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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华美最早建立的两座地方城镇,西点镇以及宋河对岸偏北的银谷镇,定居人口已经分别达到了18000余人和16000余人,其城镇建设完备程度几乎仅次于首都曼城和青城市。如果放在其他州,这样的城镇发展规模早就应该改镇建市了,但偏偏这两座城镇在过去二十年里却一直挂着镇的头衔。
一开始似乎还觉得受到了轻视,不过随着社会本地化进程的深入,镇的称谓也渐渐成为了西点镇和银谷镇一种值得炫耀的老资格标签。据不完全统计,如今全国各地政府机构里的处级以上的官员背景,至少10的都可以追溯到西点镇或银谷镇。两镇为国家每座新城镇的诞生和发展都贡献了力量,享有“国家孵化器”的美誉,并为两地国民带来越来越多的另类优越自豪情结。
受最初的国家拓殖政策和民风氛围影响,两座城镇的居民其实一开始都互相视为竞争对手。不光普通居民有事没事经常互相调侃嘲讽对方,两地的地方官也都绞尽脑汁地在经济上寻找特色亮点,以求在城镇发展上高出对手一等。
当采矿业因为矿区储量减少而渐渐衰落后,西点镇政府立马出台了鼓励轻工业的政策。水泥建材、玻璃器皿、香烟、皮革制品、高档瓷砖、果酒成为地方经济新强项。
因为地理环境的限制,西点镇的平原极为稀少,从1635年起,西点镇的农业就走上了大规模蔬果种植、酿酒、蘑菇、家禽饲养路线。山区果园、蔬菜种植园、蘑菇培育场、家禽饲养场、酿酒作坊等私营产业加起来大大小小有近200家,相应产量在宋州仅次于波特市和泽西市,果酒产量更是全州第一,供应着宋河沿线多个城镇的餐桌消费。
仅仅是首都曼城,每天都要消耗掉至少35万枚禽蛋、10000只鸡鸭、40000公斤蔬果和6000瓶果酒,其中至少15万枚禽蛋、2000只鸡鸭、13000公斤蔬果和3000瓶果酒都要靠西点镇来供应。
每天晚上21点整,西点镇内河码头就会发出满载鸡鸭、禽蛋、蔬果、果酒的货船前往首都曼城,然后赶在次日凌晨5点前将货物送入曼城各个街区市场。为保障物流顺畅,除了国内首创的专用禽蛋运输箱和货船,西点镇政府甚至还将新区港口一座码头栈桥定为了家禽蛋类专用输出口岸。
诸如此类,西点镇每年仅在农副业上就可以获得超过30万美元的税收。
西点镇发展得风生水起,银谷镇也从没有服输过,甚至因为首任镇长孙弘毅创立的“剑走偏锋”的经济发展思路,银谷镇的经济产业更加富有特色。
北边山区即使矿点众多,但银谷镇并没有选择采矿业作为突破口,药材种植依然是独霸天下。不光药材种类越来越丰富,种植规模也越来越大,国有医药集团的最大生药初加工和制药基地干脆就定在了银谷镇。
家具、瓷器、搪瓷、泡菜、制药属于银谷镇产业强项,但由于同样面临平原地形有限的缺陷,银谷镇的农副业也不得不另辟蹊径。
早在1625年,时任镇长的孙弘毅就单纯以“个人爱好”大规模引入了亚洲竹种,让经济竹类在银谷镇北边山区里大面积落户。等到十几年后竹林都快要“泛滥成灾”的时候,银谷镇也就顺其自然地又增加了竹类制品加工产业,银谷竹业公司的竹材、竹炭、竹菌、竹笋、竹器迅速垄断了国内市场,高档造纸也占有了一席之地。
由银谷镇当年一批老居民迁居建立的海州东福镇,是银谷镇名符其实的“兄弟”城镇,其快速崛起的经济发展成为银谷镇的取经对象。依然是孙弘毅闲来无事的提点,东福镇的养蜂业在1637年被银谷镇果断引入,然后又在孙弘毅的幕后投资下,70多户银谷镇居民共同创立了“银谷蜂业公司”,直接走上了规模化经营模式。
银谷镇本地的农场蔬果园蜜源其实很有限,于是每年春夏两季,由银谷镇的养蜂户组成的采蜜大军就会如蝗虫一样奔赴宋河沿岸各地扫荡天下,蜂蜜、蜂胶、王浆和蜂蜡再运回银谷镇进行初步加工。
银谷蜂业公司眼下拥有蜜蜂5000多箱,各类员工超过500人,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几乎一半,企业年纯利润超过10万美元。作为自然界五种永不变质的食材之一,银谷镇的蜂蜜产品还少量出口到欧洲,其疯狂的发展劲头甚至把东福镇的“老师们”都吓住了。
至于每年全国养蜂业产出的总共不到300公斤的延年益寿的名贵蜂胶,则完全属于一群越来越“怕死”的穿越众家庭的独享商品。这么点“紫色黄金”,平摊到每个穿越众家庭也就最多几百克,完全供不应求,每公斤售价高达400美元,几乎是后世价格的50倍!
