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武成十五年元月初八厦门直隶州湖里县高崎码头荷兰东印度公司厦门商站
“澎湖的西班牙人还没有到吗?”联合东印度公司驻华夏的高级商务员埃克诺斯正用法语低声跟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律德交谈着。“还是他们不准备参加这次会议了?”
“我们在得到华夏胜利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跟澎湖联系,算时间从澎湖到马尼拉三个来回都够了,西班牙人却依旧没有来,我看他们是不准备参加这次会议了。”律德也眉头紧锁,要知道西班牙虽然衰落了,但其在菲律宾的力量依旧可以算得上东亚地区较为强大的一股,如果他们不参加这个会议,那么会议的前景可想而知。“真是一群短视的家伙。”律德愤愤的向埃克诺斯建议道。“不必再等了,今天就开会吧,如果西班牙人真的只是单纯迟到的话,等他们来了再把会议结果告诉他们也一样。”
“也好。”埃克诺斯考虑了一会,作出决定。“那就午餐后举行会议吧。”
律德和埃克诺斯猜得没错,作为目前唯一跟华夏有领事关系的西班牙人并没有打算参加两个新教徒组织的会议,这不仅仅是因为西班牙王位继承战尚未尘埃落定,西班牙国内并没有一个真正的亚洲政策,作为墨西哥副王管辖的菲律宾殖民地无所适从,更是因为西班牙在吕宋的利益得到过华夏的保证,同时还因为华夏的通商政策的限制。
要知道,华夏虽然实施鼓励双边通商的政策,但是对于各国来华的商人商船却有一定的限制,其中朝鲜、琉球两国可以在华夏沿海各港口贸易,安南商人的贸易港在广州、越南商人的贸易港在潮州、暹罗商人的贸易港在琼州、欧洲各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港在厦门,西班牙人的商船同只能进出澎湖。
只是朝鲜的进出口已经完全为华夏掌握,朝鲜商人根本不会出海,也就谈不上来华贸易;琉球商人倒是经常进出华夏沿海港口,但其利用东亚各国闭关政策获取的暴利时代已经随着朝鲜、日本的进出口为华夏掌握而终结,竞争不过华夏商人的琉球商界只能依附华夏大商家,从而转变为类似欧洲来华商人一样的长途贸易商,以运输、分销华夏商品获取微薄的利益;安南、越南、暹罗的商人也一样,在海贸方面已经拱手把市场让给了华夏商界,所谓的各国贸易港其实名存实亡。
而西班牙与华夏的贸易采取点对点的贸易形式,即西班牙人的商船可以到澎湖来采购华夏商品,华夏的商船也可以直接将货物运输到马尼拉贸易。不过,西班牙人来华的商船甚少,远不及华夏的商船抵达马尼拉的数量。更重要的是,华夏与西班牙的贸易总体是围绕大帆船贸易来进行的。通常,在墨西哥派出的大帆船队抵达马尼拉前后,两国的贸易量会剧增,彼此往来的商船数目也因此而增加,反之,平常时日华夏也就每月几船抵达马尼拉,西班牙方面更是数月才有一船抵达澎湖。
在这样的贸易格局下,西班牙突然在非正常贸易月份派船出现在澎湖,进而运输使节抵达厦门是几乎没有可能的。至于雇佣华夏船只搭载使节,一来是不放心,二来正月里也没有华夏船愿意出海。所以,西班牙人没有出场,归根结底也是英荷两方自身的失误。
当然这种失误,英荷双方还暂时不能觉悟,因此,出现各国东印度公司在华代表面前的埃克诺斯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的愤怒:“先生们,中国北方的军事行动已经告以段落了,清国已经失败,势力已经退缩到极其遥远的地方,华夏已经成为整个中国的主人,在这种情况,我们无法预期华夏皇帝陛下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埃克诺斯扫了扫与会的各国代表,突然加重了语气:“如果华夏的目标是陆地的话,对于在座的各位都是一个好消息,但反过来,若是华夏皇帝贪婪的目光落在海洋上的话,诸位,不单单是爪哇要落入华夏的掌握之中,甚至菲律宾,未来还有可能连印度都难以避免遭到华夏的侵入,那么欧洲在远东的拓殖就要彻底宣告结束了。”
“事实上,印度已经出现了华夏商人和海盗的踪影。”律德在主人之后说道。“也许华夏因为北方的问题尚需要一定的休整时间,但这一时间段是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安南、越南、柬埔寨、暹罗的贸易已经被华夏人垄断了,马来亚也正在落入华夏之手,我们的利润在逐步减少,要是整个亚洲都落入了华夏的掌握,那么各位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各家公司的破产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阿希姆斯先生、律德先生,我参加这次聚会并不是来听取两位的声讨的。”丹麦东印度公司代表菲斯德罗摇头道。“正如各位所了解的,丹麦东印度公司在东方的利益很少,我们是贸易商,不是殖民者,因为我关注的是如何获取华夏的商品,如今华夏的政策是允许自由贸易的,在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与庞大帝国作对的想法都是可笑的。”
丹麦人的回应得到了正陷在大北方战争中的瑞典人的支持,瑞典东印度公司在厦门商站的常驻负责人说道:“我国在与华夏的贸易中获益非浅,而一年两船的贸易量在欧洲与华夏的总贸易额中所占的比例相当的低,因此我希望能退出此次会议,同时我将以个人的名誉在上帝面前发誓,不将已经听到的任何东西告之华夏方面。”
菲斯德罗也跟着站起来道:“我也仅代表丹麦东印度公司申明退出此次会议”
看着两人离开时的决绝,律德和埃克诺斯的脸色很难看,但好在此次会议的另一个主角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兰斯还留在,这多少给两人一点安慰,于是律德说道:“这两位绅士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对于新教同盟的破裂,身为天主教徒的法国人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正如在三十年战争的表现一样,法国人显然更狡猾:“其实我跟两位绅士一样对空洞无物的声讨并不敢兴趣,我想了解的是,在华夏的压迫下,我们该如何应对?直接跟华夏开战吗?”
