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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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伏老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他脚步微微一顿后,笑着摇摇头,转个方向去了外头。
    对于老爷子来言,女儿女婿相处的好,女儿开心,过的顺心,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至于家里这个小兔崽子?
    伏老爷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当没这个儿子来的好些,省得自己被那臭小子给气死!老人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看重长子,疼惜甚至是纵宠幼子。伏老爷也不例外,更是因为老妻早逝,一边当爹一边当妈的伏老爷对长子愈发的严厉,因为这个儿子是要支起门庭的。
    将来自己老了,儿子得顶门立户。
    自己百年后,儿子得帮着自己照顾女儿。
    这样一连串的想法下来,伏老爷只觉得自己还不够严格,哪里会看的到儿子的辛苦?
    谁不辛苦?
    他这么些年容易么?
    不容易。
    外头沿街叫卖的,不就是想赚那么几个养家糊口的钱,可他们容易么?又比如自己,这么几年来看着手里有了几个钱,可背后他付出来的心血,堪堪比常人多上两三倍!
    你说,这算是容易么这?
    如今,他这都是一只脚埋到黄土里头的人了,不过是想着要那臭小子赶紧娶妻,然后让他抱个孙子孙女的乐和乐和,结果那小子倒好,背着他弄了个什么名声出来?
    克妻!
    这混账小子,想起这一招来伏老爷就气的心口疼,每每这个时侯,伏老爷最想做的就是把伏展强拎过来狠狠捶上一通。
    若非今个儿女儿女婿在,他才饶不了那小子。伏老爷走到前头,迎面撞上家里的管事,陈管家赶紧行了礼,“老爷,刘大人这便要走了,大爷说请您过去前头看看。”
    “我知道了,你派个人去后头和姑娘说一声。”顿了下伏老爷又叫住他,“等等,先让刘妈妈去看看姑娘,若是姑娘身子还是不好,且就不提了。若是她身子骨还好,就去送送刘太太吧。”不管如何说,让女儿和刘太太交好是一件好事,若是女儿能入了刘太太的眼,对女儿的以后也有极有好处。
    “老奴遵命。”
    前院里,刘大人正在和伏展强寒喧,看到伏老爷过来,笑着和伏展强点点头,对着伏老爷拱了拱手,“伏老爷,在下多有叨扰,这便告辞。”
    “刘大人客气,您能亲自来我家,可是我们家的荣幸。”伏老爷很客气的上前,赶紧回礼,“刘大人您这就走?我让强子送您和太太回去。”
    “不用不用,家里事正多,我才还说放了他两天假,且让他在家里陪陪老爷子吧。”不管如何说,伏氏救了自家太太的命,再加上未出世的孩子,是他们刘家的大恩人,他在一定程度上也乐意给伏家几分面子。
    “那就多谢大人了。”伏展强咧嘴一笑,扭头看向自家老爹,“爹,您去忙吧,大人这里有我。”
    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老爷,太太派人过来问您何时走。门口的软轿已经备好,单侯着夫人了。”
    “这就走,你去回夫人,若是夫人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回。”刘大人打发了那人,再次和伏老爷告辞,伏家父子亲自送到大门外,不远处的软轿里,刘太太已经稳稳的坐好。
    听到说话声,掀起了轿子一角,对着伏家父子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这且是看在伏秋莲的份上,不然,刘太太才理你是哪个!
    送走了人,伏老爷站在门前,对着伏家门前一条街坐流水席的各乡亲拱拱手,满脸的笑,“多谢各位为了老朽辛苦这一趟,家里也没什么好的,这三天的流水席便当小老儿的谢意,大家随便用。另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
    “多谢伏老爷。”
    伏家的人缘的确不错,而且,伏老爷身为镇上的首富,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这些为人处事可是整个镇上的人都得赞上一声的。
    当然,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正日子过去,家里的席面撤去,只余门外一里街道上的流水席,伏家几个主子便长长的松了口气,特别是伏老爷,觉得自己好像是累了一年似的,脸下的倦意掩都掩不去。
    “爹爹,你昨晚可是没睡好?”用午饭的时侯,伏秋莲便忍不住打量了伏老爷两眼,饭罢,小丫头捧了茶,大家一同在偏厅落坐,伏秋莲看着没一会便打了两个呵欠的伏老爷,眉头微皱,“哥哥你看看,爹爹的脸色是不是很差?”
