的消息也是一样。这么多人,不可能临时串通作假,他们的身份一查就知,大都是某个有身份的人府上下人,撒蛮知道这个结果是可信的,他将那撂宝钞放到随从手里。
“各自去分给他们,警告一声,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外传,如若外面有什么风声,我会找他们算帐。如果有人能描述其中某人特征,有助于我们找到人的,另有重赏。”
事情昭然若揭了,他相信没有哪个汉人能使得动这城中的蒙古人来为他们行事,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只有宫里的大汗才能做主,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找出他们,要是还来得及的话。
“想不到那个脱不花还挺配合。”
城中的酒楼里,刘禹听完了李十一的话,摇摇头说道。
整件事情都是李十一的杰作,而找来的蒙古人则是脱不花的手下,被他们在辽河边上俘虏的一部分,一共只有几个人。原本是担心脱不花抵死不从,打算再找这些人来了解情况,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他们做完了事,就直接出了城,以蒙古人的身份特征,哪个守兵敢多问一句。
“侍制不是说过嘛,没有困难就创造困难,属下想元人无非是要一个目标,咱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让他们去查、去猜,省得一天在这城中搞得乌烟瘴气地。”
刘禹听了他的话立时就笑了,他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居然能被他曲解成这样子,要不怎么说人家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呢,用蒙古人来转移蒙古人的视线,真是天才的想法。
而且李十一并不怕他们被抓住,这些人是直接被带进城的,对于自己的情况可说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是奉了脱不花的命令,而在辽河边上,是一群马贼和汉军袭击了他们,这些零碎的线索,忽必烈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很难同刘禹等人扯到一块儿。
让忽必烈怀疑到海都的身上,那就再理想不过了,理由很简单,双方正在打仗,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特别是在大都城里,海都的动机是经得起推敲的,这样一来,忽必烈势必不会再大张旗鼓地全城搜索,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台阶。
“脱不花有什么要求?”刘禹离开窗子,元人的动静闹得街知巷闻,就这么干,远远地就能将人吓跑,上哪儿逮人去。
“还要想要同你见一面。”李十一有些惊异于他的执着,不过看在此人如此配合的份上,话还是要带到,见不见是东家的事。
“等这事过去吧,到时候在城里寻个清静的去处,最近这几日后面那群苍蝇跟得勤了些,不要节外生枝。”
说实话,刘禹还没想到要怎么同海都配合,两国隔得实在太远了,基本上只能各打各的,他担心的就是后者别到时候又扛不住了。对于海都来说他既是抓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同时也是一个坎,因为忽必烈的实力要强得更多,如果他专心西向,一次解决两个汗国的事情都没问题。
对宋人来说,自然是希望忽必烈不南下,可是那样一来,等到他翦除了所有的反对者,最后还是逃不了灭亡一途,而到了那时,压力只会更大,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刘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或者说,他该怎么去影响忽必烈的决定呢。
“负责此案的就是那个宫中主使,弟兄们已经见过他了,属下有个想法,有些冒险,还想再看看,不过此人比那个阉人还要行踪难定,只怕是不好相与。”
“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去做,那人掌着宿卫,不是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找着机会。”刘禹下意识地顺着李十一的话头说,对这么个人他的确没有强求,眼下元人本来就神经紧绷着,不可能再象之前那样攻其不备了,不过听李十一这话的意思,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你不会是想......”后世的电影电视看多了,刘禹的思维发得很散,脑洞一开,收得收不住,李十一倒是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提,居然就能被人猜到,他苦笑着点点头,将那个不成熟的相法和盘脱出。
如果这样的话,刘禹倒是觉得也不是不能做,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干涉,没准这件事情还有可能达成其他的目地,怪不得说人都有阴暗的心理,这背地里阴的感觉还是相当刺激的,更何况对方是如此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