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猛烈的敲门声后,阁楼上的七个年轻人一点也没有惊慌。。
一直抱着二郎腿坐在窗台上的一个年轻人,两只脚的脚后跟马上勾住窗台,一个倒挂金钩探身下去,双手搭住下面的雨搭,轻轻一拄,翻身下去,然后悠了一下,减轻了冲力,最后轻轻落在了地上。
他判断的没有错,只有房东妹子虎妞才会这样敲,本来这里就是人家的嘛。
这个从阁楼上无声翻下来的年轻人,在虎妞的背后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又抽动了一下子鼻子。
虎妞听到了后,吓了一跳,她扭过身子,冲着那个年轻人甩着手绢骂道:“又是你!又吓了俺一跳!俺怎么一敲门你就能出现在俺背后?!”
那个年轻人平静地说:“真是巧啊,我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你在敲门!”
“那你走路能不能带点脚步声?!”
“不是脚步声低,而是你敲门声太大!”
“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开门经营——”
“嗯,他们是该起来了,昨晚儿的消息太吓人了,大家都没有睡好。”
“嗤!小胆子的你们吧!”
这个时候,京城里的雾气开始散去了,东方的天空更加明亮了——不少商铺的小伙记一边扣着褂子,一边打着哈欠开门。
再可怕的传言,只要没被人们看到真实现象,怎么也得经营不是?要不吃什么?
千万不要再闹兵灾了,不要天下大乱了——刚安稳几年,再说了,谁来了不给咱们当主子?
虎妞从这七个小伙子租了她家商铺,开始售卖各色灯油和灯具后,就发现自己的家里太黑了,自己的闺房太黑了,多买人家的灯油和灯具。
她的爹爹先前是一个大盐商,闹闯逆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些浮财被抢了些,我大清入关后,又把他家从内城赶了出来,好在还给置换了几处全家莫明其妙死光的商铺,可是这连原先的仆人们都不够住的,只好给了些散户钱,让人家都走了,只留下了几个老人了。
有道是破船还有三斤钉,保命钱还是有一些的,偶尔靠着原先的老关系,怎么也能挣点。
她爹爹没有儿子也没有其它女儿,就她一个,宠得像什么似的,等到他发现自己实在生养不出来了,就没有了经营下去的心思了。
再多赚钱都是给女婿挣的,犯不上了!
他对女儿虎妞说:“爹爹手里的银两,足够俺和你那些婆姨过日子了,家里的老人儿,俺也能照料着,家里的这些商铺呢,房契上俺也都写了你的名字——俺要是死了,你看看谁过不上日子了,到时候周济一下。”
女儿虎妞说:“俺不听你说,怕是又喝多了胡说!房契到俺手里,才算是俺的!!”
她爹爹气的鼓起了眼睛,说:“大丫啊,爹爹啥时候胡说过?!”
“一喝多了就胡说!”
好吧,她爹爹真就把房契给她了!
她便把房契锁在一个小柜子里,再锁在一个大柜子里,时不常就拿出来看看,心里美气着呢。
八间大商铺啊,现在不是闹兵灾那会儿了,买卖好做着呢,这商铺不用空着了,收拾一下就租出去了!
虎妞不喜欢那些中年商人,一个个都是色色的,又小气的;虎妞也不喜欢这条街道上的年轻人,长得歪瓜枣不说,还流里流气的。
爹爹说过,他们都是臭要饭的出身——和他们住在一起,是无奈了。
真的,她还记得自己家的大花园子,那里有好多好看的鲜花,大水池子,十几座假山,她小时候经常迷路呢。
那么十七岁的虎妞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她不知道呢,在梦里也看不清模样——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要租她最后一间两层商铺了。
十七岁的虎妞第一次感觉喘不上气来了,她可以大大咧咧和中年大叔们讲价,也可以叉腰和已婚女人对骂,甚至和这条街上的小痞子对打。
琴棋书画,她都会一点;刀枪棍棒,她也会一点点——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午后。
一个眉清目秀,浑身清清爽爽的男子来找她了,她第一次看到眼睛这样清澈,笑容这样从容的男子——
只见他轻轻作了一个揖,家教很好的样子,只听他说:“这位大姐,在下要租下你那二层商铺,呵呵,价钱好说——”
看你说的,好像俺能多要你租金似的——真不像那些中年大叔,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讲价,他的声音真好听——多说几句吧。
虎妞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受的淑女教育了,她不自觉地就坐成端庄淑雅的样子。
海安特工小队的小队长发现对面的女子动作僵硬,面色古怪——难道有诈?!
他眼睛微微一扫,四周并无异常。
他沉稳下来,正色说道:“虎大姐,在下只是经营灯油和灯具,最多在后院修补一下铁件,绝不会有不良行为,也不会扰民!”
看你说的——干嘛那么凶——
虎妞摇头摆尾起来,嘤咛着说:“人家不姓虎,也不是大姐,刚十七岁——人家叫张曼玉——叫我曼玉吧。”
噢,原来是生自己叫错了称号的气啊,女人在乎年纪的。
那个小队长眉毛挑了挑,很好看地笑了,说:“恕在下无知!曼玉小姐,我手下还有六个伙记,全是良善之辈——你开价吧!”
