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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还不到一天,鞑子的攻击又开始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想攻进城来。每次到达护城河边,朝着城头射出一阵箭雨,然后扔下几具尸体,呼拉呼拉地就撤回去了,接着阵后的回回炮开始发射,将巨大的石弹抛出。
西门的城头布幔高张,被飞来的石弹打得远远地扯向后方,然后顺着布面滑落下来,掉落在城墙之下。只有为数不多石弹的直接命中女墙,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附近一阵摇晃。
“又来了。”金雉奴望着逐渐接近的鞑子军阵,烦躁地说道,回回炮的发射停了下来,步卒大阵又开始向前推进,这已经是今天第四回了。密密的大盾将军阵遮挡住,箭矢的伤害被极大地降低了。
刘禹没有理会雉奴的埋怨,沉着脸盯着城外,在他的望远镜里,敌人的大阵之后,不但没有伯颜的那杆中军大斾,就连一个大官模样的的人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鞑子倒底想干什么呢。
他仔细地观察着大阵,感觉怪怪的,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将视野放远一点,回回炮东一座西一座地矗立着,像是一只只随时有可能噬人的怪兽。刘禹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思索着他能想到的可能性。
通过对讲机刘禹联系了金明姜才刘师勇等人,果然和自己这边一样,鞑子不紧不慢地反复攻击着。袁洪那边也和平时一样,城外的游骑封住了出城的路,却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呼叫城外的观察哨,别处的并未发现异样,可最关键的李十一那个小队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出城的所有探子都带了两部对讲机,才过去了五天,至少也应该还有一部可用,听着对讲机中的沙沙声,刘禹第一次为信息不通而烦恼不已。
“铁蛋啊,贻误军机,这是死罪,你可知晓。”李十一的话音并不高,他身前站立的军士听在耳中,如同重锤一般,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倒,前身倾伏于地上,整个身体抖动得像糠筛一样,却说不出一句轱辘话。
李十一现在是真的气得想杀人,自己手中的这部对讲机突然按着没反应,那个红灯怎么也不亮了。转去洞中打算拿另一部,却发现包裹着机器的布已经湿了,一问才知道,负责保管的军士不小心将包裹掉进了岩水中,费了半天劲才打捞上来,一直都不敢告诉他。
打开包裹,里面的对讲机果然一样的不能用了。可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刚刚在望远镜中看到,鞑子在做着某种调动,包括回回炮和箭车在内的攻城器械都在移动中。为了避开城中的视线,特意离得很远,却恰恰出现在了李十一的眼皮底下。
在这座牛首山中,李十一并不肯定是不是还有别的探子小队存在,但他不能抱着这种幻想,唯一的路子是想办法向城中示警。他们小组的正面,是建康城的南门,要想到达城边,除了外围的鞑子侦骑,还有一眼看不到边的军营,直接冲过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起来吧,太守常说一句话叫作‘男儿膝下有黄金’,某在临安之时,官家校阅禁军也未曾要我等屈膝。错已铸成,某不是军法官,要论罪也等进了城再说。”听到李十一的话,另一名军士将地上的铁蛋拉起来,等候他的指示。
下山之前,李十一用石头将两部对讲机砸了个稀烂,挖了个坑埋了起来。提起散落在洞中的装备,两把劲弩,两匣弩箭,三把佩刀,就是他们一行所有的武器,两名军士收拾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牛首山山腰以下山林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显得光秃秃地毫无遮掩,李十一等三人只能在大石中间跳跃起伏,慢慢地接近山脚。趴在一块山石后面,李十一小心地将望远镜伸出去,不远处敌人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完全没有机会,鞑子骑兵警戒着最外围,稍里面一点一队队的步卒齐步通过大道,再后面一些,许多民夫和军卒正在拼命拉拽着一辆回回炮。李十一看了一会,便带着三人退回去,准备要绕个更大的圈子。
“都头,你说鞑子真的会攻打咱这北门吗?”女墙之上,一个乡兵开口问道,他的脚边靠着一张黑漆弓和一壶羽箭。
