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这种武器只能说它是原来虎踞炮与大霹雳弹的结合体,能增加胜利的机率,但不能说完全能决定胜负的走向。”
王巨又打了一个比喻:“我朝的器甲精良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对西夏与辽国都有一定的优势,不过因对方剽悍的骑兵,两相抵消了。但对大理与交趾、占城,优势更大,所以只要对地形与气候有所应对,就能将他们打败。也就是说,对付这些文明较发达的地区,有优势,优势不大。不过再往东去往南去,对付那些未开化的土著,优势就更大了。但只要他们稍稍开化,形成一定有组织有秩序的国度,那么又难以对付了。因此我在彼岸让船队继续东航,虽绕过了文明核心区域,仍与许多土著发生了冲突,并且伤亡率达到了四分之一。”
赵念奴在彼岸说,王巨正在研发一种新武器,用以抵消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但现在的火炮,只能相当于明末时的水平,而且成本也比较高。
能发挥到作用,但不能说完全抵消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除非达到八国联军侵华时的水准,那样,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就将荡然无存了。
但想达到那个水平,是各方面的技术都要得以提高,才能实现。也就是得用大量钱帛烧出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树,但烧再多钱,没有大量相关的科学家,也没有用。
凭借王巨那些教课书,就能在短时间内造就各行各业的科学家出现吗?
反正在王巨这一生中,大约是不大可能了。
“子厚,或者打一个比喻吧,正常来说,宋夏或宋辽之间发生的战争,非是一个方面占据优势就能胜利的,国家的财政状况与支持度,兵力多寡。后勤是否充足,主将的谋划能力与指挥能力,普通将士是否军纪严明,英勇悍战。以及器甲优劣,还有地形与气候等级因素,都能决定胜负的走向。就象种谔率军到达盐州后遭遇大暴雪,西夏水淹我军,这就是气候决定胜负。地形决定胜负,主帅也很关健,如果不是高遵裕率领中军,换成苗授或刘昌祚,即便不能灭掉西夏,但不会损失那么惨重。然而某一方面优势比较突出时,其他方面落后度不大,比如换成李靖韩信等人来做主将,那么就必然顺利将西夏拿下了。如果器甲技术再进一步,威力更大。骑兵的优势就能抵消了。”
“子安,如此,我朝财政优势岂不是很突出?”
“所以我朝虽惨败,但能将西北守住,西夏虽大捷,却连米脂寨兰州都没有办法收回去。但在这上面,我朝还没有将这个财政的优势发挥好。”
如何发挥,且看两三年后的贺兰石!
“子安,胸有成竹了?”
“那敢说哦,子厚。说不定某些人此时已经开始在谋划如何对付我了。”
“子安,莫要担心,陛下回到宫中后,已经下旨。将安焘外放到了青州。”
“何止他一个人,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将国内安顿后,才能图谋西夏,一雪前耻。因此我向官家请求,让我进入中书,给我权利,给我三年时光。”
“子安为何不授中书令之?”
“当时介甫公为何让富公为首相,他为次相?位于首相,就等于站在最前面了,看似风光,凶机更大。只是介甫公未想到富公带头反对他变法。然而王公与富公则不同,他虽不是变法派,也不是反变法派,对我更有提携之功,至少在中书不会对我掣肘。而且我一回来,就位于他之上,那么王公心中未必会喜欢,官家也因为放权,其他人挑唆之下,说不定产生猜疑之心。所以我向官家提出了三个要求,将它列在第一位。”
总之,章惇是一个很不错的宰相。
但刚猛有余,阴鸷不足,所以才吃了曾布的大亏。
不过想一想宫中那个皇后,王巨还是头痛。
或者将赵顼的那个才出生不的儿子干掉?
这不是扯蛋么。
王巨又问:“国库还有多少积余?”
