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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格兰近代资本主义崛起的进程中,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社会变革往往被人忽略:传统的英格兰贵族体制,在社会财富流动和新兴资本的冲击下,卖官鬻爵成为一种合法制度,并打开了一度封闭的英格兰贵族体系。
英法百年战争和玫瑰战争之后,大量传统贵族家庭绝嗣,英格兰的贵族数量一度下降到只剩下50多家,但都铎王朝依然坚持着“高含金量”的贵族分封制度,贵族的数量增长极为有限。
但到了斯图亚特王朝,社会经济与政治变革逐渐加深,英格兰王室也一改往日都铎王朝的谨慎做法,几任国王都开始了大肆封赐。1615年,英格兰贵族数量突破了80人,而到了1628年这个数字则增加到了126人。王室面临的钱库长期空虚,是导致卖官鬻爵日渐泛滥的首要原因。
英格兰历史上第一起为世人所公认的贵族爵位出售事件发生在1615年,罗伯特.多摩尔花费了10000英镑,成为了魏宁的多摩尔男爵。斯图亚特王朝为敛财滥行的封爵政策,破坏了英格兰传统贵族在数量结构上的稳定性,让掌握大量财富的新兴乡绅阶层获得了更多的政治话语权,也对英格兰今后的社会经济与政治秩序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
1641年11月17日,周日。
起伏的爱尔兰草丘平原上,一团团如棉花糖般的牛羊在蠕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拼命啃食已经发黄枯萎的草叶。玫瑰湖周边的农场里,入冬前的最后一批土豆正在收获,那硕大沉实的植物块根不断堆进马车,让辛苦一年的爱尔兰农民们笑开颜。
爱尔兰战争之后,重新恢复和平的爱尔兰基拉尼领地,以它特有的魅力再次从爱尔兰各地吸引了更多穷困的爱尔兰人加入,华美中小私营企业在基拉尼的投资也逐渐增多。为降低国内的原料加工和供应成本,杨雯雯和戴卿卿联合投资的爱尔兰第一家纱厂在去年成立,从此基拉尼产出的亚麻和羊毛将直接制成麻纱和毛纱再出口到华美,价格比华美本土的纱厂要便宜至少三分之一。
城镇周边的农牧产业规模继续扩大,其中绝大部分初级农牧业产品都通过南方的肯梅尔港,由华美幕后控股的“基拉尼玫瑰商会”出口到欧洲大陆或华美。大量的劳动力需求和远比爱尔兰其他地区更低的粮食价格,使基拉尼镇周边乡村人口在数年间猛增超过3万人,每年流入至少3000人。
经济的再次复苏,使基拉尼镇成为芒斯特省凯里郡最炙手可热的经济中心,更是已经获得自治权的科克郡的巴结对象。科克城自治议会代表常年呆在基拉尼镇,在保持紧密贸易联系的同时,也把基拉尼作为了和幕后扶持者华美的另一个沟通渠道。
虽然开销大增,但玫瑰庄园旗下的产业在1641年的纯收益估计也将达到60万美元,比十年前增长了近一倍。除了象征性的给予英格兰王室的献金,充足的资金使得当地的统治者戴卿卿有能力维持一支更加强大的地方武装,以保卫华美在爱尔兰的经济利益。也不再需要华美国内一分钱的支持,就能独立承担对科克郡自治议会的绝大部分援助。
……
教堂的礼拜钟声在基拉尼镇的上空回荡,和爱尔兰其它城镇截然不同的宽敞清洁的小镇内,通往镇教堂的街道两旁分别站着一溜衣着光鲜的士兵,一个个神色傲然、目不斜视,仿佛正在接受一场检阅。
带羽饰的银色圆顶军帽、雪白流苏和武装带的黑色制服、闪亮的长筒军靴以及一杆华美34A型后装燧发步枪,就是如今基拉尼卫队的标准装束。卫队的骨干成员来自华美外籍军团的落选者,他们没有如愿进入外籍军团,却成为了爱尔兰基拉尼女男爵的卫队核心。
整个基拉尼卫队人数眼下已经突破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堪称爱尔兰芒斯特省各领地内实力最强大的地方贵族武装。
教堂的门开了,在本地爱尔兰神父的陪伴下,一众衣着华丽的贵族男女纷纷走出。当头的是一位留着山羊须、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身侧不远则是一位身着暗红色豪华礼裙的华裔贵妇,身边还牵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至于其他人,则颇为默契地离这对男女稍微远了几步。
“非常感谢国王陛下为弗兰克封赐,他会成为一位合格的肯梅尔男爵继承人……出于对国王陛下的拥护与认同,我相信大西洋银行会妥善处理国王陛下所需的资金,解决苏格兰的暴民叛乱只是时间问题。”戴卿卿笑不露齿地朝身边同行的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说着,目光却在眺望遥远的南方,“至于爱尔兰的天主教问题,相信您已经看到,这里的和平共处会成为整个爱尔兰的典范。”
戴卿卿口中的弗兰克,就是她和代伯童唯一的儿子代欣志,如今已经正式获得基拉尼南方的肯梅尔领地的男爵头衔,今后还将合法地继承戴卿卿的基拉尼男爵头衔。而在他年幼的身上,同时还有着德意志萨克森地区埃姆登侯国欣特男爵的头衔。
“嗯,这是整个英格兰王国的期望,那些该死的苏格兰暴徒早应该清楚,我作为他们的国王,理所应当拥有处理苏格兰问题的一切权力!”
