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自曲非烟口中曾听说过移魂**的诀窍法门,但觉得此事玄玄乎乎,从来未曾练习,他却不知那阿密娜内功属于奇邪一路,根底远不如他沉雄厚重,他内力即高,心神凝定,反激过来,这施术者却反受他所制。只不过齐御风不懂其法,这反击之力,却并不甚强,倘若他能摒虑绝思,则阿密娜则势必大遭凶险,恐怕非得当场疯癫掉不可。
而阿密娜正于施术之际,眼见他清澈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摄人的光彩,不禁一阵倦怠,头脑眩晕,只觉得目酸口涩,jing疲神困,心中不禁大为惊异。
正当此时,齐御风醒悟过来,忙暗运内功,收敛jing神,化盈为冲,一双眼睛顿时失去温润的光彩,变得无神迟滞起来。
阿密娜足下略一踉跄,身边的塔米尔和亚伯拉罕不知其中道理,不禁齐声惊叫道:“怎么回事?”他二人素知阿密娜施展这“主宰诀”时,倘若对方乱加编排,不按照太初本心说话,则必死无疑,但施术者一旦有错,被对方反噬过来,轻则受伤,重则却也有xing命之忧。
阿密娜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抬起头瞥了齐御风一眼,锐利的目光之中似乎饱含愤怒,但一刹那之后,便摇头道:“我没事。”
她再次看向齐御风,上下打量几眼,却见他不论举止、眼光、身形俱没有什么特别,分明就是一个平凡少年,不由得微微皱紧了眉头,继续问了三个不打紧的问题。这一次齐御风神光内敛,眼中黯淡无光。她便再无先前之迷惑。
问完一番话,她面向塔米尔和亚伯拉罕点了点头。三人径自离去。
齐御风等一行人径自回到帐篷,不禁都十分古怪,等齐御风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孙瑞来才轻声问道:“蕾拉,她问我们那些问题,是什么缘故?”
阿密娜的华语说得磕磕巴巴,十分勉强,但那几句问题却说的甚是熟练,一听就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行四人皆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到头脑,当即孙瑞来一问,不禁一起围拢了过来。
蕾拉身躯微微颤抖,轻声道:“她问你们的话,乃是阿萨辛派的入门考验之一,只要问题与本心所知道的答案不一样,就必定血液逆流而死,我当时真怕……”她抬眼看看四人。见这四人面带笑容,都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齐御风接着问道:“那经过这一道关卡,就算是入了阿萨辛派了么?没有第二道关卡么?”
蕾拉点点头道:“有的。阿萨辛派入派不凭自愿,纵然是奴隶,战俘。或者仇敌,只要被他们看上。历经了七道关卡,便可入门。解下脚镣手铐,被他们成为兄弟姐妹,如若不愿意,经过七关之后,也可自行离去,阿萨辛派也绝不为难。”
齐御风疑惑道:“可是若我脱下了脚镣手铐之后,直接跑了呢?”
蕾拉摇头道:“不会的,这大半年来,经我所见,无论多么不情愿,或者与阿萨辛派仇深似海的人物,只要经过了七重考验,最终都与他们亲如一家,一心护派,纵然被指派做多么危险的任务,也都甘之如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坚持到底,恢复本心过。”
齐御风思索片刻,不解其中道理,便问道:“那他们这七道关卡,都还有些什么?”
蕾拉微微咬紧了下唇,沉吟片刻,用一双清亮的眸子盯视着齐御风道:“她会教你去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齐御风哈哈一笑,也未曾看出蕾拉神se之中的不忍之se,便对着孙瑞来等人笑道:“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以为要算个什么鸡兔同笼,九章算术什么的,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
蕾拉看到齐御风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由得黯然无语。
一行人休息片刻,说了一阵子话,蕾拉正要告辞离去,突然脚步声响,一人渐渐走了过来,那人与蕾拉说了一阵子话,蕾拉转头对着齐御风道:“她要见你们。”
朱雄躺在地毯上,转过头来,皱眉道:“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齐御风问道:“她说要干什么?”
