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 第六十章 将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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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西门之外,一众西军将领,都在西门之外等候。老种勉强顶盔贯甲,却坐在一张软榻上面,在他身后,诸将按剑而立。却分成各个小团体,互相交头接耳。

  萧言麾下传骑,急急而入燕京。带来了萧言昨日发动,一举摧破复辽军,斩复辽军统帅耶律大石于万军当中,一日间底定燕云乱事的军情。还有汴梁天使已经迎接至萧言军中,萧言不敢擅自独奉旨意,欲会西军诸将于燕京,焚香设案,恭迎官家旨意的一应消息。

  老种闻报,亲自扶着老弱之身,今日平旦就已经出迎西门之外。西军诸将,有的是无可不可,迎一下萧言也没什么。有的却是满肚子愤懑,可是老种都已经亲出,还有一位汴梁天使要随萧言而来,也只好跟着出迎。

  秦凤军准备独自行事的那一场变故发生之后,西军当中,隐然又分出了几个小团体。有偏向姚古那一方的,有依旧对老种忠心耿耿的,还有任何时候都不缺少的观望风色顺便打酱油之辈。这个时候在老种身后就显出端倪出来了,各个小团体之间自相交头接耳,低声的说着什么。而老种在自家亲卫还有杨可世的随侍之下,就当没有看见,靠着这抬出来的软榻静静等候。

  老种的身子骨实在是不成了,进了燕京城之后本来就是屡屡伤风,那夜暴雨当中阻拦姚古独出,又淋了好久的冷雨。回到自己衙署就发了热,今日不少人劝他遣人代迎就成了,老种却坚持扶病而出。

  此刻他靠在榻上,身周全是软垫,旁边还有扈卫张盖为他挡风。甚至在旁边还设立了一个军帐,几个下人就在里面等着,只要老种实在支撑不住,就赶紧送他进帐中歇息。老种倒还没到那种地步,靠在软榻之上,间或咳嗽几声。背后军将那种隐隐泾渭分明的样子,他就当没有看见。

  在老种身后姚古那一方秦凤军人马当中,一名心腹军将轻轻摇头,低声道:“老种相公实在是不成了,眼看撑不了几年…………姚相公,只要稳住自家地步,将来西军如何,还不是看姚相公的?偶尔小挫,不必计较什么。俺们秦凤军兵强马壮,难道还能为老种相公他们硬吃不成?看老种相公这个身子骨,姚相公,大可不必多虑。”

  姚古被迫前来出迎萧言凯旋,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这心腹军将宽解他的话说出来,姚古却是微微摇头:“某如何是要和老种相公做对?某所作所为,无非都是为的西军。老种相公老病,某辈才要多担一些责任,就算有点误解,又直什么?现在吾辈大敌,却是萧言。燕云战事全功都为他收去,将来再有有心人扶植,就是用来对付俺们西军的大敌!还有人虑不及此,才是俺们担心的事情!”

  那心腹军将垂首不语,对姚古这种已经独自行事却又不忍完全破脸的心态有点不以为然,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燕京城中,另外两位天使如何了?可不能就这般用了俺们,就撒手不管!”

  姚古目光闪动一下,觉得还是要说些话来安抚自家这些嫡系的心思,轻声道:“这两个大头巾,倒也不是全然不晓事之辈。现在俺们秦凤军已经和他们捆在了一条绳上,眼看得老公相就要复位,只有团在一起自保求存…………不要小看了这帮大头巾,老公相和王相公之辈来来去去,也未曾将他们完全压下…………要知道,老公相岁数也在那里放着了!”

  这几句话与其说是有信心,不如说是自我宽解。能抱上老公相粗腿,姚古凭什么不抱?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最后和宇文虚中耿南仲他们代表的那一系人马结成了一处。现在也只有抱团取暖。

  萧言突然发动,一举摧破复辽军的消息传来。宇文虚中在短暂的颓丧之后,立刻将姚古请来密议。拍着胸脯对姚古道将对他支持到底。朝廷毕竟还是乐见西军自家将自家势力分化出去的,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定老公相也未必就肯着力扶持萧言了。现成的就可以利用这个分裂局势将西军这个大团体削弱下去。到时候姚古他未必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宇文虚中说得如此坦诚,当下姚古也有些感动。表示不论局势如何发展,定然为耿南仲宇文虚中他们这一系人马驱策。静候时日,以待将来。原本姚古为宇文虚中他们说动,独自行事,还真的是为了西军大局考虑,想为西军夺下这场平乱大功以保住西军大局。可是时势发展到这种地步,姚古已经认真考虑秦凤军自立的问题了,难道还能指望和老种相公之间还能如以前那般么?难道还能让萧言此子骑到自己头上不成?与其让萧言被扶持用来做那个牵制西军之人,不如自己来!