“怎么?怕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杀过人吗?”说话的是个老卒,昨天还是制司府的亲兵,刚被调来当了个队正,虽然手下只有一百多乡兵,但是能上城墙还是让他十分满意。
“都头说的哪里话,那日城中作乱,某也跟随通判力战,亲手射死了六个,不是八个叛军呢。”乡兵努力地挺直胸膛,扳着手指回忆自己的表现。
“真看不出来啊,好小子,鞑子和那些叛军一个鸟样,也没多长一只手,你直管射就是了,他们要敢来,咱们就打他娘的。”老卒赞赏地拍拍乡兵的肩膀,掏出一包烟分给大家,最近刘禹不怎么到制司,他们也没多少存货了。
袁洪对那种能吞云吐雾的东西不感兴趣,总觉得像是五石散之类的事物,会消磨人的意志。不过他也没有去干涉属下抽烟,这些老卒都是兵油子,刚来不久就能和手下们打成一片,袁洪是乐见其成的。
老卒入队之后,袁洪只看了他们各自的训练过程,就不再去管这些事了,专心致志地盯着城外的动静。刘禹方才不久的通话让他更是不敢大意,就连家中送来的饭食都放在一边没有动过。
“李头,俺去引开鞑子,你们瞅个空子进城吧。莫和俺争,俺犯了错,认了。”铁蛋说完,不等李十一答话,将弩箭装入劲弩之中,背在身上骑上马朝外走去。
马是他们三人出其不意干掉两个落单的鞑子侦骑后抢来的,一直绕到北门外,才发现这里没有鞑子大军,只有城外周围游荡着百余骑兵。这些游骑的注意力都放到的城门的方向,因此被李十一他们摸到了近处。
铁蛋已经慢慢接近了一群游骑,这伙鞑子都围坐在地上吃着东西,大声谈笑着,马儿都随意地在边上吃草。很快两个鞑子就发现了突然出现的汉人,一个拔出弯刀,另一个张弓搭箭警惕地看着他。
李十一将另一把劲弩递给身边的军士,机会只有这一次,三人之中他的骑术最好,冲到城头的任务当仁不让得他去。另外的两人,则会帮他掩护,尽量地拖住鞑子的追兵。
铁蛋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双手也空举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此时在鞑子的眼中,这种打扮的汉人和吕文焕手下的新附军没什么差别,看到就他一个人过来,也不以为意,两人放低手中的刀弓,说着铁蛋听不懂的语言招呼他。
铁蛋将马背后驮着的一只野兔朝着两人扔过去,这是马的原主人猎到的,还没来得及剥皮吃肉。拿刀的鞑子吃了一惊,待发现是一只野兔,马上笑了起来,将刀还入鞘,就弯下腰去捡。
铁蛋的左手迅速拿过背上的劲弩,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板机,弩箭闪电般射入拿弓鞑子的胸口,由于距离太近,只露出了很短的一截在外面。同时右手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屈刀,双腿一夹马肚,战马蓦得加速,将那个弯下腰的鞑子撞得飞了起来。
趁着这群鞑子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铁蛋策马飞驰而过,手上的屈刀将两个站着的鞑子砍倒在地,这下的动静终于将附近的鞑子惊动了,所有的人都翻身上马围着他追去。
“就是此刻,护着我。”李十一狠狠地一鞭打在马后背,跨下的战马一阵吃痛,撒开四蹄冲向前方。最后的那个军士“嗖”的地一声将手中的弩箭射出,钉在一名鞑子的马身上,将那个鞑子掀落地上。
铁蛋和另一名军士吸引了大部分鞑子的注意,追逐李十一的只有十余骑,这段距离不过百余步。李十一低伏在马背上,头顶不时飞过一支支箭矢,他根本不敢往后看,只是死命地催马向前奔去。
“啊!”的一声惨叫,李十一听得十分真切,正是最后那名军士发出来的,而铁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的眼中已经出现了城头的景象,再坚持一会就能进入守军的射程。
城楼上的袁洪已经发现了城外的异状,在他的示意下,守兵们都拿起了武器。望远镜头里的骑兵看不清脸面,衣着确实是个禁军,但他害怕有诈,并没有马上命令打开城门。
“弓弩手准备,目标是后面的鞑子骑兵。”距离足够近,已经不需要用望远镜了,袁洪拿起自己的大弓,抽出一支羽箭搭上,眼睛盯着那个快速接近护城河的骑兵。
李十一正在随着战马的飞驰上下颠簸,突然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一个趔趄将他掀下了马背。顾不得疼痛,李十一爬起身就向前奔去,背后蓦的一阵大力袭来,将他撞得向前腾空而起,朦朦胧胧中“扑通”一声掉入了护城河中。
“放箭,下城救人。”袁洪手中的大弓一颤,冲到护城河边的一名鞑子应弦而倒,话音刚落,城头的各种箭矢就向靠近城外的鞑子侦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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