这里自然还有一个小话题,就是幕后拥有银谷镇几大优势产业不少股份的孙弘毅,就靠着这个曾经被许多穿越众鄙视为“犄角旮旯”的银谷镇不断吃香喝辣,不声不响地就成为穿越众里排名前二十的富豪家庭,还落了个极佳的名声,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了一把。
这种各有千秋的地方经济大较劲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西点镇和银谷镇之间的互补依赖也渐渐形成。
银谷镇为西点镇提供玻璃和建材原料,西点镇的家禽饲养业所需的半数饲料也来自银谷镇。
西点镇为银谷泡菜公司供应大量新鲜蔬菜,当地大规模的蔬果种植园更是成为银谷蜂业的重要蜜源区。银谷镇的农业所需化肥,也有六成来自西点镇,居民餐桌上至少80的鸡鸭蛋类都要从西点镇采购,包装药品和泡菜的玻璃器皿更是对西点镇有着高度需求。
到了最近几年,西点镇和银谷镇的经济产业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相互转移,两个隔河相望的城镇的共融度越来越高。拖了那么久,两镇的人口和经济规模都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镇建市的阶段。
但如此近距离的两座人口上万的宋州大城镇,再建立两套独立的地方行政班子似乎也有点浪费管理人才,于是内阁最终做出了两镇合并建市的行政调整。
按照国家的安排,西点镇和银谷镇将在1642年8月1日那天正式合并,成立“联合市”。这样一来,新的联合市人口将超过34000人,从而名列曼城市和波特市之后,成为全国第三大城市,城市经济总量排名也将进入全国前十。
看起来声势颇大、前途光明无限,但国家的“好心”是否会让彼此较劲了二十年的两地老国民买账,就不得而知了。
……
1642年7月19日,星期六。
上游连续几天的雨水让宋河的水位上涨了不少,好在城镇沿河堤坝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持续完善着,所以西点镇和对岸银谷镇的河道不再被以往的春夏季水患所困扰。
即将成为“联合市西点西区”的西点镇西部,十几年前的郊外山林丘陵现在已经成为一片风景优美的高档社区。一处布满果树和梯田蔬菜园的丘陵坡地前,坐落着一座漂亮的西式庄园,门前的精致金属围栏、雪白的石造花台、碧绿的草坪和参天的老橡树,无一不显示着这里居住家庭的上流社会地位。
“米妮亚,你再淘气,我就把你放到花台上永远下不来!”
一座花台前,一位身穿高档西式礼裙的欧裔金发少女,正故意气呼呼地对着花台前一个没事就喜欢抬手去扯花枝的小女孩“大发雷霆”。
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一头天然卷曲的金色长发,秀美苗条的身段,17岁的少女正是花季绽放的年龄。而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似乎根本就不怕这个“美女小姨妈”,只是抓着一朵刚扯下的鲜花围着花台跑来跑去。
看到这一幕,正在庄园四周打理菜地果林的仆人们都笑了。无论是那位美貌的少女,还是屁大点的小女孩,都让这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们露出了真挚的微笑。
“哦,我看到了,是爱丽丝小姐!她果然回西点镇了!”