    “唔,反正是不好看。”伏展强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没注意这些,如今被伏秋莲这么一提醒,咕咚几口把手里的茶灌进肚子里,瞅了两眼伏老爷,不禁也拧了眉,“看着是差了不少,妹子,可是爹爹的身子有问题?”如果是以前,伏展强是绝不会问这话的,可现在,经过三里屯村子几个小娃的救治,特别是前晚伏秋莲对刘太太的出手。
    到了这会,伏展强就是再不信,也要信上几分,更何况他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妹子就是个最优秀的,不就是个医术嘛。
    肯定一学就会!
    “爹爹把手伸过来。”
    “做啥?”伏老爷有些不解,看看女儿,再看看低头喝茶,神色坦然,淡定,可却时不时扫上女儿两眼的女婿,最后,伏老爷的狮子吼功落在伏展强身上,“你这臭小子,说,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要是敢欺负你妹,让她受了委屈,看我不剥你皮。”
    “爹,您也太偏心了。”这女儿是亲生的,敢情他这个儿子是后的啊。伏老爷瞪他一眼,“混小子胡说什么呢,皮痒了啊?”
    “爹爹,你又骂哥哥做甚?我让您把手伸出来,是想给您把把脉,看看您身子可是哪里不好,管哥哥什么事,看您这脾气,也不怕吓到您外孙女。”
    “对对,是爹不好,爹小声点。”说着话却是迁怒似的瞪向伏展强,都是这小子的事,害的他差点吓到宝贝女儿和外孙女。
    伏展强觉得自己真心可以哭了。
    他表示自己压力挺大的,躺着也中枪啊。
    “女儿,你啥时学的看病?”看着伏秋莲动作娴熟的扶脉,眉头时而皱时缓的,伏老爷觉得好笑,又感动,“爹爹身子好着呢,你别担心,不过是这两天没睡好,等我今晚好好歇一宿,明个儿肯定没事。”
    “爹爹的身子的确没什么大事,不过,哥哥,你以后得看着爹爹点,太甜太油腻,甚至辛辣的东西都不准给他吃,嗯,肉之类的东西也尽量少吃,最好不吃。”
    “女儿,不是吧,那你让爹吃什么?”不等伏展强说话呢,伏老爷先就垮了一张老脸,“女儿,你老爹就好这几口,酸的辣的,肥肉,你这一下子全给禁了,你想饿死你老爹我啊?”
    “爹爹,你最近是不是偶尔有心跳加快,好像喘不过气,甚至偶有晕炫之感?”
    “你问过刘妈妈了?”伏老爷摇头一笑,不以为意的收回手臂,端起面前的茶饮尽,“不过是前些天去外头收了笔账,来回路上赶的急了些,没好好休息罢了。你别担心。”伏老爷说到这,垮着张脸,很是委屈的看向女儿,“所以,女儿你看爹爹,我根本就没事,刚才你说的那些,咱们不用忌口了吧?”
    “不行,不能吃。”
    其实伏老爷不胖,而且身材修长,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岁,在原身之前的记忆里,伏老爷的身子向来很是康健,甚至连小病都很少有,可刚才诊脉,伏秋莲竟然察觉他的脉膊跳的极快,而且,心脏处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就怕老爷子血压高!
    “女儿啊,你老爹不吃那些东西,会饿死的。”伏老爷都快哭了,没得到伏秋莲的吐口之后,不禁暗自把求助的眼神递给了女婿——
    女婿,帮帮忙啊。
    连清不慌不忙的端起手里的茶,不慌不忙的放到嘴边,动作优雅的轻啜着。对于别的东西,连大秀才直接无视!
    儿子?
    伏展强可比连清直接多了。
    一个白眼对着屋顶翻出去,他没看到!
    伏老爷气的肚子疼,恨不得一巴掌把伏展强给拍飞,眼角余光扫过神色安然,垂眸帮着伏秋莲剥瓜子壳的连清,悻悻的瞪他一眼。
    算你小子识相。
    看在女儿和我宝贝外孙的份上。
    今个儿就饶你一回。
    “爹,您就别装了,我一会给您制一个菜单出来,平日里就让刘妈妈按着那个菜单来煮菜,爹爹你放心,七天里头总会有一天让您能吃到肉的。”
    只有一天?
