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回转,赶紧开营门。”
“烧的热汤准备好了吗?多放些葱姜进去,要快。”
“大夫,大夫在哪里?赶紧着,药草都准备周全,尤其是治冻疮的药,一定要多备……
“还有你们,傻楞着干嘛呢,把自己身上弄仔细了,别到时候被李阎王的人看见,不然有你们几个兔崽子好看的。”
“剩下的人在辕门前列队,没事别瞎忙活。”……
整个军营在沉寂了两天之后终是绿色了起来,奔走传令的,军官也都在整理着装,大早晨就开始预备的饭食也都端到了外面,冒着腾腾的热气,剩下的人都蚁聚般汇合到了辕门处,排好队列,在成峦眼里看上去就好像提前过年了一般。
成峦带着自己的人站在不远处,几个人嘴里都哈着白气,身上捂的严严实实,但身子还是觉得越来越冷,以成峦的经验,大军一时半会儿还是到不了的,这么早出来还是想看看热闹,毕竟羽林军已经疏于操练很多年了,这种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看看左卫如今的军威如何,队列算不算完整,毕竟之前两天稀奇事虽是听见看见不少,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见识这位大人练兵成果的时候。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冻雪和着泥土被疾驰的马蹄踩的支离破碎,一支百多人地骑军在远处奔腾而过。却并未入营。而是远远绕开,之后掉头而走。
“这是大军地前驱,是些斥候。”胡离在旁边解释道。
“嘿,怕是大军还在十里之外呢,这些兔崽子每次都仗着腿快欺负人,住的地方也都是最好的,吃的也是最好的。不就是比旁人多出两条腿来吗?”这充满了怨气的话自然是李全德加进去的。
羽林左卫骑军不多,只有五百人上下,本来从羽林军士地职责来看也确实用不到骑军的。这五百多人多数都是仪卫。充门面用的,骑术上还行,但真要见个真章却是难为他们了。
及到赵石领军。在见识过了边镇地骑军以及武举时骑军地威势后,这五百人虽只差强人意,比他身边的先锋军旧部还有不如,但却也成了他的宝贝,这苦头也没比其他人吃地少了半点。不过吃喝穿住都是从优,难免就惹他人嫉妒。
又等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成峦都快被冻僵了的时候,才见远方旗帜隐现,再过上些时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音越来越响,到得后来连旁边树上的积雪都被震的扑簌簌往下直落,远处阵列越来越是清晰,这许多人一起向前推进,给人地感觉便是铺天盖地般的涌了过来,再加上人数众多,兼又阵列齐整,站在营门口,成峦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后来简直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地感觉了。
威势虽然有些迫人,不过仔细看这些军士的形容可就狼狈了些,各个都好像刚从泥里打了个滚出来,身上脏的不成样子,脚上的靴子也都没了原来的颜色,脸色你更是看不出来,都是灰扑扑的,有些还沾着些泥土雪水什么的,只留下一双双疲惫到极点的眼睛露在外面。
很多人身子都在颤抖,但偏偏阵列排的却是一丝不芶,速度也是不慢,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眼前,军官传令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嘶哑,奔走的身影却劲疾矫健,带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成峦砸吧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嘴巴,身上又打了个哆嗦,不过心里却也震骇,他虽没见过真正的精锐之师的样子,但很显然,和京师诸军比起来,眼前这支军队足堪精锐之称而无愧的了,在雪后道路难行,又是这般哈气成冰的天气之下,大军行进,队列丝毫不乱,军中兵士唯命是从,只这一条,便是其他京军所无法比拟的。
军阵缓缓停下,先是伤兵进营,接着一队队的军士在军官指挥之下依次进入营中,先是左军,然后右军,最后才是中军,张峰聚骑在马上,手脚都冻的已经好像没了感觉,他虽是身子强壮,但在这大冷天里行军四天也还是头一次,当然了,西北的冬天要比这里还要冷的多的多,但冬天那些西夏人也不会没事去延州转悠,军士也都躲在暖和的营房里喝老酒,冬天应该是一年中最平静的季节才对。
如今他才算知道,那位大人说这里便是阎王殿是个什么意思,这简直就是变着法的想给人苦头吃,就算他这样的身子也有些禁受不住,下面的军士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没闹出什么乱子来还真是托了老天爷的福了,不过虽然这般想着,但看着自己手下的官兵那简直是一日胜似一日的精神头儿,他这心里也满是欢喜的,毕竟他出身镇军,见惯了军中精锐模样,带着像羽林军这样的邋遢兵还真让他有些不舒坦,但如今好了,这些家伙们总算是出了点样子,他这心里能不欢喜?
“他***,总算是熬过来了,赶紧进营喝些热乎的,这几天吃干饼子可把老子折腾的够呛。”一边轻带马匹,随军而走,他一边跟身边的段瑞开着玩笑。
段瑞轻笑了一声,不过随即便咧了咧嘴,他这嘴上起了冻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但心情也和张峰聚差不多少,“他娘的,这统兵官看着威风,以前就羡慕我们那营头的威风了,现在老子算是知道这官实在是不好当,就说这一身的铁甲,每次行军没走一刻呢,浑身上下他娘的冻的就和刀子刮骨头似的,里面的棉衣就和没穿一样,指挥使大人要是再让晚回来两天,老子这身子骨也得交代在外面。”
“咱们左军这次有十六个人是被抬回来的吧?下面其他人情形如何?”
