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福州、杭州、南直隶,四大分号,今年内开张。”陈燮竖起四根指头,钱不多眼珠子都红了,腾的站起道:“之前的大发钱铺,改为钱庄了,还需要追加多少投入?”
陈燮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说老钱,别激动,你也不怕撑死?这里头多深的水,以我的财力,想做这个早就能做了,为何迟迟不敢动?你想过没有?”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用多说,点一句就明白了,钱不多便是如此。慢慢的坐下,稍稍琢磨后便吸一口凉气道:“这得多少眼珠子盯着?”
“明白这个就对了,李兄,福州那边,能出多少银子?”陈燮抬眼看看李恒,得到三根指头:“三百万,分号五成的股份。”
“四百万,四成股份,你回去跟大家伙商量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分号的股份,总号也只占四成,剩下的两成,另有用处。”陈燮毫不客气的拿出自己的意见,李恒没有任何迟疑便道:“那就四成好了,杭州分号也是这个数字。”
陈燮默默的看了李恒一眼,这个家伙可真不简单,在闽浙一代很有能量。他的身后,到底站了一些什么人,不难想到。
“好,南直隶,京师,也按照这个数字来照搬。现在说说总号,银圆必须由总号发行,这一点毋庸再议。本人占股六成,这个没得商量。剩下四成。拿出一成来备用。拿出两成在本地招商,剩下的两成,你们拿去。”
听到这里,钱不多举手道:“思华,有个问题,这一成股份能值多少银子?”
陈燮淡淡道:“银圆一百万,本地招商的时候,两成总号股份作价二百万银圆,细分成两万股份,有我陈燮的招牌在。我说值二百万。它就值二百万。”这话太牛逼了,绝对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如今的登州,陈燮说这个话,确实很有底气。
“思华。这么多的银圆。你哪来的银子去铸?”李恒问了一个很根本的问题。陈燮点点头道:“是啊。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但是二位用担心,我打算把玻璃作厂。水泥厂,煤炉厂,四轮马车厂,瓷砖厂,食品厂,预制厂这些厂的全部股份拿出来卖掉,你们说说看,我能筹集多少用银子?”
咣当,两人整齐站起来,胖子钱不多还给椅子放倒了一把。四只眼珠子都红了,异口同声:“思华,这些厂子的股份,我包圆了。”
陈燮嗤的一声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可能,你们两最多占一半,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情。剩下的,我必须照顾本地的豪绅和商家。”
“一半就一半!”钱不多咬牙切齿的,陈燮笑着站起道:“分号的设立,我很不放心,决定亲自走一趟南直隶。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朝廷关于平叛的时期尘埃落定。南直隶的分号将是第一个,原因我不说你们都知道,江南富甲天下,这第一炮必须打响。”
两人没有多留,没一会变告辞出去,陈燮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发了一会呆,看见刘庆还在对面安坐,笑道:“真是伤脑筋啊,准备了这么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庆站起躬身道:“东家,这钱铺改了钱庄,该怎么一个章程,谁来抓这个总,各地的分号如何运营,您总的拿个主意。”陈燮想了想道:“原来钱铺的人都留下,总号靠他们差不多就能撑起来了,另外钱不多和李恒,都需要推荐一个账房进来,这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了。谁来抓总的事情,我自有主意,你先回去准备吧,这事情不用那么着急。”
刘庆起身出去,陈燮站起往回走,回廊里看见应娘站在那,笑道:“你怎么站这里?”
应娘道:“老爷没留三位打掌柜的吃酒么?”陈燮摇头:“估计他们也顾不上了,这大年初一的,都是叫银子闹的人不得安生多一会。”
入了内间,上了热炕,陈燮有些疲惫,说了声:“我睡一会。”没一会陈燮便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暗淡,撩开窗帘瞅一眼外头,天边云厚厚的,北风卷着光秃秃的树干摇曳。看这意思,要下雪了,陈燮坐起来,外间帘子打开,露出婉玉的脸道:“老爷起了么?奴家这就打水来。”
陈燮有点意外,进了现代版的卫生间,方便出来见婉玉站在炕边,盥洗架子上毛巾和热水都备下了。陈燮不知她心里作何想法,先梳洗,听婉玉在边上道:“妈妈在见客人,让奴家告诉老爷,锦衣卫的沈百户来过。”
陈燮梳洗完毕,坐回炕上,看着婉玉忙活完才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婉玉道:“打小就被爹妈卖了,想寻也没个寻处。就算是寻着了,怕也是要被再卖一次。奴家就不折腾了,登州呆着听好,老爷要是怜惜,给奴家寻点事情做便是。就像红果姐姐她们那样。”
陈燮想了想,挠挠头道:“你能做点啥?我这里的勾当,不是医院,便是跟账目有关。琴棋书画也没个施展的去处,你自己说罢,你想做点啥?”