    “女儿,隔一天吃一回成不?”
    “只有一天。”
    “那,两天?”
    “半天!”
    “好吧,一天就一天。”伏老爷垂头丧气的不出声了,他这个女儿素来霸道,说一不二的,他怎么竟忘了这丫头的性子?
    伏老爷去午睡,连清有些心疼的看向要找刘妈妈吩咐事的伏秋莲,“娘子,你眼圈都黑了,也回去歇歇吧?有什么事醒了再说,反正咱们也不急着走。”
    “也好,那,相公,咱们这不回房去?”
    “嗯,我扶娘子。”
    伏展强猛的站了起来,“妹子,等等。”
    “哥?”
    “爹他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之前没听伏秋莲说过,伏展强还没注意,刚才听了伏秋莲的话,伏展强细细去打量伏老爷,不禁心里就慌了一下——
    老爹怎么感觉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瞧哥哥你那针尖点的胆儿,这也值得你慌的脸都成了白纸般的色儿?”伏秋莲抿唇一笑,摇摇头,“爹的身子一点事没有。”
    “可你刚才——”
    “那是我吓唬爹爹的。”看着伏展强成功黑了脸的神情,伏秋莲却是慢慢脸上全是凝重,“爹爹的身子虽然现在没问题,可他却是再这样不注意下去,保不齐哪天就会出问题了,老年人的吃食应该注重营养搭配,光凭着喜好吃东西是绝对不成的。”
    “这么说,爹爹的身子还是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怎么说要爹爹忌口?伏展强这次是真的有点急了,“到底是什么病,能治吗,严不严重?我让人去请同仁堂的大夫去——”
    “爹爹你别慌,爹的身子真的没事。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他那样的吃法,早晚会有问题的。所以,不如先行让他多少收敛一点。”
    “当真?”
    “比珍珠还真呢。”伏秋莲翻个白眼,又一瞪眼,“哥哥你怀疑我,好啊,你竟然怀疑你妹妹我的话,我,我,我和爹爹说去,说你欺负我——”
    “妹子,妹子,都是哥哥的错。”
    好不容易把伏展强哄走,伏秋莲和连清携手回了自己的屋子,因为是六月初,天气很热,人坐在屋子里头好像待在火笼里。
    因为伏秋莲的身子,屋子里是没用半块冰的,所以,才坐到炕上,伏秋莲便垮了脸,“热死我了。呜呜,不活了。”她的空调,她的风扇,她的冰淇淋啊。
    “娘子,喝碗酸梅汤吧,这是我从井水里汲过,又拿出来放着去了凉气,虽然不比井里才拿的清凉,可我刚才试过,有股子清新的香气,却是要比一般的酸梅汤好喝些的。”
    “放那吧。”感受着屋子里热气好像蒸人似的,一波一又波的,伏秋莲直想哭,喝什么喝啊,她就想吃冰淇琳!
    “娘子你睡,我帮你扇扇,这样凉快些,一会就能睡着了。”虽然有风徐徐的吹在身上,可那丁点的风,在宁关酷热的炎夏还不够塞牙缝的,伏秋莲在榻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心里头也有了火气,翻身咕噜坐起来,对着连清就没了好脸色,“我睡不着,你帮我唱首歌吧。”
    唱首歌——唱歌——
    连清嘴角抽了抽,深吸口气,正色看向伏秋莲,“娘子,为夫只会背书,习字,做题,从不会唱歌。”
    “我不管,我就要听歌。”伏秋莲半倚在榻上,对着连清耍赖,反正她就是我这会心情不好,我不好过,我也绝不能让你好过的心思,她嘟了嘴,巴掌大的小脸垮下来,乌溜溜的大眼幽怨的瞅着连清,“相公,你不唱歌我睡不着觉。”
    我要是唱了歌,我就睡不着觉了!
    可这话连清却是万万不能说的,深吸一口气,他语气很温柔,很温揉的看向伏秋莲,“娘子,为夫帮你背书,让咱们的孩儿和你一起听可好?”
