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梅乐芝经理第一次起不了早床了,就是浑身上下都腰疼。
等他睁眼一看,吓了一跳,王祖贤正趴在身边,小脸靠他很近,正在细细地观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了,祖贤?”
“乐芝,我想好好看看你——是相公昨夜让我这样叫你——”
梅乐芝经理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说:“好啊,这样好,我们在称呼上要淡化对自我身份和尊严的贬低。”
他抬手看看表,啊呀,这都早晨八点多了,多少年没有起来这样晚。
“那是什么?”
“机械式手表。”
“我也想要,”
梅乐芝经理直接摘下来了,递给了王祖贤,说:“听说我们汉唐集团里有私下带的,我可以按市场价再买一块。”
“那我不要了,听说给汉唐集团工作后什么都会给的?”
“如果工作中确实需要表,是可以的。你想来汉唐集团工作?”
“正是,乐芝在哪里,祖贤便去哪里,你们那里女人能做的,我一定也能做。”
梅乐芝经理笑了,拍着她光滑的后背说:“现在呢,她们的工作,你哪个也替代不了,不过以后要是努力做也许可能。”
“你教我可否?”
“当然,不如我们先从拼音来吧,俗体字你都认得了,书法比我还好。”
两人定下了学习内容后,梅乐芝经理就想起床了。
王祖贤拦住了他,张口就喊到:“春梅,秋菊,伺候姑爷起床。”
两个小丫头应声进来,原来她们早就在门口等着。
梅乐芝经理先是没拦住她,只好自己一下子就钻被窝里了。
他绝不能让女人给她穿裤头!
他想到了,这个各方面的教育工作还是很漫长的,谁让他找了个大学生妹子呢。
第三天,梅乐芝带着王祖贤跨了个院子就回娘家了。
王祖贤和母亲进到后屋去叽叽咕咕,梅乐芝和岳父王翰林在正厅里危言端坐。
梅乐芝问过好后,王翰林说:“祖贤小时顽劣不堪,大时又百无一用,还请贤婿多多担带。”
梅乐芝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大明式谦虚,它总是极端降低人的品格和能力来表达一种礼貌,事实上如果换个环境,它就可以走向另一个极端,无限高度的吹嘘或者无尽的歌功颂德。
梅乐芝说:“祖贤在儿童时真正要感谢您的开放式教育,让她在与大自然与社会的互动式认知过程中美好的天性没有被泯灭。”
“——”
梅乐芝又马上说:“近自然,亲人性,大善!”
王翰林哈哈大笑,捋着长须说:“朱熹曾说,孔子所谓克己复礼,《中庸》所谓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所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老夫对此却不赞同——贤婿以为呢?”
梅乐芝想了想,记得明末时王阳明的心学好像已经与程朱理学完成了分裂,说:“明天理,灭人欲这句话,作为一种对唐朝及五代十国以来放纵、奢侈和贪婪等人欲横流的社会风潮的一种反省和修正,自然有它提出和存在的合乎逻辑的原因,但是由于它思想表达的语言的局限性和词汇的外延的不周密性,造成了这种思想的不确定性和容易被以各种不同目的来解读,从而引发对它的全面否定,甚至在不同时期会出现不同形式的反复。
这一点,可以在明大陆的思想哲学历史发展中看得清清楚楚。”
“——”
王翰林低头喝了半天的茶,像是在思考。他们手里的茶杯已经是汉唐集团式的了,不用再双手平端茶碟,而是单手直接拿着茶柄。
梅乐芝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经常翻译外国文献,说话特点难以改变。我赞成岳父对祖贤的教育方法。”
王翰林笑了,说:“当然,女子教育岂能与男人相同——”
梅乐芝心想,还真不错呢,这是要明确提出教育过程中的性别差异了。
王翰林说:“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若是由此整天舞文弄墨,做出些丑事反而不美,不如重其妇德!”
原来这样啊,梅乐芝心里失望,这就是王翰林版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了,性别歧视。但是他看了看王翰林斑白的胡须,不想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由岳父引见,梅乐芝经理参加了众多的酒会、诗会、赏花会、赏月会,闽南稍有名气的文人都见过了,但是收获不大。
会谈主要内容以骂阉党、骂鞑虏和歌颂永胜伯郑彩为主,其间还有不少文人内部的一些龃龉,没有人提到苍生生活,没有人提到未来的局势走向。
在梅乐芝经理的眼里,这些人连伪知识分子何斌都比不了,连一个建设性看法都没有,而且谈话间还可以看出他们不讲逻辑,全是诡辩。
这是一群把诡辩当逻辑的知识分子啊!
梅乐芝经理深深体味到,这些中老年知识分子思想僵化的厉害,基本上没有共同语言,如果单单来寻章摘句,写诗吟词,他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思想僵化了,那么我们自己呢?虽然在步入老年的前期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但是,以后千万要警惕。
可是,现在就开始警惕的却是永胜伯郑彩。
台湾汉唐集团可以要我等的各种物件和劳动力,但是,如果他们的黑手伸向了我等的广大文人贤士,这可是万万不可。
我老郑虽然当初也杀过文人,但那是与我等作对的文人。做大事,哪里有不去四处招纳贤士的?