  双方都说了不少动感情的话,互相之间,全是信誓旦旦,至于后事如何,还是看将来罢。

  姚古他们这边军将低语,另外一边也有不少人看着他们。泾源军军将和一些熙河军军将在一处,他们没得选择,只有忠心种家到底。这个时候越看背门而出的姚古他们越不顺眼。双方还未曾完全破脸,又有老种镇在头上,此刻发作不得。再加上对西军将来也不知道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之间互相低语,一点也不比秦凤军那头少了。

  “瞧瞧这位姚相公,今日和老种相公见礼,都是马马虎虎。要知道,他现在还是为老种相公节制,还没有自立门户!”

  “直娘贼,说声相公,是抬举他。他可没有挂着使相衔头!西军骨干,还不是俺们泾源和熙河两军,秦凤军不过依附。现在不甘心这个位置了,就起了其他心思!这般行事,也不怕落一个刘延庆下场!”

  “西军本来就已经走了环庆,现在又要走秦凤。萧言眼看就要势大,老种相公还指望神武常胜军纳入西军节制不成?要是老种相公拼力扶持萧言,最后结果是这般,走了秦凤倒也不枉了,神武常胜军也的确是强悍!却不知道萧言是不是甘心为老种相公节制?”

  “要是这样,就念了弥陀佛了…………这场官司,在燕京这里是扯不清楚了,一切还是等回汴梁说话罢!在这个地方,俺实在是呆得不想再呆了!”

  ~~~~~~~~~~~~~~~~~~~~~~~~~~~~~~~~~~~~~~~~~~~~~~~~~~~~~~~底下人各怀心思,老种却只默然独坐。杨可世不住望向老种,想说什么,最后都没说出口。此间局势已经这般了,就这样罢。可是大家还是有点不明白。此次为什么老种相公如此硬撑萧言到底?此前理由,老种相公已经分说了不少,什么西军富贵已足,让萧言顶在前面,西军只要能够保全就已经够了,再进一步还能进到哪里去?

  这般理由虽然说得通,大家既然是老种嫡系,也只有奉命行事。可是就算西军硬撑,没有萧言当在前面,也未必硬撑不下去。和童贯此辈,不是也斗了二十年?

  老种真正意思,只怕就是藏在心底,再也不会宣之于口。杨可世跟随老种日久,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却也不敢自信就是对的。此时此刻,几番犹疑之下,杨可世还是将所有话语藏在心底,极目只是向西而望。

  视线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片旗帜招展,紧接着就看见大队甲士出现在地平线那头,差不多有两三百人上下,每名甲士斗头戴貂帽,在阳光下耀眼生光。这些貂帽甲士,紧紧簇拥着一人,正是萧言。

  萧言今日并没有披甲,一身绿袍,犀带围腰。头戴短翅纱帽,竟然是潇潇洒洒的一副文臣打扮!

  大家看着萧言顶盔贯甲武臣模样太久,竟然都有些忘记了萧言的文臣的身份!

  在萧言率领的这几百甲士身后,一时间并没有其他队伍跟上。也没有天使模样的人物在队列当中。竟然是萧言先领亲卫疾行而来,大队还远在后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老种身后诸将,这个时候都不再说话,各怀心思,立在远处。既然没有天使在军中,大家也没有向前趋奉萧言的意思,一双双目光都集中在老种身上。看着老种和萧言会面,到底会说什么话出来!

  老种倒是非常沉得住气,在萧言赶得近了,全军住马,萧言远远的就翻身下马之后,这才在旗牌官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起,等着萧言前来见礼。

  萧言上前,扫视老种还有站在他身后的西军诸位脸上神色不同的军将一眼,顿时就朝着老种深深一礼行下去:“萧某在外,老种相公在内。若无老种相公调度布置,西军诸位军将袍泽全力配合,萧某焉能轻胜?这燕地乱事,总算一鼓荡平矣!汴梁天使,已在萧某军中,我辈总算没有负官家所托,凯旋班师,就在眼前。萧某侥幸略有微功,还要多谢老种相公成全,这平燕首功,只能是老种相公亲领!”

  ~~~~~~~~~~~~~~~~~~~~~~~~~~~~~~~~~~~~~~~~~~~~~~~~~~~~~~~~~~~昨夜萧言本来就可以直入燕京城中,结果他还是在燕京城外歇息了一夜。此次自己一手卷起燕地乱事用来稳固自己在大宋地位。说实在的,用力太大,计策太险。此前不过自己根基薄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才敢毅然行事。其实自己谋划,还有所掌控的资源,还不够行此庞大复杂的布局。

  这快两个月时间里头,出了多少变故!耶律大石失却掌控,董大郎去袭檀州,燕京城中姚古独走。到已然平乱之后,在营中深夜独处,萧言才觉得心惊肉跳,都奇怪自己是怎么走到最后的!

  细究原因,自己成功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老种对自己支撑到底。萧言自己也觉得奇怪,如果说此前谋划布置,老种是为了西军利益才和自己联做一气。在局势不断发生变化的行事过程当中,老种实在是有太多机会将自己撇开单干的了。结果他还是不惜与姚古近乎决裂,还是支持自己到底,其间道理,萧言实在是想弄清楚!