    “不好。”伏秋莲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连清这段时间真的很好,好到她这个穿来的现代人,看着这个潜力股都不禁心生暖意,甚至暗想,如果连清能一辈子这样对她好。穿在这里,成为伏秋莲,一辈子和连清携手过下去,到白头,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不过想归想,却不妨碍她心情恼火啊。
    “娘子,你再换一个!”唱歌这事,打死他也是唱不出来的。似是也知道这事为难了连清,伏秋莲眼珠一转,“相公,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嗯,讲个让我满意的,我就不让你唱歌了。”
    你满意的,谁知道你啥时能满意?
    可好不容易伏秋莲换了个条件,连清可不敢再多说,赶紧点点头,“成,故事就故事吧。”然后,搜肠刮肚的把以前读到的那些野史外传里的一些轶事略做修改,润色,硬着头皮给伏秋莲不紧不慢的讲了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榻上的人终于闭上了眼,连清觉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碗连喝了三大碗,然后,起身帮着伏秋莲把薄被往下拉了拉,这会子太热,盖的太严实也不好。
    直到出了屋子,轻轻的把房门带上,连清才长松了口气——大半个时辰啊。他觉得要是自家娘子再不睡,他都快讲的睡着了!
    啪,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疼的连清一咧嘴,满脸苦笑的转身,对上来人,“大舅兄,你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胡说什么,你敢死了试试?”想让他妹妹守寡?你就是到了阎王殿,伏爷也得给你趴出来,好好的守在他妹子身边。
    偏厅,两人依次落坐,丫头很快上了茶退下,连清也没啥心思喝什么茶,一边揉着肩头一边看向伏展强,“舅兄您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得回去陪我家娘子呢。”
    “我问你,我妹何时学会的医术?”伏秋莲盯着连清,眼神犀利而锋锐,若非连清早被这样的眼神盯视过好几回,估计就得吓腿软。这会却是占了个见怪不怪,对上伏展强凛冽的气势,他竟然还有心思笑笑,“舅兄,娘子说是梦里学到的。”
    “胡说,我妹子打小睡觉极是安稳,从来都是一觉到天明,哪会做什么梦?”伏展强瞪连清,“我可告诉你啊小白脸,好好待我妹,她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准累到她,要是她有个什么差子,看我怎么饶你。”
    伏展强来去匆忙,看的连清一脸狐疑,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大舅兄离开,没有再死咬着他不放,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三天流水席过去,镇子上的人对伏老爷的好感又增几分,不少人甚至对着伏家的大门口磕了两个头才离开。
    第四天,连清便几次看着伏秋莲欲言又止,想了想,中午饭后,伏秋莲在夫妻两人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帮着连清递了杯茶,“相公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岳父的寿辰也过去几天,依着为夫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回家了?”虽然他之前和自家老爹说是在岳家小住一段时间,可若非是因为伏老爷的五十大寿,连清可是宁愿另想别的法子,也绝不会在这伏家小住的。
    好男儿养家糊口,怎么能住在岳家?
    如今在伏家也住了五六天,李氏母女也被伏展强关了这么些天,想来,应该差不多了吧?再说,家里那终究是连清的亲爹,他可以不顾李氏,但亲爹能真的抛开不管?
    “好啊,那相公觉得咱们什么时侯回合适?明个儿,还是今个儿下午就启程?”看着连清的脸,伏秋莲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半点不悦,“只是,若是今个儿下午就启程,怕是要匆忙了些,而且,前头我爹爹也出门还没回来——要不,我让人去外头找找他,请他马上回家来?”
    “这倒不用,哪里用得着这么急?”本来还担心伏秋莲会不开心,如今看到伏秋莲这般痛快的点头,甚至还提议说要今个儿下午便启程,连清觉得心里涌起几分内疚,自己刚才在心里差点冤枉了娘子呢,他伸手扶了要起身去收拾行李的伏秋莲,“娘子不用急,要走也不是今个儿下午啊,待晚上岳父回来,禀了岳父,咱们明个儿再起程也不迟。”
    “相公你觉得明个儿回家好?”