永胜伯郑彩趁着梅乐芝经理登门感谢他这个证婚之人时,话里话外的好阵子试探,没见梅乐芝经理有招纳闽南贤士的意图,又见梅乐芝经理情色真诚,心里只是半信半疑了。
永胜伯郑彩回顾了一下这一阵子的管理,发现自己还一直没有太重视贤士呢,不过不晚,永胜伯郑彩连续几天之内任用提拔了若干名有些许名望的贤士,不差他们那些工资。
这一下子,永胜伯郑彩的声望在闽南民间更是如日中天了。
不过,永胜伯郑彩确实有骄傲的成绩。
闽南安溪地区现在一个月所产的生铁,在这个时空,是全世界月产量第一了,到年底,完全可以达到年产量第一。
当然,明大陆的其它产铁地区差不多都受战争的影响了。
永胜伯郑彩从汉唐集团那里买来耐火砖,据说是碱性的,为什么不知道,但是确实有效,工匠说可以把原先的炼铁窑加大,加高。
还从汉唐集团那里学会了砌炉密法,还可以随时买来各种催化剂,是什么不知道,但是确实有效,工匠说比抓把沙子抓把泥土丢进去强。
还从汉唐集团那里学会了水力轮式风箱,还能随时得到他们的大明版工程炸、药来开煤矿,铁矿。
当然,这个还和永胜伯郑彩把地方上的各种小割据势力都一一清除了有关,使各种商品的流动性更加顺畅。估计永胜伯郑彩以后会遇到翻案的事情。
在龙岩地区,凭啥不让人家少数民族占个山寨后,就开始设路障收银子呢?偏偏逼人家去挖煤?
永胜伯郑彩也询问过梅乐芝经理,我等生铁产量真的是世界第一了?
梅乐芝经理认真地说:“现在你这里月产四千吨生铁,以各种数据来看,当然是世界第一,但是我认为安溪地区的生铁发展更应该注意可持续性发展,这其中包括对工匠的劳动保障工作。”
永胜伯郑彩哈哈大笑:“这个自然,技术员嘛,他们多活一天,就能多出产几窑的生铁,可以换回多少的物件啊——我老郑不仅给他们放假,也给他们开工资,我等自然明白汉唐集团的手段——”
龙岩地区的煤产量可以说是世界第二了。
那里原本比台湾产出的多,但是汉唐集团用上了工业手段后,龙岩地区的几家手工业开采的煤矿只能退而求次。
龙岩地区已经成为闽南一个可以威吓人的地方。
梅乐芝经理没有用心去调查,单单从民间的传说来看,他估计那里完全可以用每十吨产量死伤多少来计算。
闽南地区依然实行大明律,但是一切惩罚,都是用到龙岩一年,二年,三年不等的劳役来替代。闽南地区的治安某些时候,可以说是夜不闭户了。
郑家军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上抓到的俘虏,不反抗就绝不杀戮,连马夫都记下了这一点,他们除了送台湾换物件之外,也都有了去处。
永胜伯郑彩曾经对梅乐芝经理说:“吾不惠也,吾不惠也,白白地养在牢里,还要费人力看管;白白地在战场上杀死,还要费人力掩埋。几枚土豆,几支玉米,几条咸鱼便可活之,产出甚多。
汉唐集团教我甚多!”
梅乐芝经理想说些什么,又只能一声叹息,以后吧,一切都会改变的。
在木炭和生石灰和水泥市场,郑家集团完全凭借公正公平的市场规则击败了汉唐集团和潘家集团,价钱上,没有一家有他低。
普通的民间需求上,谁也卖不过郑家集团,不过用有些汉唐集团的人的话来说,郑家集团连工资都不给工人发,生产方法又和我们差不多,这谁他娘的能竞争过他们!
郑家集团的郑三爷郑斌在密信里提到过这一点。
对汉唐集团的言行一直保持敏感的永胜伯郑彩微微一笑不在意,说:“我等怎么可以光给吃食,不发工资呢?当时鞑虏逼迫甚急,算是为大局奉献罢了!现在嘛,发,一定发。”
他接受了手下幕僚的建议,发土豆票,玉米票,咸鱼票,然后可以去郑家集团的商铺兑换,同时,又给他们发了一些马票,也不能没有零用钱。
民间百姓的感恩之意更加浓厚,一片歌颂之声,让人熏熏然。
但是郑家集团觉得损失了些,便又有幕僚提出增加两成茶业和丝绸的出口税,目前厦门也可以说是明大陆第一出口地了。
这一个政策还是专门针对来厦门的各种红毛蕃,对汉唐集团的出口税保持不变,原因是厦门特色,不多解释。
敢于抗议的哄走,能让尔等上岸做生意就是对尔等大善了。
郑家集团也觉得也应该建一座海关大楼了,比热兰遮的还高如何?
三爷郑斌密信里说,无妨,但是这个水泥只能买汉唐集团出产的,我等的怕是不够坚固。
永胜伯郑彩说,三弟多虑了,家中所用的木炭是汉唐集团所产,它耐烧;水泥当然也是买汉唐集团的——自家所产,不敢放心居住。”
ps:感谢老朋友yezhongye、美乐芝、酒后不乱性、guozhiyin、Omega3、laser310、凌步虚、书友3207075、满功率的支持。谢谢以各种方法让这本书活下去的朋友。
第四百二十章 郑家集团的世界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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