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要进州学。”王储说道。
每一届科举都会轰动宋朝全国上下,上到皇宫两府,下到黎民百姓,所有人目光都被科举吸引了。以至赵佶的三子赵楷与后来的康熙皇帝都隐名瞒姓,偷偷地参加科举,据说成绩还不错,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
人是有盲从心理的。
正是这份热闹,许多人义无反顾地投入读书大军。
看来老三也心动了,嫌私塾教育水平跟不上,才想进州学。
“三弟,我问你,读书为了什么?”
“象大哥一样名列榜上,光宗耀祖。”
象我?你知道我前世读了多少书?但怎么办呢,得慢慢开导。
“三弟,你知道每次秋闱有多少学子参加吗?”
“不知道。”
“据说这几届参加的学子多达四十多万人,但举子名额能有多少?然后到省试殿试,你知道有多少举子参加?”
“不知道?”
“这几届平均参加的举子多达两万多人。”
不是每届秋闱都能放出两万多举子,那只有几千人,关健还有更多老举子进京参加科举。如非交通落后,许多偏远地区的举子估计自己没有多大希望,人数还会更多。
“这么多人?”
“是啊,可又有多少人唱名于东华门?要知道参加的都是举子,滥竽充数的学子很少了,三分之二都有些学问的。不然我为何说科闱基本能中,但省试与殿试未必能中。”
“可是……”
“我知道你疑惑,你能中我肯定开心,死去的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一门两进士,相信也会笑开颜的。”
“大哥,”王储忽然抱着王巨大哭。
小时候不懂,现在渐渐懂事,才知道当初大哥为了养活自己兄妹三人,那是多么的艰难。
“别,我们还是来说你进州学的事。读书能唱名东华门,那是最好不过。可不能唱名呢?那些不能唱名的人就不应当读书了吗?还是要读书的,只有读书,才能开启更多的智慧,才会使自己学到更多的学问,使自己生活改善,不受人欺负。因此一本论语中,讲治国的实际并不多,而是多讲如何做人,用四个字概括,学以致用!”
“所以我平时让你们做一些事,就是让你们不能忘记根本。或者说一些道理,让你们知道这人间的人情温暖寒凉。如果一味地为了功名而读书,不仅失去了其根本,说不定还会读成朱二郎那样。虽然他随我变得稍好一些,可仍然不足,以后还要吃上几次大亏,才能继承家业。”
“大哥,我明白了,读书时要苦读,但心态要好,如何做事,如何与人相处也重要。”
“不错,这才是我三弟。”王巨高兴地拍着他脑袋,毕竟才十一岁,说出这句话,十分不容易。
其实这就是宋真宗害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若是高中进士,那什么都有了,美人,毫宅。但没有中呢?
无论教育或者读书,真正的用意乃是开启民智,智慧产生创造力,国家与民族才能进步。
然而现在却是舍本求末。
如果这种思想不改变,即便范仲淹与王安石开办了十万座学校,宋朝还是如此。
“延州州学里也比较乱,我进去乃是走一个过场,无论将来会不会中,不可能再进去了。你岁数还小,自律性差,若是进延州州学,未必是好事。还是那句话,若是我能在明年成功,你们得随我走。若是不能成功,我另外想办法。”
正说着话,外面衙役敲响铜锣,高声喊道:“放榜了,放榜了。”
“这么快?”王巨讶然,这才几天哪。
“大哥,快去看榜,”王储道。
“好,”王巨带着妹弟前去州学看榜。
已涌来许多人,不全部是学子与学子的家属,有许多来看热闹的。
也有许多学子在城外或者更远的地方,得派衙役上门通知了。那会更热闹,一旦榜名送来,整个村寨都会轰动。
朱家兄弟来了,李万元兄妹也来了,包括秦氏都带着下人跑来看热闹。
朱琦翘着兰花指说:“提前恭贺小郎得中解元。”
王巨先是往后退了几步,朱琦的兰花指惹不起啊。
“朱大郎,这真不敢说。”
“难道你比不过我二弟?”
“那未必,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也有运气的。”
秦氏在边上说道:“朱家大郎,你就不要再说了,一会儿榜一出来便知。若不中,空惹人笑话。”
王巨点点头,举子能中,这个解元真不大好说。
李妃儿悄声问:“王郎,说不定呢。”
“只能用说不定吧,”王巨道。这是在延州,若是在其他教育发达的城市,解元两个字提都不敢提。
秦氏道:“王巨,不要忘记了,如果得中,一定要回去拜祭你家的祖坟。”
王家的祖坟算不算王巨的祖坟呢?不过随着在宋呆久了,王巨也渐渐融入这个国度,因此也点了点头。
入乡随俗吧,想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得更好,或者有梦想将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得必须融入进去。
于是他又说道:“如果我得中了,离开延州,让妃儿代我去拜祭祖坟,否则二叔又去了南方,没有了人烧纸线。”
李妃儿脸马上就变得绯红。
她去上王家的坟,那就是等于以王家媳妇去上坟的。
然后害羞地躲在秦氏后面,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巨。
不过王巨对于这种青涩的恋爱很喜欢,单纯的感情,单纯的心思……
秦氏也喜欢,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活人要孝顺,死人也要尊敬。不如这样,若是得中,你与妃儿一道去拜祭吧。”
“行。”
边上有几个学子在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有的心想,你当真将举子预订了?
那可不是,即便不随张载学习两年多时间,就是王巨自学,也有把握考中举子。当然去参加省试殿试,那就不大好说了。
王巨也无视这几人的眼光,说解元那得谦虚一点,但说不中,那就是虚伪。
程勘带着衙役来了。
其实若是很聪明的人,也察觉到这次科举程勘的重视程度。
提前科举,亲自主考,今天又亲自来张榜,等于破了以往延州所有秋闱的例子。
人群自动地分开,让出一条道。
程勘在人群中用眼光扫了扫,看到了王巨,来到王巨身边,说道:“王巨,放过榜后,你随本官来一趟。”
“喏。”
程勘便没有再说话,带着衙役走向州学的墙壁。
朱琦说道:“王小郎,有戏了。”
“那也不一定,以前程公也传唤我数次。”其实王巨同样也知道大约考得不错,不然程勘脸色不会这么地和颜悦色。然而榜单未张,何必说呢?不说那个名次也跑不掉,说了同样也跑不掉,反而让人以为是自大。
“王郎,我好紧张。”李妃儿不由自主地来到王巨身边,拉着王巨的手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王巨拉手,感觉到李妃儿小手的软滑温暖,王巨有些啼笑皆非,前些天就想法,要不要拉个手呢,没想到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拉到了李妃儿的小手。
不过大家都很紧张,关注地看着衙役手中的那卷红纸,都没有注意。
王巨也很紧张,虽然他劝说三弟,但他自己必须要在东华门外留下一个脚印,那样才能为弟弟妹妹遮风蔽雨。
一个衙役在墙壁上涂上糯米粉,那个拿着榜单的衙役缓缓将榜单打开,余下两个衙役扶着纸角张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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