“爱丽丝小姐真漂亮!听说她考上了常春藤高校,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高贵的天使!”
庄园外不远的某片果树林里,几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从树后闪出,望着金属围栏里的少女身影,都露出了痴痴的表情。
作为陆军准将斯科特的独生女,同时也是曼城娱乐公司艺术总监珍妮夫人的关门弟子,爱丽丝早在童年时期就已经在国内小有名气了。不光今年夏天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常春藤高校文学艺术系,而且就在高考期间,爱丽丝还正式发布了自己的第一张演唱专辑,以青春俏皮的风格获得了国内音乐爱好者的极大追捧,短短一个月已经在华美各地城镇的年轻人中传唱。西点镇广场每天都会播放爱丽丝的专辑歌曲,其受欢迎程度已经可以和珍妮相当,大有新一代青春巨星崛起的架势。
如果说珍妮是“永远的西点镇公主”,那爱丽丝则被新封为“西点镇天使”的称号。爱丽丝几天前才从曼城结束高考返回西点镇,消息就不胫而走,结果每天都会引来不少的本地男青年偷窥。
“看看,亲爱的爱丽丝表妹,如果你不尽快回屋的话,我担心再过几天桑托斯夫人就需要请警察来保护这里了。”
一位年轻女子和一位中年贵妇走出庄园别墅楼,笑嘻嘻地看着正在修剪花台的少女,对庄园外晃动的若干男性身影是又好笑又无可奈何。
“你更应该小心米妮亚,这孩子已经学会如何钻出庄园躲在果林里玩了,而且很明显就是跟爱丽丝学的。”中年贵妇也笑盈盈地走到了爱丽丝跟前,爱怜地抚摸着对方的秀发。
“桑托斯姨妈,杰西卡表姐!”
爱丽丝扑进了中年妇女的怀里撒着娇,对这位从小拉扯自己长大的长辈露出无限爱意,然后几番腻蹭之后,又拉住了杰西卡的手。
杰西卡,斯科特的妻子布伦达当年从百慕大开始就带在身边的小侄女,如今也长大成人,成为了西点镇医院的一名儿科女医生,丈夫则是西点镇新区警署的警长。现在陪在爱丽丝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杰西卡的长女米妮亚。至于杰西卡的祖父艾伦老人,则在几年前去世。
丈夫二十年前阵亡后就一直单身的桑托斯夫人,早就成为了斯科特家庭庄园的特殊女主人或是女管家,多年来一直担任着爱丽丝母亲的角色,也算是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巨大的个人牺牲。
“爱丽丝小姐我爱你!”
一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青年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直接抓着金属围栏就大吼大叫起来,一副打算爬进去近距离发起表白的样子。然后几秒钟后,在庄园附近劳作的中年女仆们都发出了尖叫声。
……
距离斯科特庄园西北面大概几公里,穿过原始山林的公路在这里又连上了一片新的市区。这是华美陆军西点军校所在地,如今已经和西点北区相连。
西点北区曾经是佩科特战争的发生地,现在成为了西点镇向内陆拓展的主要农业区,至于那座庞大的西点陆军基地和西点军校,早就和这片和平安宁的城区融为了一体。
占地超过两百亩的陆军西点军校建立到现在快满二十年了,已经多少显露出那么一点历史的沉淀感。和西点军事基地共享的那段围墙依然保留着最初西点军事要塞的原貌,而在围墙内,则是近现代化的教学楼和几个操场。
对于民间教育机构来说,现在正是暑假期间,但对于一年只有少量休假期的陆军西点军校而言,现在依然是授课期,就连周六都不例外。
操场上,几十名短期进修的陆军士官还在教官的指导下进行地图沙盘模拟作业,最大的军校行政楼里,校长办公室中,校长斯科特准将也在招待几个来访的西点镇官员和老朋友。
“……威廉先生、斯科特将军,再过十几天,西点镇就不在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需要得到支持,尤其您,斯科特将军!”