    “嗯,自然是明个儿好。”在伏秋莲黝黑黝黑,葡萄似的大眼注视下,连清哪里还有心想别的?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自己慢了半点伏秋莲就会生气似的,“行李也不用娘子收拾,晚上我来收拾好,咱们明个儿只需和岳父告辞就能起程了。娘子你看,这样可好?”
    “我都听相公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连清顿时感动极了,伸手握了伏秋莲的手,眼里尽是温情,“娘子,谢谢你嫁给我,不嫌我,我家。”
    “相公混说什么呢,我家相公可是秀才,这十里八乡的哪个比的上?”伏秋莲眉一扬,抿了唇,轻轻的笑,“要是我说啊,就是嫌,也是你嫌我才对。而且,相公这马上就要是举人老爷,我却愈发成了黄脸婆,到时侯啊,妾身可就希望相公您多回头望上妾身,还有咱们的孩子一眼,能得相公您不弃,妾身就满足了。”
    “胡说,你是我的妻,我若是日后中了举人,你自然就是举人娘子,只有受人尊敬的份,哪有惹人嫌的理儿?”连清很不悦的看向伏秋莲,却又怕吓到她,只是紧紧握了她的手,对着伏秋莲发誓般的开口道,“咱们即是夫妻,夫妻一体,日后不管我是什么,自然是我在哪里,娘子你就在哪里的。”
    “夫君这话可当真?”
    “当真。”看着伏秋莲眉眼里瞬间散发出来的晶芒,连清也跟着高兴起来,他重重点头,即尔,挑眉看着伏秋莲,打趣般一笑,“娘子若不信,为夫和你来个三击掌如何?”
    “好啊,这样的话,日后相公就不能耍赖喽。”伏秋莲明媚的笑成功换来连清的好心情,两人竟真真的在卧房里啪啪啪的来了个三击掌,伏秋莲朝着心疼的看着她有些发红的手心,正在帮着她揉搓的连清俏皮的吐吐舌,“相公,你真好。”眉眼里尽是盈盈浅笑,只有伏秋莲心头却是清明如镜——誓言?
    她伏秋莲前后两辈子,从不信誓言!
    “我不待你好,对谁好?”
    两人说了会子话,伏秋莲有些累,便歪歪的躺在了榻上,连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帮着她打扇,虽然伏家也有小丫头做这些琐事,可连清却觉得那小丫头手脚粗笨,若是吵到自家娘子就不好了,干脆就自己来。
    而且他也不止是单纯打扇的。
    坐在这里,伏秋莲睡觉,他边打扇边可以在脑子里默默的温书,把之前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过一遍,再把老师给他的几个论题在脑子里粗略的想上一遍,待得提笔时,不就水到渠成?
    晚上吃完饭,如同往常般,几个人坐在厅里说话,伏秋莲趁着伏老爷和她说话的当,略一迟疑,还是把连清和她决定明天要回三里屯的事说了出来,这里再好,是伏家。
    而她却是出嫁女。
    她现在的家只能是连家,是连清的家。
    虽然这些话想起来很是伤感。
    但却是现实。
    连清本身的自尊心极强,又是个秀才,岂有成亲之后,夫妻两人常住在岳家的道理?
    这个道理伏秋莲懂,伏老爷也懂。
    可懂归懂,伏老爷还是难过啊,下意识的看向连清,是女婿要求回去的?旁边,伏展强已经跳起了脚,“小白脸,你要回自己回,我妹妹怎的就不能在娘家多住上些时侯了?”
    “哥哥,爹,是我和相公说,要回去的。”伏秋莲看着伏家两人,好笑又好气的把伏展强拉回去,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哥,我和相公已经成了亲,且孩儿都要出生了,怎的就不能回连家了?那里才是我的家啊。”不管这话再不想说,可当着连清的面,该有的立场和尊重伏秋莲一定给他。至于日后?