还成,毕竟都是个保个的健壮汉子。虽是吃了些苦熬地住,这下咱们可是把老杜和赵布宗那小子比下去了,咱们左军行军最快,也最是严整,伤兵也最少,这下看老杜那小子再口口声声拿当年和大人地交情说事儿?”
张峰聚也是展颜一笑,心情大畅。不可否认的,杜山虎领兵确实有自己一番本事,经验比他们这些只当过下级军官的人要多的多。中军人数最多。却屡拔头筹便是明证,但总归是让他们出了一次彩儿,对于这个在武举中的手下败将他可是憋气好久了。这次总算是出了口气。
“都亏了几个兄弟的帮衬,不然也没这么顺利,过后到我营房来,大家喝上几杯犒劳犒劳肚子,不过现在让他们仔细些。别让李存义那小子再找到什么把柄才是真的。”
段瑞应声而去,看着从身旁逐次走过地军兵。再回头看看头顶上飘扬的将旗,他张峰聚也算是稍微混出点眉目来了,到了老爷子面前也有了交代,要是照这个模样下去,不定便能训练出一支不下于镇军的虎狼之兵来,到时候再回去延州家里,那才真个是扬眉吐气呢……
“下官兵部左丞成峦,见过指挥使大人,大人一路辛苦了。”成峦身子微弯,响走过来地赵石施礼道,他官阶上比赵石差了半阶,爵位上也有所不如,圣宠上更是没的比,这番模样做的却是让人无可挑剔。
“恭迎大人回营。”胡离和李全德两个立即便跪倒在地大声道。
“起来吧,你们两个也辛苦了。”
随后赵石才看向成峦拱手为礼,这些天过去,他到是没多大地变化,只是更显稳重了些,这天气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小苦头而已,手上脸上都裂了些小口子,这都是因为这具身体还不如前世时那么饱经风雨所致,在心理上,这等的场面只能算是小儿科罢了。
他领兵这么长时间了,对面这人虽是摆足了下官的姿态,但他也清楚,兵部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不然稍微使些手段,就能让你难受些日子地。
“成大人有礼了,我们这里破破烂烂的,可还住地习惯?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不如我们进营再谈如何?”
“大人练兵真是让成某人大开眼界啊,不愧景王殿下常自挂在嘴边,说大人练出来的都是虎贲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好,不耽误大人的军务,下官在营里面等大人便是。”
但还没等赵石走开,一个军士便已经策马疾奔到了营门前面,嘶溜溜一声,高大的战马楞是让他勒的扬起前蹄,嘶鸣不止,这人马术实是已经出神入化,还没等马匹前蹄落下,便已经滚鞍落马,下马之后眼睛一扫,看见赵石站在那里,立即便跑了过来,“禀大人,有人自称乃是大人家兵,说是大人的家眷已经到了京师……
家眷?赵石到是一愣,不过随即便回过神来,前些日子好像是让杜山虎将家里人都带到京师的,算起来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到的了,不过……
“什么家眷,让他们自己回去安置,我这里军务繁忙,不见。”赵石撂下这冷冷的话语,转身便朝营门处走了过来。
“大人,那几个人是由景王府的人陪同来的。”那小兵正是前几日接待成峦的那个伙长,这人在骑军中骑术第一,若不是军龄不到一年,家世也很一般,官职当不至于此的,听见这么一句话,愣了愣神儿,等再看时,赵石身影已经走远,着急之下,于是喊了一嗓子出来。
“什么人陪着也没用,告诉他们,这里乃是行宫重地,赶紧离去。”声音远远飘了过来,好像比这天气还要冷上三分。
胡离和李全德本来已经陪着成峦走到了营门口,听见他们说话,这时都站住身形,成峦张大了嘴巴,随即觉得冷风呼呼的往里面灌,立即闭紧了大张着的嘴,有心想要过来劝上两句,但看朝着这边走来这位少年指挥使冷硬的脸色,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反是升起了几分军中大将本应如此的感觉,这位指挥使大人的身世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家中只有一个老娘,据说还有姐妹两人,要说家眷也就逃不出这几个人去的,这大冷天的从巩义县来到京师,其中苦楚让人想想都心酸不是?这位大人到真是狠得下这个心去,想到这些,便是之前再有什么心思,这佩服之心也是难以遏制。
胡离听了先是一喜,这说明大家的家眷都来了,他本来孤单一人,但在巩义县也结了一门儿亲事的,这大半年来,不想家那是骗别人的,但见了听了赵石的话,他心里却又一寒,不过随即眼珠儿一转,立即便在底下踢了李全德一脚,李全德一个激灵转过了脑袋,胡离一个眼色过去,也不管他懂不懂是个什么意思,接着便对成峦道:“成大人这边请,小心别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