一个年轻的西点镇小官员在老镇长威廉的身边嘀咕着,一边还透过窗户朝西点镇港区方向望了眼,情绪显得很不好。就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港口某座大建筑外墙上,此时正挂着一副宽大的红色条幅,上面还缝着一行大字:距离联合市成立还剩13天!
“那依然是我们值得骄傲和期盼的伟大时刻,孩子,这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心理负担。”老威廉看了眼从小在西点镇长大的小后辈官员,露出了宽慰的表情,“相信对岸北边的银谷镇民众,也是如此看待的。”
在年初成为宋州地方议会议员后,西点镇第一大富豪独腿老威廉,就正式告别了把持了二十年的镇长宝座,此时也坐在斯科特的对面呵呵笑着。而他的“老搭档”西点镇教堂牧师布莱斯特,现在已经荣升为华美基督教协会会长,“统管”整个华美的基督教事务,算是由华美官方认可的另种意义上的华美基督大主教身份。
“可是国防部取消了专属于西点镇的荣誉特权!这是在否认我们的光荣历史,威廉先生!难道州议会不应该为西点镇的民众多考虑下,向国会进行申诉吗?要知道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恐怕民众会更不开心的。”
年轻的小官员显得很委屈,仿佛对内阁国防部不久前做出的决定十分不满。因为早在1625年第一次蝴蝶岛肃清战役结束之时,享有华美国内“第一军属城”美誉的西点镇,就获得了国家授予的特殊荣誉特权,拥有每年向陆军西点军校单独选送三名优秀青年的资格,这在整个华美都是独一无二的荣誉。
西点籍兵员的素质在华美陆军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当然这个结论只在西点镇有市场。在西点镇的老国民眼里,整个华美国防陆军似乎就是一个“西点营”外加几千补充兵构成的。这份特有的荣耀情结,正是二十多年来近三百名西点籍官兵用生命换来的,也“哄”出一批批西点镇青年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如今却随着西点镇和银谷镇即将合并为“联合市”而消失。
“上帝依然垂青这里的每个人。斯科特将军,您看……”布莱斯特老牧师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心情沉痛了很久。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这种“打击”远比得知两个近邻城镇合并建市更让人难以释怀。
“国家需要公正,所以站在所有青年机会平等的立场,我认可国防部长做出的这个决定。不过,也需要尊重属于国民的荣誉感,更需要为这种荣誉感保留一些传统。我会向陆军司令部提出我的个人意见,每年至少为联合市留一个军校报送生名额,相信陈上将也会慎重考虑并支持西点民众的呼声。”
斯科特在年初正式被国会晋升为陆军准将,成为第一位移民出身的陆军高级将领,如今担任西点军校校长一职。对于国防部单方面做出的决定,斯科特理解为一种逐渐消除不公正现象的姿态。
四周的西点镇官员看到斯科特都表态了,纷纷松了口气。他们无法阻止国家对地方行政的调整,但总希望能为即将“逝去”的西点镇留下点什么。
“将军,西点镇一位警察前来通报,您在西点镇的庄园住所被陌生人冲闯,您的家人已经报警,警察拘留了闯入者。”
就在一批官员和老人和斯科特商量事情的时候,突然一个华裔士官敲开了校长办公室房门。
“……”房内的人都面面相觑,尤其是老威廉更是哭笑不得。
“哈哈,斯科特将军,美丽的爱丽丝小姐绝对是我们西点镇的天使!虽然一些人行为有点鲁莽,但这是小伙子们对她最真挚的爱慕表现!”短暂的错愕之后,一位西点镇的中年欧裔官员居然还很得意。
和所有本地生活了十五年以上的居民一样,凡是属于西点镇的人和事,在他们眼里都是好得天花乱坠般的存在。这种自负自傲的西点情结几乎从西点镇建立那天开始,就不曾消褪过,并总能在很短时间内感染到那些新加入的居民。
“她还小,还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证明她能够给西点镇带来新的荣耀。”
斯科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那脸上带了十几年的眼罩似乎都从没有更换过一样,显得古旧而沉静。丧偶独身的斯科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经常远离家庭,但总算将女儿拉扯大了。一想到女儿现在正被人“堵”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敢轻易去,斯科特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哈哈,别太苛刻了,将军阁下。孩子永远都会是我们的骄傲,只要她们生活得自由快乐。”见斯科特态度十分谦逊平和,老威廉也露出微笑。