    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妹子,哥不是不让你走,可你才在家里住了几天啊,小白脸,要不,你先自己回去,让妹子再住几天,过段时间哥哥送你回去。”
    “哪里用这么麻烦?哥哥你都耽搁好些天了,还是专心去当差吧,我和相公明个儿下午一块回。”顿了下,伏秋莲又安慰伏家的两个,“爹爹,哥哥,你们若是想我,过几天可以去看我啊,而且,反正相公过几个月要考试的,到时侯我一个人在家,可以再回来家里住嘛。”
    “可是——”
    伏展强还要再说,却被伏老爷给开口拦下,“就这样吧,明个儿下午晚点回,我让人给你们备好马车,明个儿下午让你哥哥送你们回去。”
    “爹爹不用的,我和相公自己走就好。”
    “这事你听爹爹的。”伏老爷按下伏秋莲的话,扭头看向一脸歉意,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连清,眼底伤感一闪而过,“贤婿,我这女儿打小没娘,我怕她受苦,又想着她是个女儿家,一来二去的便让我娇宠过了头,若是她做的有何不对的地方,还望贤婿多多体谅。”
    “岳父您说哪里话,我家娘子她很好。待小婿也好。”连清赶紧上前拱手行礼,一脸的真挚诚恳,“请岳父,舅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娘子,不会让她再受委屈的。”
    “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也能放心了。”伏老爷说是放心,可天下当爹的,只要是真心疼女儿,看着女儿离家嫁人,哪有真的放心的?
    连清和伏展强或者不懂。
    可伏秋莲却是懂的。
    只是她懂,也明白,却是说不得的。
    拉拉伏老爷的衣角,伏秋莲很是乖巧的笑,“爹爹,您过几天就去看女儿,不然,我和您外孙会很想很想您的。”这个老人家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院长伯伯,也是这样的慈祥,和蔼,为了她的事操碎了一颗心。
    可惜,她却跑到了这个鬼地方。
    再不能给他养老,送终。
    眼底黯色一闪而过,她扭头,朝着伏展强微笑,“哥哥,李氏和甜儿,你放回去了吧?”
    “嗯,今个儿早上放回去的。”瞪了眼连清,伏展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情愿,“我可没做啥手脚,你们放心,她们俩活的好着呢。”
    没做啥手脚是绝对不可能的,活着应该是真的,但肯定得受些搓磨,伏秋莲和连清两人心里门清儿,甚至在前个儿晚上夫妻两人说起这个话题时,伏秋莲就曾明白的告诉过连清,以着伏展强这样的行事,那母女两人要想完好无缺。
    被人丢到牢里还想着在家里一样?
    你做梦呢吧。
    回到屋子里,连清扶着伏秋莲沐浴,帮她把衣裳放好,浴桶放好,水温试好,把澡豆,胰子等物依次摆好,连清不放心的看向伏秋莲,“要不,我在这里帮你?”
    “不要,你赶紧出去。我一个人可以。”
    伏秋莲的话说的又快又急,脸先红了,她才不要一个大男人给她洗澡。同时,连清听的先是直接松了口气,他也不好意思啊。
    可等这口气松完,人出来,站在净房门口,心里再想想就有点不得劲了,娘子拒绝他拒绝的这样快?好像想都不想的就把他赶了出来。
    苦笑着摸摸鼻子,好吧,自己平生头回说要伺侯人,结果被人嫌弃了……
    净房内,伏秋莲窝在浴桶里,水雾遮掩下,脸有些红,她不是嫌弃,她是不好意思啊,前世她虽然结婚好几年,可这种夫妻间的亲热行为也只有头一年才有那么几回。等到后来,她被诊为不育,夫妻之间在某些因素的误导下,关系更是冷若冰霜。事实上,她这段时间对着连清,好几次都在暗中感谢肚子里的这个娃。
    要不是这娃娃,自己怕是早被迫无奈之下和连清滚床单了吧?手轻轻的在小腹上抚过,已经接近八个月,按着前世现代医术的说法,这个时侯的胎儿已经是活着的一条小生命。
    她把水轻轻的往肚皮上撩了两下。
    谁知道小家伙不知道觉得舒服,还是感到热,反正咚的一下,对着她肚皮就是一脚,肚子里好像有根筋被人拽住,一拉一扯的疼。
    疼的她倒抽了一口气,一闷哼。
    侯在净房外的连清却是心头一跳,“娘子,你怎么了,可是洗好了?要不要我进去帮你?”又怕伏秋莲搓不开脸,想了想加了句,“要不,我去找刘妈妈来?”