听到拿到好处的戴卿卿终于松了口,查理一世那苍白而憔悴的脸居然泛起一丝红润。从1640年开始的又一轮苏格兰农民起义,再次掏空了查理一世那为数不多的家财,而好不容易才还清1636年国家战争赔款的国民议会的商人议员们,显然对查理一世再次召开的长期议会心有余悸,坚决不同意增加战争拨款。
国民议会在1636年的爱尔兰战争中一败涂地,许多议会党强硬派被边缘化,让查理一世趁机又扳回了一局,但英格兰王室的困境却从来没有解决过。为处理王室债务,查理一世一度没收了委托存放在伦敦塔里的伦敦金匠们的贵重金属,并再次提高了铸币税,甚至用严重不足值的陈旧磨损货币来偿还王室债务。
王室这种典型的赖账行为,让绝大多数国民议会成员极为厌恶。许多人都拒绝出席长期议会,这又差点导致一场激烈的内部危机,保皇党和议会党的剑拔弩张看样子很难收拾了。
至于荷兰那里,贷款利息已经拔高到让人生畏的程度,查理一世是绝对不愿意再去碰那些如吸血鬼般的荷兰银行家了。在这个关头,除了继续从华美方面借贷资金,查理一世已经很难再找到合适的资金来源。
这次查理一世借口外出爱尔兰旅行,就是厚着脸皮私下找大金主戴卿卿来贷款的,为此他不惜再次把基拉尼领地的经营范围又扩大了好几千英亩,甚至还给了戴卿卿儿子一个男爵头衔。
小小的教堂似乎之前涌进了太多的人,当查理一世和戴卿卿已经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教堂大门还不断有人走出。
作为这次爱尔兰之行的主要负责人,外交部副部长史文博自然必须紧跟英格兰国王身后,而她的长女史安莉则在另一个“贴身跟班”的伴随下,走在了人群最后。
身着优雅礼裙的少女再过一个月就要满18岁了,如今正在华美常春藤高校就读文学与艺术专业,这次是请假才能陪父母前来爱尔兰。而紧随她身侧的,是一位身着华美陆军军官制服、佩戴中尉军衔的欧裔青年。
此人正是几年前在埃姆登华美领事馆里与“尊贵的圣克鲁斯公爵小姐”邂逅的鲁珀特,今年22岁。为追求当年让人眼前一亮的极品华美萝莉,鲁珀特甚至还主动申请到华美西点军校和常春藤高校留学。
五年的华美定居学习,让聪明而勇猛的鲁珀特获得了华美陆军授予的中尉军衔,在常春藤高校也获得了文学与艺术学士学位。
从表面上看,鲁珀特的日常生活习惯和谈吐已经和一位华美欧裔青年没有多大的区别,但他那高不可攀的欧洲大贵族身份,还是一度引起了常春藤高校内不少欧裔女生的强烈单相思。不过谁都知道,鲁珀特所爱的女生是外交部副部长的女儿。眼下鲁珀特学业期满,即将归国,这次顺路陪同史安莉一起到了爱尔兰。
“上帝保佑,小志今天看起来好像生病了。”史安莉担忧地望着人群最前方,对那个被父母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担惊受怕的小男孩颇为关心。
“是的,他年龄太小了,又起码站了两个小时,换做我也会受不了的。”鲁珀特非常殷勤体贴地为自己的女神打开了马车门,在征得远方某位“严厉的长辈”的目光同意后,十分幸福地和史安莉坐到了同一辆马车上。
“鲁珀特,什么时候再去曼城呢?听说您的父亲打算让你去荷尔斯泰因?”