“请转告那位警察先生,请释放那位冒失者,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但不应该成为惩罚他的理由。所以,我放弃起诉。”斯科特想了下,还是打算低调应对。
……
此时的西点镇港区,广播喇叭正播放着爱丽丝的专辑歌曲。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一首节奏明快,还特意加入了印第安佩科特人的特色伴声哼唱。歌曲青春四溢,爱丽丝的声音更是活泼甜蜜。
港口的角落里,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华裔少年正呆呆地看着远方某张少女的海报,露出一副忘神的表情。
“哥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爱丽丝小姐现在是歌星,还是斯科特将军的女儿,你可没希望哦!”一个模样乖巧的十二三岁的华裔女孩一副老成的样子在一边瞪着自己的兄长。
“牛娃,等会记得带妹妹帮你舅娘去水产商店买鱼。中午你们自己吃,我有事。”一位佩戴中校军衔的中年军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哦,好的,舅舅……您不回家吃饭吗?”叫牛娃的少年红着脸回过头,然后从妹妹手里接过了篮子,还有点拘谨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你于叔今天来西点镇了,找我说事,中午就不回去了。”乔肆轻轻一笑,就朝远方的某间小酒店走去。
“哥,以后放假不来这里玩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山区乡下,哪里比得上我们雅城了!”女孩似乎还有点不习惯西点镇的生活,尤其是对舅娘家附近几个邻居家的女孩特别看不顺眼。
蔡牛娃,蔡小芸,就是乔肆当初从陆螯所带出的翠丫留下的一双儿女,曾收养在了一同从陆螯所迁出的张姓人家里,改名为张牛娃,张小芸。张家妻子是乔肆的远亲堂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乔肆就成为了张牛娃和张小芸两兄妹的舅舅。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张牛娃,在一场高烧大病之后就失去了记忆,而那时的张小芸更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张家两口子在乔肆的嘱托下隐瞒了一切,带着两个孩子在明珠岛一直生活了三年,然后才在1632年被乔肆连同一家老小一起接到了本土的雅城生活。
1631年和西点镇一家木匠的女儿成亲后,乔肆就举家搬迁到了滨州雅城市,也在雅城置办了农场,平时都由妻子照料家业。如今乔肆有了四个从2岁到10岁不等的亲生儿女,他自己也在年初晋升为陆军中校,算是家门兴旺,并从滨州陆军地方司令部调任西点军校,开始担任为期两年的军事教官。
乔肆将雅城的家事委托给张家照看后,自己带着一家返回妻子的西点镇娘家,顺带着也让从没有来过西点镇的张小芸来这里过暑假。而张牛娃去年中学毕业后就在西点镇舅娘家开的木匠店里当了临时学徒,学起了手艺,倒比自己的妹妹更熟悉这里的一切。
“哥,什么时候给我也买件裙子呢……就像那个爱丽丝小姐穿的一样……”看到一边商店里的漂亮衣裙,张小芸偷偷吞了下口水。
“那是大人穿的裙子,你才多大啊。而且爹娘可不爱看你穿‘西裙’的。”张牛娃忍不住笑了,对这个从小就显得很老成的妹妹有点无语。
“人家也上中学了好不好……等过了暑假回雅城,就没机会穿了。”偷偷撇了眼自己几乎没啥发育的“飞机场”,张小芸羞红了脸,声音也越压越低。
“嗯,等月底舅爷发了工钱,我就给你买!”一向宠自己妹妹的张牛娃爱怜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转身朝不远的水产店走去。
听到哥哥的承诺后,张小芸顿时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地跟在了后面。
……
西点镇历史最悠久的罗伯特小酒店里,两位身穿陆军制服的军人坐在角落里。两人身形差异极大,一个虎背熊腰,另一个则矮小精干。
“……他们凭什么处理掉我所有的鸡,我要告官,我要告官……”
“郑先生,按照当初的保险合同,本公司只能赔付您1000美元。其实如果您当初再附加一个保险品种,至少还能多得30的保险理赔。”
附近另一桌,一个华裔中年男子还在垂泪叹息,坐在他对面的欧裔青年则面带遗憾地说着什么。
“真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我能够想象超过6000只老母鸡被活埋的壮观场面。”马卡洛夫吧唧了一口啤酒,又撇了眼都要掉眼泪的华裔养鸡场主,微微耸了下肩,“因为一场鸡瘟就被人杀掉整个养鸡场的所有鸡,这种战争可不多见。真是行动果断,农业局的人难道都是陆军退役下来的人?”
