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乃是武当七侠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他素来少言寡语,心热外冷,深得张三丰器重,武当派上上下下也都对其十分敬畏。
张松溪一见到俞莲舟带着几十名弟子从山下走来,当即也略有些不太淡定,焦急的上前喊了一声:“二哥!”
接着便禀明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
俞莲舟脸色刚毅,点了点头,对齐御风拱手道:“齐少侠?”
齐御风急忙上前拱手,心中震惊莫名,他眼见俞莲舟从山下走来,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但见他行动流风,不愈规矩,方正刚健,心中愈发惊讶,心道张四侠武功已经令他大开眼界,但中原武林之中,除了张三丰和自己
之外,武功最高的居然是这位俞莲舟掌门。
什么空字辈的高僧,多年闭关的名宿,给这位俞掌门提鞋都不配。
他本是太极拳的大行家,可眼见俞莲舟精气饱满,脑门锃亮有光,便心说这俞莲舟的太极功夫,竟然似乎完全不亚于自己,当真可惊可畏。
齐御风主动上前以弟子礼节相见,一行人现下已经同少林派撕破了脸皮,也没兴趣同他们磨嘴皮子,直在数千人默默注视之下,走进了房舍之中。
齐御风和张松溪命几位客卿和武当弟子守住门外,正待说话细禀,却听得俞莲舟对张松溪说道:“梨亭眼下受了重伤,不过性命武功均是无碍,你不必担心。”
张松溪听到这话。忿然站起,目中精芒闪烁。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殷梨亭乃是武当七侠的老六。他少年失意,与纪晓芙劳燕分飞,但后来与杨不悔成婚,两人夫妻情爱甚笃,终得圆满,想不到临老之际,居然还发生了这等事端。
张松溪强忍怒意,临到窗边,缓缓吐气。缓缓问道:“是谁干的?”
俞莲舟为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未曾知会两人之时,两人凭借他的面相,混若无事一般,谁也想不到居然武当派也遭了劫难,但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天梨亭临时起意,携带了一柄软剑出门。这软剑缠在腰上,谁也看不出痕迹,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饶是俞莲舟如此镇定之人。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后怕,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说道:“敌手众多,武功颇杂。也看不出武功家数,他被一剑刺中小腹。拼命逃了回去。”
张松溪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殷梨亭剑术高明,尤在自己之上,他既然手中有剑,那边自保无虞,虽然受得了伤,但他心地纯良,武当九阳功功底颇深,料定不过一年半载,便可恢复旧观。
张松溪回头道:“莫非这些人料定师傅登仙成道,不理凡俗之事,想要为难我武当不成?”
俞莲舟略微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原来我觉得也是如此,可是看了你这厢情况,觉得那也未必。”
张松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些人是想将武当、少林、明教等一网打尽,好深的心机。”
俞莲舟抬头望了门外一眼,以微不可查的语气叹息了一声,两人都是知道,依照现在少林派不依不饶的性子,此事势必难了,一旦战端开启,不但整个江湖将人人自危,一片血雨腥风,就连反元大计,也势必受到拖累。
俞莲舟目中精芒闪动,思虑半晌,向齐御风问道:“依齐少侠所见,此事当为何人所为?”
齐御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俞掌门既然在此,我却想问一句话,少林派会怎么做?”
俞莲舟沉吟一会儿,摇头道:“难料。”
齐御风默默不语,心道如今少林派口舌众多,如此传播出去,三人成虎,积毁销骨,明教、武当必定大受牵连,一旦少林派决定报仇,那明教如此到处开花的摊子势必紧缩收回,武当派也不好公开与明教合作,共同抗元了。
齐御风默默寻思了一会儿,心道,如今六大派的三家,武当、昆仑、崆峒,都与自己在一个战壕里,不过历经十多年前那场大变故,昆仑派人员凋零,崆峒派五老也年纪老迈,武当人物武功精强,但比之少林派遍布天下的徒子徒孙,人数还是少了不少。
如此,峨嵋……峨嵋……,峨嵋怎么没有动静?