蕾拉摇头道:“她没说,只是叫咱们去池塘边等她。”
齐御风点了点头,回头小声道:“大伙见机行事。”
三人各自点头,一行五人鱼贯而出,径直前往池塘,只见两把硕大的火把之下,阿密娜一身橙黄se的锦袍,站在当场,身后立着两名侍者,此地明月朗照。修篁森森,绿荫遍地,水波不兴,原本正是上佳的月夜,只是这地方竟半点声息也无,连鸟语也不曾有上半点,却不免又有些诡异。
阿密娜见一行人前来,略看一眼,便不理睬,口中流利的说出一串波斯语,然后便看着蕾拉,以示她来代为翻译。
蕾拉对着她微微一行礼,口中便道:
“起初,渊远黑暗。
仇恨爆发,就有了火。伤结了痂,便是土。痛苦的哭号诞生了风。天上所渗下的,乃是泪的海洋。我们生于yin暗,所知的天地皑皑,是为愤怒、伤害、痛苦和悲哀。”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为之皱眉,心说这教派如此激进,生活之中只有痛苦,仇恨,可当真是无聊至极。
却见阿密娜听完之后,接着口中激昂,又似乎吟诵了一首诗,不过这次却话语稍短,但话中之中,残忍激愤之意,却胜过先前百倍。
蕾拉身躯颤抖了一缠,却听得阿密娜冷哼了一声,急忙小声翻译道:
“灰烬燃自深渊,烧尽敌人,散布梦魇。恐怖之神。雷霆地震,撕裂生灵。震慑凡尘。”
齐御风心道:“这算是什么意思,凭几句傻口号。就想洗脑叫人替她卖命么?”
正当他思虑之际,突然走过两名侍者,手中押送着一个人,阿密娜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一边蕾拉翻译道:“这人是沙漠上有名的剧盗,杀人放火,无恶不做,你们杀了他,今天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齐御风眼看那人眼眶深陷。目中带着凶光,而且面带悍se,一身破衣,上面尽是灰褐se的鲜血凝结,显然是被阿萨辛派擒获而来时吃了不少的苦头,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之辈,当即他也不细看,侧身避开阿密娜的眼睛,用传音入密问向蕾拉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人当真是个强盗?”
蕾拉只觉得一股柔和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不禁吃了一惊,但她素来心细,当即以几乎不能察觉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心中极为痛苦。
齐御风一得她传达,当即又朗声道:“好,给我一柄剑。”
这一句话说出。身后孙瑞来,朱雄。沙真子三人不禁jing神都为之一振,他三人素知齐御风剑法如神。一得长剑在手,就算百十余高手,恐怕也围之不住,这妖妇要是不知内情,将长剑递给了齐御风,岂不是自找苦吃?
莫非,逃跑的良机这么快就到了?
他三人摩拳擦掌,暗暗准备,一边阿密娜却突然转过头来,看了这四人一人一眼,似乎颇为吃惊,眼看他四人对杀人似乎大感兴趣,不禁冷哼一声,嘴角却微微向上浮起,似乎对他们几个不惧杀人,颇为满意,当即抽出佩剑,递给了齐御风。
就在孙瑞来等三人各自收紧小腹,气凝丹田,准备大杀一场之际,只见齐御风上前一步,接过长剑,随手一划,在那人胸膛之上划开,只见鲜血四溅,那人双目一翻,登时仰躺在地,气绝身亡。
阿密娜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这少年已经将那人杀死,而且如此轻松写意,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走路吃饭一般,当即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诧,点头道:“东方人,好……剑法。”
齐御风随手将长剑递了回去,一拱手,便要告辞,阿密娜唤回了一边哭泣不已,痛不yu生的蕾拉,却又指派了一名仆人手持灯笼,将四人送回了帐篷之中。
这三人之中,属沙真子最为心细,等那仆人一走,便上前问道:“你杀死的,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齐御风沉吟道:“那人衣领之上,有一隐隐的火焰飞腾的纹章,想来应该是这里波斯明教总教之人。”
这一眼既出,那三人登时跳将起来,齐声叫道:“那……怎么成?”
朱雄怒道:“齐兄弟,你武功高强,我等皆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纵然大敌当前,我等身处陷阱之际,却也不能卖友求荣,杀咱们明教的兄弟求生,你……你这真是……”
他本来一路之上,对齐御风武威王甚是恭敬,此时怒将起来,却只是叫他齐兄弟,这却显然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一边孙瑞来也道:“不错,咱们中原明教,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这鬼什么阿萨辛派,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四人合力,纵然逃不出去,却也能杀他们个元气大伤,齐兄弟怎么如此任意妄为,当真令人齿冷。”
正当一边沙真子也要上前批判之际,齐御风突然笑道:“你们几个谁见过明教波斯总教的人了,我中华明教反抗暴元,英雄辈出,可是却与波斯总教互不统属,没什么干系。”
沙真子迟疑道:“可是……可是……”
孙瑞来道:“可是,那蕾拉姑娘,明明就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那波斯总教,又能坏到那里去?”
朱雄也点头道:“对对对,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可是她那么漂亮,一定是正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