马卡洛夫,今年已经42岁了,肩头的二级军士长军衔显示出他当前无以伦比的老资格,只要再升两级,就能成为华美陆军建军以来的第一位总军士长,而且目前来看,似乎还没有什么强力竞争者存在。
打南非镇压黑人暴动军事行动结束后,马卡洛夫就继续回到西点军校负责士官培训工作,已经很少参与对外军事部署行动。虽然人闲下来了,但由于没事就带着儿子在自家林场里打猎运动,所以身上还是不显一丝赘肉。
“嘿嘿,我早就说过这郑家总有一天要倒霉!平时都抠门成什么样……”于山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在介意某个时候和对方发生过的小矛盾。
于山和乔肆一样,今年也39岁了,和早已搬迁雅城的乔肆不同,于山继续留在了西点镇,和妻子喜妹拥有了五个子女。于山在几年前就幸运地晋升陆军四级军士长,进入了曼城首都卫戍司令部,担任首都卫戍营军士长职务。
“你个刻薄的家伙,一点都不像你儿子!我很怀疑今天你找我过来会有什么好事……”马卡洛夫又露出了恶狠狠的夸张表情。
“嘿嘿,再等一个人,等会就知道了……”于山眨巴着眼睛,似乎还在为这次专门跑回西点镇做掩饰。
“中校先生,欢迎光临!”服务生的声音响起,只见乔肆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乔肆,我们在这里!”于山眼睛比马卡洛夫尖多了,马上就扬起了手。
“你个狡猾的白痴,我就知道会是乔肆!如果今天你不给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会让我儿子用猎枪轰掉你家所有的玻璃!”又看到一个熟人,马卡洛夫一愣,嘴里喃喃说着。
“赶着周末跑回西点镇,还把我和马卡洛夫军士长都找来,有什么事吗?”乔肆首先向马卡洛夫行了个军礼,然后才摘下军帽坐下,还笑呵呵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按照华美陆军的职衔定义,二级军士长相当于上校,所以身为中校的乔肆采取了一种首先敬礼的尊重礼节,倒是天生油滑的于山在乔肆和马卡洛夫面前一向没大没小的。
“当然是一起发财了……”于山见人都到齐了,这才带着神秘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嘿嘿,我从任家捞到了一笔贷款,还有一笔好生意可做!”
“任家?你家里的次等水果又找到了新买家?”马卡洛夫露出迷茫,似乎在想这个国家还有谁能关心眼前这个白痴的生活。
“当年我连里的小兵,任兴忠,还记得吧?当然现在是中尉了,去了外籍军团。你们应该知道啊,他爹娘可是大人物啊!”于山得意地吹了下口哨,把文件展开,露出一脸得意,“我们当年可没少照顾他家的大少爷,这不,这东西就是咱哥几个的回报!”
“剑麻粗纤维加工?”乔肆指着眼前的商业投资文件,还有点摸不到头脑。
“那种让人讨厌的东西?除了能做麻绳和帆布,还能有什么价值。”马卡洛夫瞥了眼内容,也露出不屑的表情。
“哎,果然……头儿,乔肆,你们知道现在国家每年的谷物出口量是多少吗?你们知道海军一年的麻绳和粗麻袋需求是多少吗?”于山看着眼前两个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好友,故意露出一副痛心的样子。
马卡洛夫和乔肆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
“这是任家在加勒比州投资的剑麻农场产出的剑麻粗纤维料,任家当家夫人愿意将其中一部分包给我做!”于山指着文件下方某些数字,声音压得更低了,“国内现在各行各业的粗麻袋包装,每年需要1300万个,但本土产量还不到900万个,光是海军每年用于装燃煤的麻袋,就缺口50万个,都不得不从南非往回拉,国内每1000个麻袋的价格已经涨到了24块……你们还没明白?”
