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答西夏军队不强大,如果误导了韩琦,自己就会成为悲催的替死鬼。
不能说西夏军强大,那么你如何打败他们的?
王巨想了一下说道:“晚生也不大好估计,那天来入侵王家寨的多是西夏的撞令郎,只有少量擒生军,不能代表着西夏军队的真正战斗力。不过晚生想,西夏真正军士多是来自各个游牧民族,他们食肉长大,又生活在贫苦地区,因此生性剽悍,个体战斗力不可小视。不过他们的军队乃是各个部族凝聚而成的,虽多是骑兵,不过凝聚力不强,因此被吐蕃屡屡击败。”
“我朝若是用你这种战术呢?”
“这不妥,”王巨差一点叫出来。
“晚生刚才所分析的宋辽各个战役,为何有徐河唐河大捷,还有几个原因,一是主将的原因,如君子馆之役中的刘廷让将军与唐河之役中的李继隆将军。”
“二就是兵士,虽然那时经历了两场北伐失败,不过禁军没有堕落,许多是久战沙场的老兵。但现在承平已久,大家都不知道谁适合担任这个主将,兵士久未征战,游手好闲,所以晚生在策中说了练兵选将。”
“还有一个例子,如庆历战争中的府麟路,麟州被围,高继勋将军虽率领着一支禁军以每天五程的奇迹速度赶到了麟州,并且主动发起夜袭,重创了西夏人,然而那支禁军也打完了,高将军于是就地征民,组织了两千余人的清边军,却于三松岭将数万西夏军队击溃。”
“那是府麟路的百姓。还有苗继宣知州守了麟州城数月没有被李元昊攻破,同样用了麟州边民。张子云在兔毛川带着六千护粮队,却击败了三万西夏铁骑,护粮队中又多有府麟路的边民。张亢公第二次兔毛川大捷,所用的军队也是先前他学习高将军那样,在当地招的军队。”
“府麟路百姓孤悬于海外,四战之地,百姓剽悍,加上英明的指挥,所以才能大捷。”
王巨说得委婉,但韩琦听明白了,如果张亢等人用禁兵,那么就休想取胜了。
但对于韩琦,足够了。
听到两条消息,一个要练兵选将,那不现实了,得要西府配合,要富弼配合。可是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富弼看得习惯么?而且为了省得富弼絮叨,在富弼回京担任枢密使之前,自己将西府权利架空了一大半。
富弼配合?不骂自己就是好事了。
但还有一条消息管用,禁兵极度腐化坠落,不堪重用,这与自家傔人,打听来的消息完全吻合。
“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谢过韩公关怀。”
王巨走了后韩琦问:“你们看此子如何?”
“少年老成,应会沉稳。”刘西平答道。
“西平哪,麻烦你再去陕西一趟,去延州将此子所有消息打听出来,然后回来禀报给我。”
王巨回到客栈,几人一起围过来恭贺。
与王巨劝张载道理一个样。
就是能唱名东华门那又如何?如果不会炒作,即便政绩不错,也得慢慢地磨勘,慢慢地升官,等成长为重臣还不知得那一年了。
所以要炒作,要没事做,看着朝廷发下来的邸报,上书国政。
让大人物们关注,那么政绩再做得不错,升起来才快。
王巨还没有成功于东华门唱名呢,就得到韩琦召见,进入韩琦法眼,这意味着什么?最少少做十年低层官员!
王巨无语,心里说,我才不想搭上韩琦这条线呢。
但往后去,能搭那条线?他还真糊涂了,总归要搭一条线吧,下面没有抬,上面没人拉,能上位吗?
难不成学蔡京?
不过还早,还是安心读书,唱名东华门,这才是最要紧的,否则谁愿意与一个小举子罗嗦啊?
张得胜又说道:“不行,小郎你得请客。”
他身边那个小婢翠儿也附和道:“对,得请客。”
刚才那一顿整吃掉张得胜六百多贯钱,还是吝着吃的,否则一千贯都不够。将张得胜吃得肉痛无比。
事儿是王巨开头的,不过翠儿刚才也附和了,这时候得立即将功请罪。
“好,”王巨答道。
宋朝客栈多在州桥的东南面,这里不远就有着宋朝规模最大的夜市。
一到华灯初放,这个夜市便开始人山人海,一直到五更时分,还有游客在转悠。
夜市上有着各色各样的小吃,吃吧,十几个人将肚子吃破掉了,也吃不了十贯钱。
项遵喝着浊酒,嘴里不停地塞着獐巴、鹿脯、火鸡、卤鸭,还不停地感慨道:“这个味道也不错啊,不亚于那个樊楼的菜肴,怎么樊楼就卖得那么贵呢?”
老先生想不通了。
“去哪里吃的乃是气氛,可是师道舍不得花钱哪,大家哪里吃出感觉?”罗曾说道。
反正不是他拿的钱,怎么说也不怕牙齿咯着舌头。
张得胜让他一句话咽得都吃不下东西。
“不过吃归吃,玩归玩,大家都初次来京城,皆好奇,溜达一下就可以了,我们还得以学业为主。离省试还有几个月呢。说不定运气来了,考题你们熟悉,加上这几个月的苦读,大家便侥幸得中了。”王巨正色道。
“小郎说得对。”熊禹方道。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熊家穷,供他读书不易,所以学习才十分刻苦。即便没有程勘,这次他也应当能考中举子。不过下一关就不大好说了。
可在来的路上,论自律,熊禹方不亚于王巨,几乎大半时间抱着书在苦读。
“那其他州府的举子来了,我们要不要交流?”王峻问。
“要,我也会与其他州府交流,我们延州教育落后,如果放在其他州府,我不要说解元了,说不定还要名落孙山。”
这是王巨谦虚的说法,没人当真。
“不过我们要与那些有学问的人交流学问,而不是与一些有钱的人交流如何吃喝玩乐。”
“王小郎,你不是在埋汰我吗?”
“也不是啊,有许多出身好的子弟同样在认真苦读,不管是怎么样的出身,我们也不用看重,但必须要看重这个学习态度。”
尽管这么说,大家还是溜达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开始认真苦读。
有王巨带了一个好头,这次进京的几名延州举子与往日都不一样了。如果程勘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给王巨一个大大的嘉奖。
然而平静的时候迅速被打破。
这天下午大家正在读书,一起挤到王巨客房里来,怎么办呢,这八个人谁叫他学问最好。
但这得感谢张载,没有张载的教导,王巨最少得多读三年时光,才能勉强赶上眼下的水平,于是一起便挤到王巨房间,若不懂好请教哪。王巨也无辄了,制订了一条规矩,咱们在一起读书没关系,但相互不得打扰,可于末时相互交流探讨。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钟,大家有什么不懂或疑难的,相互提问交流。
王巨也会问,三人同行,必有我师。这次考得公平,八个人没有一个是滥芋充数的,多少有点货,因此王巨有疑惑的地方,同样在请教。
这就是一种谦逊的态度。
然而又有客人来了,一个小黄门闯了进来。
太监啦,几个人一起惊讶。
太监问:“谁是解元王巨?”
“我就是。”
“颍王殿下有请解元公于戌时前去樊楼赴宴。”
又去了樊楼。
但都没有人注意了,而是注意颍王两个字。
颍王那是谁,皇上的长子,等于是皇太子,未来的大宋皇帝。因此几个人立即不淡定了,而且蛋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