“还有一些,但如果宽赋,虽然国库不会紧张,可伐夏时,财政必然不足。”
这也能理解。
不是惨败所带来的损耗,就是战后的抚恤,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死了六十万军民哪。
一人就打算抚恤三四十贯,这已少得可怜了,那就需要两千多万贯的抚恤费用。如果象王巨在南方时一名烈士能抚恤一百余贯,宋朝财政直接垮台了。
其实章惇用这句话委婉地劝说,王巨不要将王安石的变法一起废掉了。
反正变法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大家同样适应了,再加上以前的历历调节,包括王巨废罢市易,重置南方十二路发运司,新法的危害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大了。
其实这些看似零零碎碎的,正是章惇前来的用意。
在这里好沟通啊,到了朝堂,一个在中书,一个在门下,又当着大伙的面,如何能沟通之?
至于重要的大臣最好不要在私下场合聚会,则见鬼去吧。
王巨已经说了,只要六年,并且京城只有三年,还要避讳吗?
王巨却摇了摇头。
该废的还要废,该调整的还要调整。
不狠心,又只有三年时间,如何能让国家迅速升平?
他又说道:“看来,还是要与官家商议一番。”
商议什么?
想办法弄出更多金银。
实际发行绢交,国家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赚钱”,王巨估算了一下,如果发行一亿贯绢交,放在彼岸则能盈余三千余万贯,放在宋朝,浪费可能多一点,但最少能盈余两千五百万贯以上。
但有一个首要的前提,这些绢交能得到百姓认可。
所以王巨用如此复杂的手段与材料做为新交,而且面额是如此之小,就是让大家认可。让一些不法宵小不易伪造。
可想得到大家认可,光凭这手段还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几乎相待的金银做本金,那么两个手段合在一起。所有人都认可了。
眼下彼岸的,与赵顼攒下来的金银合在一起是两百十多万两金子,一千三百两银子。
王巨又承诺,以后六年每年会从彼岸带来一些金银,凑成三百万两金子。两千万两银子,如果加上朝廷的这批金银,则是三百六十多万两金,两千四百多万两银,以此为本金,能发行一亿五千万贯以上的绢交了。
看似庞大,但还是满足不了宋朝货币流通的需要。
王巨也等不到六年后了。
然而又不能拼命地挤压彼岸,难道彼岸就不要发展了?
所以还只有从宋朝内部着手。
但这个有点难。
因为经济繁荣,货币不足,所以货币越来越紧张。铜币紧张,金银更紧张。
这才出现史上宋末时,一两银价值四千文以上,一两金能价值三万到四万文。
还有一个悬案,有人用明朝银子与宋朝银子相比,说是明朝经济更繁荣,或者说宋朝物价更高。这说法大错特错了,明朝银子能与宋朝相比吗。性价比平均起来相差了五倍以上,最高峰能达到十二倍!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百姓手中弄出一些金银。就要用一些手段了。
“可是百姓也需要金银哪?”
“子厚兄,是如此,不过我听说,已经有人开始用祖阳的那种织机改造成新式纺机。纺织棉布了。”
“是有此事,那个祖阳也仁厚,今年春天将专利所得的四万多贯钱,全部捐给庆州官府,让他们抚恤烈士家属。不过这些织机看样子,还远不如子安所推出来的织机。”
那能一样吗?
不过王巨也很感谢祖阳。实际祖阳的新式织机,能织毛线与毛料布匹,奥秘就是在他发明了一种原始的飞梭,王巨派人花三万贯钱买了其专利,但派去的人没有透露是王巨买的。也就是祖阳捐出去的四万多贯钱,一大半以上是来自王巨的。
至于王巨所说的专利保护,这两年许多人就当成笑话了。
但王巨指的不是这个,他继续说道:“子厚兄,有此织机,并且今年我临回来前,又派了一支船队去了彼岸的彼岸,开始扩大几个定居点的建设开垦。还嘱咐了他们,到明年借助这几个定居点,派两支敢死队,进一步深入,一支去南方那片大陆的深处,寻找一种神兽。”
“神兽?”