“那种糟糕的东西真会赚到钱?”马卡洛夫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一副不轻易相信的样子。
“怕什么,咱有关系啊!我算过了,任家能包给我剑麻粗纤维的货源。每年1200吨,给别人都是每吨18块,给我每吨才16块,第一次进货还允许赊账三个月呢!我们三个合伙在这里弄一个麻袋编织厂,大概需要60个工人和15台机器,我算过,第一年差不多就能收回成本,以后每年纯利上万块!”
于山翻开文件第二页,说得是唾沫飞溅。
“不算机器、地皮和厂房,60个工人一年工资最少要给14000多块,还有其他杂耗、交税……”乔肆皱着眉头,好半天才算出一个数字,“就算原料能赊欠三个月,要把这个厂子办起来,启动资金也要不少,我看至少16000块。”
“该死的,16000美元?!那我们需要一个营的兵力,到几百英里外去抓一些印第安俘虏来卖才行!”马卡洛夫偏着头想了下,也似乎觉得可以赚钱,但对于本钱从哪里来的问题上,马卡洛夫的想法倒是很没创意。
“头儿,有任家银行的贷款!10000块,给我定的月利息才2分钱,不滚利的,三年还清就可以了!这种好事其他地方可没有哦。”于山贼兮兮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份贷款合同,更显得得意非凡起来,“怎么样,剩下几千块,马卡洛夫军士长,乔肆,能凑出来吧?”
“这样算的话,那还问题不大。一年就回本了,以后每年都能赚不少。”老实的乔肆总算明白了于山的想法,也觉得生意可行。
“嗯……这个可以考虑,不过股份怎么算?”马卡洛夫慢慢点头,不过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眼一脸贼笑的于山。
“这个嘛……货源是我弄来的,贷款也是我在弄,我就吃点亏,占六成,你和乔肆各占两成。平时让我们三家的女人帮着管事,大家都轻松。”于山转了下眼珠子,嬉皮笑脸地又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份股份合同,仿佛早就知道眼前的两人受不了诱惑。
“我们每人只有20?你个吸血鬼!不,绝对不可接受!”马卡洛夫双拳砸着桌面,高亢的声音顿时引起酒店内所有客人的侧目。
见马卡洛夫表态了,本来不好意思开口的乔肆也赶紧点头。
“可是头儿,这事我可跑了很久的……”于山烂着脸,委屈地摸着贷款合同,仿佛自己正在遭受一次最不公正的勒索一样。
“我觉得应该更公平地看待这件事,您说呢,中校先生?于山这个白痴就让给他40吧,我们两个一人占30,怎么样?”见对方吃瘪状态,马卡洛夫马上裂开大嘴,打着哈哈用毛茸茸的手指撮在合同上画来画去,“也许我还可以找到更便宜的工人!”
“嗯,牛娃对木匠活兴趣不大,我觉得可以让他进厂帮着做事。”乔肆也进入了状态,完全没管于山此时的表情如何。
“可是……可是……”见两个死党居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于山一下就慌了神,到最后已经哭丧着脸不知道说啥好了。
“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庆祝一下。小伙子,再来三杯啤酒!”马卡洛夫开心地拍着桌子,脸上洋溢着无穷的快乐。
“为利润干杯!为任夫人的健康干杯!为远在南非参战的任兴忠中尉的胜利干杯!”
马卡洛夫第一个将大杯啤酒一饮而尽,乔肆微笑着慢饮,于山则满脸的不甘加垂头丧气。
窗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只见一大群孩子围着一队正走过街道的羊驼在大惊小怪,而神兽们则情绪很不好地吐着口水,引起大人小孩的阵阵欢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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