    “我没事,小家伙踹了我一脚。”
    “那你小心些。等他出来我打他,给娘子出气。”连清的话换来伏秋莲的不满,“你敢,我的孩子可是宝贝,我辛苦十个月才得来的,可不是让你这个爹打的。”
    “我这不是给娘子你出气嘛。”连清有些苦笑不得,自己这样说也不成?圣人言说的好,果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头长发散在后背,长长的睫毛犹带几分水气,脸颊因为水雾的氤氲和洇染,尚带着些许的红晕,素面的伏秋莲如初水的芙蓉花,清丽里不失那几分的妩媚。
    看的连清心头一跳,接下来,他的脸先红了,因为他心跳的很快,很急,一下下的,甚至于深吸了好几次的气都没能平复下来。
    “咦,你怎么脸这么红,别是白天中暑了吧?”伏秋莲看着连清半响没动,脸又红红的,不禁就吓了一跳,抬手要去按他的脉门,却被连清快速退后两步闪开,“我好好的,没中暑,倒是娘子你,赶紧进里屋,为夫帮你把头发擦干,一会好睡觉。”
    “有劳夫君哦。”
    男人啊,该使唤的时侯就用力使唤。
    可千万别心疼。
    当然,你该心疼的时侯也一定要心疼。
    毕竟是你自己的男人。
    你不心疼谁心疼?
    难道留给外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去心疼不成?一如伏秋莲此刻,坐在椅子上,由着连清拿了洁白的巾子给自己擦头发,她则一脸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嘴里时不时的夸上几句,连清的脸唰唰的,直接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娘子,头发再略晾上一晾就能睡了,你先在这里坐会,隔窗吹过来的风刚刚好,也不会大让你吹了头疼。我去帮你泡杯蜂蜜水去?”
    “多谢相公,相公累了这大半天,我帮相公去倒茶才是。”就不信你能让我去!果然,伏秋莲的话才出口,连清已是摇头,“你待着别动,我去就成。”
    其实伏秋莲更想喝的是牛奶,可惜,这个鬼时侯哪里有牛奶让你喝?她这会肚子里多了个小人儿,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估计她这会脑子也正糊涂着呢,前两天想来想去的,也只想出这么个蜂蜜泡茶的法子,又怕太甜,每次只稍稍放那么一小勺,这几天喝下来,倒是觉得还不错。
    “娘子你慢慢喝,为夫背书给咱们的孩儿听。”不同前两天的时侯,每天都得伏秋莲去提醒,几天下来,连清已是很自觉的每天都抽出半个时辰来和伏秋莲肚子里的娃交流,沟通。
    当然,他所谓的交流和沟通就是指他背书,然后,伏秋莲肚子里的娃默默的听,偶尔连清兴致上来,还能停下来给这未出生的小娃即兴注释讲解一番,每每这时侯,伏秋莲看着眉彩飞扬,一脸自信的连清,都会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宝。
    放在前世,这样踏实稳重,有能力,又疼老婆的男人也是个积优股吧?耳边响起连清刻意压低,轻柔流畅的背书音,伏秋莲眉眼弯起来。
    这是她的相公呢。
    属于她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染指。
    若是日后连清有出息了,他身边会出现的花花草草,什么通房啊,小妾,姨娘之类的女人,伏秋莲在眼底深处快速掠过一抹杀意。
    敢肖想她男人。想打她孩子爹的主意?
    哼哼,关门,放狗。
    给我狠狠的咬!
    次日一早,刘妈妈红着眼圈出现在伏秋莲跟前,“姑娘,老奴服侍您梳洗。”
    “妈妈这是怎么了,难道,昨个儿晚上又没睡好?我给你的那个药不管用吗?”算起来今个儿是第四天,应该起效了吧,难道没管用?
    “老奴已经大好,晚上睡的也好,腹也不胀了——老奴,老奴是舍不得姑娘您走——”刘妈妈说着话,竟是眼圈一红,眼泪落了下来,“姑娘,您在这住的好好的,那个家里有什么啊,老奴可是听说都已经分了家,怎么能住人?要不,您和姑爷商量商量,晚些时侯再回,嗯,最好住到小主子出来,老奴也好服侍您和小主子——”
    ------题外话------
    终于六点更了上来。累死我。亲们看俺这么勤快的份上,给点动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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