“很萌很有价值的神兽,它比羊大,比骆驼小,但与毛羊一样,长着厚厚的绒毛,其毛质比毛羊更佳。另一支则是进入到北大陆的深处,寻找一种新的木棉,它虽仍不及大食棉,但比我朝的木棉棉绒更纤细。”
更纤细就意味着更容易纺成棉线,更容易织成布。
“彼岸为了研发上乘的琉璃,已经花费了许多钱帛,一旦成功,大食那边还有什么货物向我朝畅销?玉石香料吗,那能带来多少贸易?”
“金银回流?”
“正是。”
其实自从王巨大规模向那边畅销先进的冷兵器后,大食金银已经回流了,不过不是向宋朝回流,而是向彼岸回流。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前世的天朝,每年都会产生巨大的贸易差,有人叫冤,是有贸易差,可这中间得有多少是外资企业啊。
这说法是错误的,是有不少是外资企业产生的,但这些商品是在天朝生产的,那么就会为天朝百姓带来许多就业机会,带来许多税收。况且这些商品会让多少下游企业得以生存?这样连带下去,所带出的产业与隐形收入是惊人的。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做为一个国家,应当鼓励百姓敢于对外大量贸易。当然,将稀土当成大白菜卖掉,那就不能算了。
彼岸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过去的百姓几乎是一无所有,为何短短时间内,迅速变得繁荣起来,也是这个原因。特别象是丰市与温市,即便放在宋朝,也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了,然不同的是,这两个城市开始出现了粗步的工业……
“不仅是金银回流,虽然六年后,彼岸不用再向朝廷捐助了,直到三十几年后才重新捐助,然而彼岸人口终是很少的,需要那么多金银吗?那么必然用金银来购买大量商物,带回彼岸。那么彼岸的金银,包括从倭国那边得到的银子,也会流向我朝。子厚兄,还担心民用金银不足吗?”
“如果到明年两方面结合,能凑集到相当于一亿贯的金银,就能发行一亿两千万贯绢交,可以替我朝无形中谋得三千万贯利润。虽然不能这样算账,比如这些金银为本金,这么多金银,一年就会产生一千万贯的利息,不过它们多是来自彼岸捐助,所以不会有人太在意了。”
“是啊……”章惇也醒悟过来。
不说国家发行绢交是盈利的,这些金银储存在哪里,每年都会产生利息差的。
当然了,比放在国库内库没有任何收益,还派人保管的强。
这个新经济的什么,章惇搞不懂。
但他知道一点,如果在这一年半时间内,能多出三千万贯收入,足够王巨做很多事了。
“子安,可是让百姓自发地交出金银,难度不小啊。”
“是啊,我们共同合计一下吧。”
两人在合计着,如何从百姓手中弄出更多的金银,外面已经轰动了。
“少保回来了。”
“那个少保。”
“就是延州的那个少保。”
“是真还是假的?”
“真的,并且似乎替官家带回来几样重礼,官家这才带着大臣们去了五丈河畔,为了观礼,还将周边的一些百姓驱逐了。”
“那太好了。”
王巨在京城的优势不大,不过自从他废除了市易法后,一下子赢得许多京城普通百姓的支持。
况且他以前胜得那么光荣,他走后,宋朝又败得那么惨。
一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百姓雀跃之,有百姓哭泣之。
为何哭泣?
死了六十万军民,主要是陕西的百姓与各式民兵,不过京城禁兵也死了不少。
如果王巨不被文彦博孙固等人弄走,那来的这两场惨败,自家的儿子怎么会战死?
因此越想越凄惨,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有人就忍不住号淘大哭了。
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开心的,正好这一天晚上天气晴朗,月光明媚,居然有许多百姓都认为今天晚上的月光是如此的灿烂动人。不过好在王巨的新宅子已经位于“贵人区”,否则这时,说不定会有许多百姓围过来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