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太原雄城,此刻已经变成了大宋行在。↖↖,
原来吴敏的河东安抚使衙署,已经改为今上赵楷的行宫,而赵佶赵桓父子,则被安置在悬瓮山下的晋祠当中。
随驾而行的一众文臣,组成了名义上行在中的行政体系,每日忙忙碌碌的草拟诏书,呈递从东京汴梁追送而来的各种文报表章,仿佛在河东之地,赵楷仍然掌握着整个大宋帝国一般。
但是所有随驾之人都知道,河东战场的真正权力中心,还是已经搬到城外军营中的燕王幕府。
现在整个大宋帝国,河东河北京畿之地,所有事务,基本上都由萧言一言而决。而陕西诸路,则是西军成为真正的实力派,地方文臣都要围着这些掌握军权的将门打转。
而大宋其余地方,则是在坐等观望,等着这一场席卷北中国,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并有一场决定国运的战事掺杂其间的变故最终落幕,然后才选择胜利者投靠过去。
更不用说,在汴梁城中,原来的旧有统治体系仍然不甘心他们就这样走下舞台,还潜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个大宋,已经再不是从前模样。在北中国卷动的兵戈烽火之中,谁也不知道这个文明,这个帝国是最终被各方力量所摧毁,还是在劫灰之中,浴火重生!
燕王萧言此刻作为实力最强,并且有中枢名义的最强势力,自然成了天下所瞩目的对象。谁都知道,如果燕王萧言打赢了这场对女真的战事。则其势大再不可制。就有席卷天下之势。就算萧言再怎么耐着性子慢慢浸润。最多十数年后,这个天下国姓就要从赵改成萧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并不希望看到萧言对女真战事取得胜利。正常一些的,希望他能和女真鞑子打一个两败俱伤,然后大宋中枢可以摆脱这个南来子的控制,重回原来格局。而心地刻毒一些的,甚而希望萧言惨败与女真之手,只要女真能除掉这个南来子的势力。哪怕将黄河以北,割让给女真又能如何?
而这场战事,也如他们所愿,一开始就进入了相当艰难的境遇。
女真西路军马,已经深入河东,而萧言亲身坐镇太原,才稳住了局面。而在河北当面,女真东路军更是势大,汹涌南下,萧言麾下只有天武军在苦苦支撑着防线。谁也不知道这条防线到最后溃决还需要多少时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言现在集中主力与河东。就是要先解决掉西路军宗翰所部,好及时腾出手来回战河北。
但是解决宗翰西路军,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宗翰自从大军南下以来,席卷云内,深入河东,向东向西,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萧言只能算是在河东稳住阵脚,并且试图反攻而已。如果单凭萧言的力量,一面发起攻势,只怕与宗翰的战事就是旷日持久的态势,不等能分出一个胜负出来,河北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要能及时解决宗翰所部,必须要大宋另外一个强大野战集团西军的配合!
可是虽然勤王诏书已发,而西军却愿不愿意为了萧言而卖力苦战,谁都不看好。
整个北中国,都在屏气凝神,看着战事的发展进程,等待着这个暂时相持局面被打破之后出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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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外原来后路大营,现在已经成了萧言驻节之所。
原来营盘,已经扩大了两三倍,积储的后勤军需物资,也全部转运到了其他所在去。大营之中,外围是神卫军一部分将士,内围则是貂帽都和燕王直拱卫,旌旗密布,兵甲森严。
而萧言迎来御驾之后,就在这里全力推动整练军马之事,准备尽早从楼烦和窟谷寨两个方向发动反攻。
大军内线据守,和主动发起攻势,那是两个概念。必须要有完全的准备,充足的物资,和经过整练之后能战的军马。并且一路攻拔女真人已经建立的防线,更不知道要转运多少攻具上去,这也需要动员更多的民夫。
而此刻集中在河东萧言麾下的军马,或者如神武常胜军已经经历久战,或者如神卫军是长途跋涉而来,或者是龙卫军一部和原来河东驻泊禁军一部建制还颇为散乱。这休整整理,都需要时间。
每日里萧言要过目不知道多少文报表章,亲自推动不知道多少事情,进行不知道多少的人事调整。每日近乎于不眠不休的忙碌,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尽快主动发起攻势,寻求和宗翰的决战,尽快解决河东战局!
此刻一匹骏马,在数十名甲士拱卫之下,正匆匆向着萧言大营而去。
马上之人,肤色黝黑,白须飘拂,正是宗泽。
现在这位老者,不仅是萧言幕府中的重要人物,更为萧言保荐为兼权知太原府的差遣。谁也未曾想到,这宗老头子在六十许的年纪,竟然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更不知道有多少随驾文臣暗中咒骂于他,依附与南来子换取前程,晚节如此,老来做贼,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入得你们宗家祖坟!
小种在接到勤王诏书之后,所上表章,已经经过急递送至太原。名义上要交予行在的通政司,实际却是先送到宗泽这里。而宗泽接到小种表章之后,就马上出发,要禀报于萧言。
这份表章,果然如萧言和宗泽私下商议之时所料。小种自称伤心兄丧。沉疴不起。再一次推掉了朝廷对他陕西六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差遣的任命。同时推掉的还有节度使正任。各种勋爵实封之类的赏赐。
表章中更言之,西军回镇陕西之后,已然分散各处,更要备西夏之骚扰。朝廷另选重将名帅,集兵自陕西而出,诸事繁重,只怕需要年余时间,西军才能大举东进。为朝廷征战。
小种表章中言辞恳切劝谏朝廷,西军为天下至重,是朝廷几十年才将养出来的中流砥柱。伐燕战事时轻用浪掷,已然让西军大伤元气。此次与女真战,对西军使用必须珍惜,让西军元气尽复,方能东进出战。如若强行催促西军仓促而出,惶惶而战,西军再遭重创,朝廷还能再指望与谁?