跟华夏开战?怎么可能!就算英法荷三国东印度公司联手起来,能调动的战舰及武装商船才有多少,顶了天也跟华夏两个水师的规模相等,如何是整个华夏的对手,而且华夏有主场之利,一旦船只战损了完全可以很快得到补充,而三国却要从欧洲万里遥遥的调动军舰过来,在西班牙王位战尚未最终结束的陷在,即不现实也不可能。
“我代表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认为必须在某处牵制住华夏,使其不能进一步扩大势力。”律德如是回应道。“这个地方我个人建议是缅甸,现任的缅甸东吁王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虽然不敢直接触怒华夏,但却可以利用其向暹罗发动进攻,华夏帝国不是在中南半岛有盟约吗?一场大战足以牵制华夏的注意力。”
“缅甸的地形注定了,其即便在暹罗失败,其本土也能得到保全。”埃克诺斯补充道。“中国历史上曾经有多次进攻缅甸失败的记录,而且战争必然派生出大量的需要,这一切足以弥补我们在其他地方的损失。”
“不要把缅甸王看成傻子,能成为东亚的君主显得都是异常精明的。”兰斯摇了摇头。“如果是我们策动的话,前期的投入必定不少,这些损失都要计算入成本的,而且付出了成本没有超额的利润,董事会必须对我们进行严厉的处罚。”
“我们不需要策动缅甸人发动战争。”律德对此已经考虑过了。“我们只要向缅甸王提出建议,如果他开放贸易,我们就可以出售给他包括大炮在内的各种欧洲武器。”
“一旦缅甸的实力上升。”埃克诺斯笑了笑。“自然就有向外发展的需要。”
兰斯思考了片刻,觉得英荷双方的策略并无问题,因此表态道:“这倒是有可能实现的,只是这将是相当漫长的过程,我们是否来得及遏制华夏帝国的发展势头。”
埃克诺斯言到:“华夏暂时还没有吞下婆罗洲和马来亚,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彻底吞下,所以我认为应该还是来得及的,而且我认为尽管华夏的实力庞大,但他不会加强暹罗等国的力量,因此只要我们以较低的获利水平向缅甸销售武器的话,可以加速战争的到来。”
“很有道理,一旦缅甸王花光了他国库内的最后一枚金币,那么战争就是必然的。”兰斯眨了眨眼。“不过我想问一下,缅甸市场的份额如何分配?”
律德报出一个看似公允的数字:“参与者都有份,如今就我们三家,那么每家就是三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十可以留给葡萄牙人,想来他们也想报复华夏。”
“缅甸市场的三分之一?这太少了。”兰斯冷笑道。“拖住华夏的最大收益者是联合东印度公司,仅凭这一点,埃克诺斯先生,贵方就必然让出必要的利益来。”兰斯似笑非笑的瞅了瞅两人。“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秘密协定我不管,但是我要求法兰西东印度公司在苏门答腊同样要获得三分之一的市场和影响力。”
埃克诺斯发怒道:“阁下,你这是讹诈。”
兰斯耸耸肩:“讹诈?不,这是合理的报价,毕竟联合东印度公司的核心利益在爪哇和香料群岛,那里我并没有任何的要求,这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法兰西东印度公司最多只能获得苏门答腊百分之二十的市场和相应的影响力。”律德拉着暴跳如雷的埃克诺斯,冷静的回应道。“毕竟葡萄牙在阿镇及亚齐邦国有极大的影响力,我们不能不预先保留他们的份额。”
“葡萄牙人在亚齐,那我希望法兰西东印度公司能得到整个棉兰邦国。”
“那就说定了,葡萄牙人保留亚齐、法国得到棉兰,我方得到巴东、明古连(明古鲁)和南耪,联合东印度公司保留廖内、詹卑、巨港。”律德看向埃克诺斯。“不知道几位觉得可以接受吗?”
法国人当然没有问题,埃克诺斯沉吟片刻:“我个人可以接受,但还需要公司认可。”
“那就先这么说定了,接下来我们谈论一下如何应对华夏在安达曼群岛的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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