还有华山派。
他想到华山派,便想到了当年的令狐冲,心中便是一暖,只是自鲜于通十年前一死,华山派音信皆无,他连华山派的掌门现在是谁都不知道,而且军情紧急,却也无暇顾忌了。
正当他思虑之事,却只听得门外有人高叫道:“哎呦、你干什么?”
“啊……啊……”
一行人只听得门外噼啪一阵拼斗之声,有人惨叫惊呼,显然受伤不轻。
这门外广场本来甚大,无奈这几日上的这白茶山庄的,没有五千也有四千人,庄内早已无菜下锅,也没有厨子能供应这么多人的饮食。只能任凭这些武林人物,自己在山上埋锅造饭,闹得乌烟瘴气,道路狭窄无比,。
尽管多方只为帮腔,不为牺牲,又在双方约束之下,几无动手的时间发生,可是这人多路窄,挤挤挨挨的呆了这许多人,一旦流血,却是连逃都没有地方逃。
只听得一人高声大喊,嗬嗬有声,状若疯狂,四下里的号叫之声,凄厉不绝,许多功力较浅之人,更是满地打滚,苦不堪言。
齐御风第一个冲出门外,俞莲舟和张松溪紧随其后,只见齐御风一招手,三剑齐发,势如流星,登时将那名疯魔状的暴徒钉在地上,低头一看,却见那人衣着破旧,明显是个乞丐,这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丐帮的人何在?”
一边有人喏喏道:“您脚下这位,不就是丐帮的长老嘛。”
齐御风微微一怔,心说丐帮四大长老,两死一伤,唯一剩下的这位,居然还疯了?
张松溪出门一看,见地上六七个死尸,东倒西歪,不由得皱眉,小声道:“死的全是偏巧全是丐帮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
俞莲舟面色不改,小声道:“故意杀人,无非是灭口而已。”
张松溪点了点头,突然笑道:“二哥可曾看出这齐御风运使三剑,三剑齐发,如臂使指,究竟是什么武功?”
这几日齐御风使三剑功夫,在场之人传的神乎其神,但追根到底,却无一人认得这门神奇的功夫,张松溪自己不能,却十分好奇,当即看见见闻广博的俞莲舟在此,便想考他一考。
俞莲舟道:“这算不得什么稀奇,其实这门功夫,你也是听过的。”
张松溪惊讶道:“我见过,我甚么时候见过?”他目光茫然,回想了一会儿,才道:“是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哎呦不对,无忌可没有这么好的剑术。”
他左右想了半天,看见齐御风腰上松松垮垮挎着的三柄长剑,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还有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剑法。”
“还有咱家太极拳的功夫。”
俞莲舟点了点头,他武当派与古墓派素无瓜葛,但却听闻过张三丰讲解过百余年前的武林掌故,知道当年小龙女善使双剑,随使随丢,如电闪星飞,萦绕不断,当时天下第一等的高手,也接不住她如此一心二用的轻轻一剑。
如此剑招,已然是旷世罕有。但齐御风所使用的剑术,却明显将牵引挪移、借力打力等乾坤大挪移、太极拳中的深奥道理融入其中,使长剑上下翻飞而不坠,牵引以伤敌,但其中变化神奇,却是足令这等江湖之上第一等的人物,也觉得匪夷所思了。
那乾坤大挪移和太极拳的功夫,本来对于武当派的高手而言,并无甚神秘之处,张松溪略一回思,便觉察除了齐御风剑法之中与太极剑法的相似之处,但当年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剑法,据说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被张三丰大为赞赏,称为当时的天下第一剑术,此时张松溪回想起来,不禁也是心驰摇曳。
正当这时,突然听得齐御风脚下那名疯丐鼓着眼珠,如癫似狂的叫道:““我已经练成了九阴真经!我天下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