如此下情。当请圣人与主持兵事之燕王明察为幸。
一份表章,既称病又为西军陈情。最后更指责朝廷在伐燕战事中虚耗西军的错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此次战事,西军暂时是不会配合萧言作战了!
不过这些,都在料中。萧言从来都是指望靠着自家力量,与女真决战。求的只是背后不要再有人添乱!
不多时候,这一队人马就匆匆而至萧言中军大营之前,纵然是宗泽这个心腹幕僚,也一层层的通过关防,最后由数名燕王直甲士一直引向萧言大帐。
萧言的中军大帐,也就是寻常气象,帐外燕王直铁甲之士层层守卫,见到宗泽到来也仍然各守原位,上百甲士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大帐方圆数十丈之内,不闻咳唾之声。自有一份森严肃杀气象。
宗泽入见萧言,早就不需通传。两名燕王直甲士见宗泽快步而来,就抢先掀开了大帐的牛皮帘幕。
在这大帐的外间,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按着长短两把佩刀在外进守候。
这高挑的身影披着甲胄,一双耀眼长腿,一张清丽中带着点倔强的容颜。不是郭蓉郭大小姐又能是谁?
虽然和萧言重回,并且总算是中了一箭。可萧言身担如此重任,马上就出巡楼烦,迎驾于郭栅镇,就算回返太原,也和郭蓉聚少离多。郭家大小姐不甘心就这样被养着白吃饭,干脆就缠着萧言非要为他侍卫,至少这样还能多看到一点你的人!
郭家大小姐现在已经不单纯只是燕王女眷而已,算是领兵上过阵的人物了。已经被燕王麾下这些虎狼之士默认为军中一员。就算为萧言贴身侍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觉得军中有阴人冲犯。而萧言更对郭蓉有一分愧疚之情,就让这名英武少女,破天荒的为自家贴身护卫之一!
将来万一萧言事败,这行事荒淫无道,身边侍卫都以女子充任,说不得就是罪名之一了。
见到宗泽,郭蓉点头示意。而宗泽对这个女子也不敢怠慢,拱手为礼。
郭蓉轻声道:“宗先生,岳帅已经在内,与燕王议事…………”
宗泽一怔,岳飞不是在楼烦前线么,怎么回返太原了?
郭蓉又轻声道:“…………据说是探得西面军情,鄜延军渡河与折家军联兵,欲要向东而进。而岳帅遣使节间道穿越山径,与他们联络,都闭而不纳。使节见他们军中动向,眼看就要大举出动的模样,所以匆匆而至与燕王商议。”
久在军中,郭蓉对萧言麾下军情已经算是相当了解,萧言又凡是不避于她。这些军中事情,郭蓉现在也能说得井井有条。要是真放出去,说不定郭蓉也能是一个合格军将了。
这般消息听得宗泽就是悚然一惊,再也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后帐走去。
西军不会听从萧言调遣,不会主动配合这场河东战事。都在萧言料中。而萧言所能指望的,就是西军至少能紧紧守住西面门户,不让宗翰所部获得更大回旋余地,而且总要对西面有一分顾忌提防,这就算是西军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而最终与宗翰决战,萧言从来都是准备自己来!
可现在鄜延军突然渡河与折家联军,而且做大举东进之势。更不纳岳飞派去的使者。不用说就是准备独自进军,想压迫西进的宗翰所部回头,继续和萧言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在萧言还未曾做好出击准备,鄜延军和折家军就单独行事。万一为宗翰所部所击破,则宗翰对西面就再无顾忌,更不知道多了多大的回旋余地。就算萧言再想找宗翰决战,这场河东战事还不知道会僵持到什么时候!
不求你们能听命行事,但求不要如在岢岚军一般放开通路,或者这样单独东进添乱可好?
就算要东进争功,至少也要等到燕王所部打出来,你们东进起来,不是更轻松一些么?
难道真的以为自家大军一出,女真鞑子就会乖乖听话掉头,继续和萧言拼命么?
真是荒唐!
宗泽快步走入后帐之中,就见后帐之内,岳飞正默不作声的坐在下首,显然是已然禀报完最新军情。而萧言坐在上首几案之后,案上满满都是表章文报,正用力的揉着自己太阳穴,满面都是疲惫之色。
宗泽入内见礼,萧言抬抬手:“又有什么消息?”
宗泽起身,沉声道:“小种表章已至,称病不就六路节帅之任。”
萧言冷淡一笑:“早在料中。”
宗泽追问了一句:“鄜延军真的渡河了?要和折家军联军东进压迫女真军马掉头?”
萧言目视岳飞,满面风尘仆仆之色的岳飞默然点头。
宗泽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挤出来一句:“刘光世器骄,折可求叵测,万一军败,却如何是好?”
萧言重重一拍几案,猛然起身:“不管他们了!鹏举,你立刻回去,马上发动攻势,我们自家向东打!什么事情,都只能指望自己!西面万一事败,老子也总能将这局面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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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感冒真重。真希望病快点好,能多爆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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