婉玉道:“这两年,奴家自学了张家庄学堂三年的课程,老爷开的专门讲做账的爱好班,奴家也去听了一年多。”陈燮听到这里,来了兴致,见应娘打帘子进来便笑道:“去拿个算盘来。”
应娘不免奇怪,还是出去,很快便带着绿玉进来,一副算盘摆在桌上。陈燮指着算盘,对婉玉道:“算盘可使得?”婉玉也不客气,拿起算盘来,噼里啪啦的一顿拨弄柱子,来了一趟九九归一。往日里珠圆玉润能唱好曲子的嗓子,熟练地念着珠算口诀。
陈燮见了露出一丝喜色道:“好了,应娘,你的帮手又多了一个。”应娘奇怪道:“春香楼那点帐,平时有账房,核准有紫玉,私下里有绿玉帮着盘,要这许多帮手作甚?”
陈燮道:“钱庄的利益太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来抓个总,回头你寻几个做账的好手做帮手,总行这边每月的账目需要核准稽查,分号也要信得过的人去盯着。还有便是各地信息这一块,你不是要各地设点么?就跟着分号走就是了,分号开到哪,你的店就设到哪。今后事情越来越多,你不用费精力事无巨细费心去管,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负责听报告,管大局便是。”
应娘明白了,正色万福道:“老爷,探访消息的人,奴家可以去找。账目上的人手,还得老爷钦点。这些人,只能对老爷一个人忠心。奴家知道,学堂里有不少老爷专门培养的后生,每年都有几十个出师,个个都是盘账的好手。眼下撒在各个作坊、钱铺、军中后勤处做事。”
这个女人分的出轻重来,陈燮心里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就私下里培养了这么些人,你都惦记上了。不如这样,我拨给你十个人,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应娘追问一句:“这些后生,可曾娶亲?”陈燮笑道:“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一直都在历练,也没见他们提过要娶亲的事情。怎么,你想来做这个媒人不成?”
应娘正色道:“老爷,抓紧给这些出来跟着做事后生娶亲吧,等媳妇都怀上了肚子再派出去。”
这些后生的来历很杂,共同点是身家清白,或者来路分明的孤儿。陈燮很早就在做这个准备,学堂里学习三年下来,算数好的,身家清白的,选出来进行专门的培训。这些人又一个特点,就是从小就上陈氏洗脑法。吃的穿的,学的本事,都是陈老爷给的。实际上整个张家庄学堂,每天都有人跟那些孩子说,你能在这里学本事,能吃上饱饭,而不是像别的孩子那样去干活还得挨饿,都是陈老爷给的。
这些孩子的忠诚度还是比较高的,如果家在登州,父母兄弟也在,媳妇也娶了,回头出去待遇能跟上,用起来自然是放心的。
“应娘,你听好了,指望一个人绝对无条件的忠诚是不现实的。首先,自身必须足够强大,这才是忠诚的基础,其次是一个完善严密的制度,最后是在制度下的互相监督。”
应娘万福道:“奴家受教了!”
陈燮道:“这是放准天下的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别人跟着你干看不到希望,自然会生出别的心思来。你要是足够强大,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会受震慑。完善严密的制度,则是避免犯错几率的保证,相互监督则又是一层保证。”
应娘再次表示受教,这才道:“锦衣卫的沈千户来了,带来一个消息,陛下派了个叫吴直的内监出来,先去东江镇巡视,再转登州。到了登州,怕是不走了,留下做个监军。”
听到这个消息,陈燮也有点头疼,太监这种生物很讨厌,性情古怪,很难伺候。尤其一些好大喜功的,为了给皇帝拍马屁,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