虎妞在心里皱了下眉头,为何要那么多伙记?你一个人多好——
刚才那个小队长挑眉毛的动作,像火花式电报的电火花一样,还得是一尺长以上的,她的心肝被刺激的直颤。
虎妞当时樱桃小口轻吐出一个数字——
海安特工小队的小队长当时心生警惕了,这太便宜了。
虎妞笑了,看看,人家哪里想占俺的便宜?
海安特工小队的小队长当时狐疑地走了,回去后,大家一商量,其中有诈!但是,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了,不可能选别处——所以要小心!
直到后来,是瞎子都能看明白为何会这样便宜了。
你见过一天买八次煤油,然后专让掌柜的给打油的女房东吗?
你见过打一次煤油能聊十分钟的女房东吗?
你见过专给一个男房客买各种新鲜吃食的女房东吗?
这里确实有诈,女房东的芳心被那个谁偷了。
但是,这还让不让人工作了!
有人说了,队长,你赶紧收了她吧,我看她那眼神都要把你吃了。
就是,就是,我们要不是在旁边,她能不能扑上来?!
那个小队长脸红了,别胡说,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怎么挡住房东小妹进自己的房子?!
直到虎妞的爹爹都上门了,这问题在发生变化!
虎妞的爹爹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小队长,感觉他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但是这个商铺又经营得有生有色。
虎妞的爹爹低声低气道:“俺从来没有见过虎妞变成这个样子,在这样的世道里,俺希望虎妞能遇到好人——”
虎妞的爹爹马上又挥挥手,挡住了那个小队长的话头,又说:“俺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俺的命不好,这个世道也不好,俺的时运已经用尽了,让你爹爹来见俺吧——”
那个小队长感觉到有机会了,他说:“家父在异乡经商,一年后方可能来此外——”
“嗯,那俺就等他一年!”
说完他扬长而去,那个小队长看到他后背驼得厉害,走起路来很沉重。
那个小队长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他们在老去,让他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晚年吧——
当虎妞知道自己的爹爹竟然也去了那家商铺后,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了。
她大闹爹爹。
她的爹爹服了,只得低声说:“瞎子都看到你怎么了,你怎么能怪俺露了你的心思呢?”
“就是你乱说,就是你乱说!”
像是一切宠爱女儿的老爹爹一样,他认了,是自己乱说。
可是,事已如此了,怎么办?
虎妞当时马上急着问那个人怎么回答的,说了些什么,什么样的表情下说的。
她的爹爹只能翻白眼了。
好容易有机会说,一年后,他的爹爹前来提亲——她的爹爹说:“莫要再去了,不好看的——一年,就一年后,人家正式提亲还不成吗?”
“谁稀得去啊!”
虎妞真害羞了——她藏在自己的闺房呆了三天,然后又去了——不见到他会死人的,最可怕的恶梦都做到了,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走了!
但是总被人看到,是不好——她选了一个办法,俺给你送早饭还不成吗?
很早的早饭,见的人少。
要不俺给你送宵夜?
好吧,早饭!
那个小队长同意了,夜里是大家汇总各种情报的时候——
今天同样是送早饭,第一锅的烩饼。
在一个队员又在外面拖住了她一会儿后,有队员去开门了,商铺里确实是刚起来的样子。
那个小队长边吃烩饼边想,要想办法了,这几天不能让她再来了。
他按照大家终于商量出的办法做了。
后院有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这是新加的。
还有一个新摆放的是,两个竹椅和一个竹子茶几,上面摆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除此之外,虎妞比他都熟悉这个院子。
两人坐好后,那个小队长给她倒了一杯茶,茶味真好闻!
虎妞呷了一口,马上开心地说:“啊呀,真是好茶啊,你对俺真好。”
那个小队长嘴角动了动,说:“虎妞,其实,我有一个娃娃亲——”
虎妞身上紧了一下,不自然地说:“噢,后来呢——”
那个小队长没有看她,却看向了远处蓝色的天空,天马上就大亮了!
“她文雅贤淑,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她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虎妞苦笑了,她僵硬地放下茶杯,说:“俺就知道,俺没有喝好茶的命——文雅贤淑,大家闺秀?在这个世道下,这样的女人会死的!
俺家从内城被赶到这里后,俺就发现,这里的人,人人想害别人,人人都想占别人的便宜,只要他发现你比他弱,他就要弄死你,占有你的物件!”
虎妞又泪流满面地说:“这里的人相信拳头和钢刀,这里的人相信他少的原因都是因为别人多了,这里的人相信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文雅贤淑,大家闺秀?俺现在还能记得俺的礼仪教授的样子,但是有什么用啊?!
在这里,你要先活下去才行!!
俺能感觉到,你不是这样的人——俺是没有问过你有否婚配,爹爹他那是喝酒了——”
虎妞从后院的小门走出时,那个小队长仍然在盯着虎妞放下的茶杯看,他感觉那个茶杯好像碎了!
一个队员走过来,说:“对不起队长,这是一个馊主意——是世道造就的女人,有啥世道就会有啥样的人!我等眼光浅了,太伤人心了。”
那个小队长又抹了一把脸,说:“没有关系,再有两天,我等把造成这个世道的人都揪出来!
还有他们的帮凶,一个都不能放过!
大家这两天加紧送货,所有的情报都要当天总结和更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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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特工小队长和房东小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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