身边的青年从认识那天起,就给史安莉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尤其是那一手弹奏华美钢琴的高雅艺术修养,让情窦初开的少女经常想得出神。想到父亲那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又并不完全反对的暧昧态度,史安莉就暗暗伤心,还以为父亲不太同意自己和鲁珀特的关系更近一步。倒是自己的母亲安娜,早就急不可耐地在西班牙贵族圈里给自己到处物色未来的丈夫。
和那些粗鄙而不爱干净的西班牙乡下人过日子,史安莉想想就觉得恶心。
“嗯,父亲希望能在那里招募到更多的可靠士兵来保护埃姆登。”鲁珀特挺了挺胸膛,但看向身边女孩的目光却出奇的温柔,“上帝作证,即便是在荷尔斯泰因,我也会每时每刻思念茱莉亚小姐的……”
青年那明确无误的表白,让史安莉羞红了脸,两人就这样默默并排坐在马车上,向远方的玫瑰庄园而去。
……
“……查理一世估计很难消化我们给他带来的冲击。他似乎还没有心理准备按照‘我们的传统’为他的女儿早早定下一门亲事。”
玫瑰庄园客厅里并未配置那种昂贵的电灯,古典的烛光围绕着在座的几位男女,史文博那发福的身躯陷在沙发中,正以一种发笑的语气在嘲讽已经离去的英格兰国王。
“现在迹象很明显了,英格兰内战最迟会在一到两年内爆发,只要我们做一点点手脚,查理一世必然会陷入没有抓拿的境地,很快他就会回想起今天的话题。到那时候,他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女儿打包送到基拉尼来的!”
戴卿卿捏着酒杯轻轻摇晃,似乎对自己的宝贝儿子“鸠占鹊巢”的计划自信满满。因为欧洲贵族联姻,女方用领地、封号和财产做嫁妆是“认定一致”的传统规矩,更是财产转移和政治权力的合法过渡手段。而且英格兰国王法庭是允许低于12岁的婚姻,同时期欧洲也有几岁获得婚姻协议的记录。
“孩子年龄太小了,卿卿,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利。我们不应该牺牲自己孩子的幸福,来达到政治上的目的。”代伯童是在场唯一一个露出担忧神色的人,作为代欣志的父亲,他对妻子戴卿卿如此处心积虑地让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去承担那么大的历史负担而焦虑。
“当他成为爱尔兰亲王的时候,就会明白的……这是历史给他的偏爱和补偿。”戴卿卿咬着嘴唇,好半响才一字一句地回复了代伯童。
“对了,你女儿和鲁珀特亲王的事?”似乎在转移话题,戴卿卿又把头朝向了史文博。
“他们很喜欢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操心。与其让鲁珀特这个军事天才糟蹋在查理一世的手里,不如为我们服务。哎,说起来,女儿和我说话的时间已经远远少于以前了,女大不中留啊……”史文博故意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让代伯童夫妇二人忍不住露出鄙视的表情。
“妈妈,我害怕……”
突然客厅的门开了,只见小小的代欣志身穿睡衣,怀里还抱着个大大的枕头。大概是白天在教堂里被万众瞩目所吓着了,眼下正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发抖。
“亲爱的怎么了?”戴卿卿赶紧几步跑过去,将儿子搂到怀里,还抬头对着儿子身后的爱尔兰保姆露出一丝愠色。
“对不起,夫人,他想……想和您一起睡。”保姆惶恐中赶紧俯下身。
“来,今天爸爸陪你睡。”代伯童也走了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心疼地摸着对方的小脸蛋。
“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小代欣志转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
“呃,就不打扰你们的家庭聚会了。”史文博摸着鼻子从大门边错过,一边还对代伯童挤眉弄眼一番。
看看远去的外交部副部长,戴卿卿居然还脸红了。因为这几年就算和代伯童结了婚,她也一直以教导孩子为由留在本土或爱尔兰,和代伯童少有碰面。而身带重任长期在外的代伯童,也极少有时间和妻儿团聚。
“看在儿子的份上,今天一起休息吧。”戴卿卿亲了儿子一口,带着微笑挽住了代伯童的胳膊,三人缓缓朝走廊深处走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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