  所以他才以自己先要赶到燕京城中,会同诸将,以盛大仪式恭迎天使为理由。将那活宝内宦天使丢在后面大队缓缓而行,自己就率领貂帽都亲卫急急赶在前头,想向老种探询个究竟。

  说实在的,能不能从老种口中讨到真话,萧言自己也不明白。他在这个时代行到此处,除了在血气勃勃,敢做决断,坚韧顽强上超过这个时代已经暮气深重的大宋文臣武将们之外。论起根基,论起勾心斗角,论起布局谋划,比起老种等老狐狸还是差着不少——随着自己地位渐高,实力渐厚,掌握的资源渐多,对这个时代了解更深,萧言还是很有信心赶上的。他iq不低,情商更高。没理由比不过古人。

  不过他总要和老种一会,看看能不能揣摩出什么端倪出来。自己在大宋,需要一切助力。好在今后短短几年内脱颖而出,有足够实力,可以应付来日大难。而不想现在这般,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赌运气!

  等一看到老种的时候,萧言就是一惊。老种竟然老病成这种模样!比起自己离开燕京的时候,更是憔悴不堪,生命火焰已经宛若风中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也似!就是这个老人,在燕京城中,顶着上下压力,支撑着自己全了平燕之功!

  在这一刻,萧言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老种却温和的看着向他行礼下去的萧言,等他起身之后微微笑道:“此间风大,老头子着实有些支撑不住,只好告一声不恭了,和萧宣赞到旁边帐中叙话…………萧宣赞,请罢。”

  萧言一怔,看看西军诸将。老种却已经不管他,自顾自的在旗牌官搀扶下向旁边设立的帐幕走去。诸位军将,个个目瞪口呆,老种如此特立独行,不管诸将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一和萧言见面就要和他单独叙话!不知道多少西军将领这个时候心里抓耳挠腮也似,恨不得能跟着老种到那帐中,去弄清楚老种和萧言之间有什么瓜葛。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萧言微微犹疑一下,就大步随着老种走向那孤伶伶设立的帐幕。

  几名下人,顿时被从军帐当中赶出来。老种心腹亲卫,按剑布立军帐外面四下,明显是不要让人上前。姚古站在后面,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就要转身离开。他实在受不得这个气!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背门而出,可是此刻还是觉得愤愤。自己为老种卖命数十年,还赶不上这么一个萧言在老种心中地位!

  杨可世却在一旁冷冷道:“朝廷天使就在后面,随时可至。老姚,你现在就走,不成个样子罢?”

  姚古一怔,这才反应过这个茬来,脸色又加倍的难看起来,却只能站住不动。

  直娘贼,不管哪处,都给那萧言占了上风,自己偏偏还发作不得!忍着罢,在燕云之地,只能让萧言占尽上风了,将来如何,大家走着瞧!

  ~~~~~~~~~~~~~~~~~~~~~~~~~~~~~~~~~~~~~~~~~~~~~~~~~~~~~~~~~~~~~一进帐幕当中,萧言就看见老种又靠在了一张软榻之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萧言苦笑道:“老种相公,你这可是将我架在火上烤来着…………你没看见姚相公脸色,恨不得一口水吞了我,这叫我以后还如何与姚相公相处?”

  老种一笑,摆摆手道:“萧宣赞,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知道你心中大有疑惑,有什么,就问出来罢,老头子能解答的,自然会说。不能说的,你也不必多问了…………你问完了,老头子也还有一些话要交代。我们爽爽快快的,省得麻烦,你觉得如何?”

  老种虽然尽力提起了精神,但是声音还是极轻,中气也不足。要不是这帐幕里面安静,萧言说不得真要漏听几个字。

  听老种说完,萧言沉吟一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老种,沉声问道:“老种相公,我也不瞒你,此次行事,几乎是从一开始我就失却了掌控…………老种相公联合萧某人行事,为的也只是西军,大可在我已经不能如前所议行事的时候,单独率领西军上下平乱。大功是你的。一时之间,西军还足够强力,朝廷也暂时不会下手,老种相公还有时间慢慢筹划将来如何应对朝廷…………为何就支持萧某人到底,最后还是让我全了此功?”

  帐幕当中一片静默,老种脸上笑意也收敛起来,他迎着萧言认真的目光。缓缓开口:“因为你从头至尾,都在死战。西军上下,从我种某人开始,都是三心二意,没有将多少精神放在与敌死战上头…………种家富贵已极,要安享这富贵,大宋总要有一支愿意死战,能够死战的军马,这个理由,却不知道萧宣赞是否以为足够?”

  萧言默然,又开口问道:“西军将来又将如何?姚相公看来是想自立了。萧某人以军功起家,将来少不了有和西军打交道的地方,到时候老种相公与萧某人,又将如何自处?”

  萧言也仔细想过今后局势,自己和西军联手行此要挟朝廷事,自然是大大招忌。一时间就算朝廷捏着鼻子认了,将来也必然要下手。自己比起树大根深的西军而言,自然是还排在后面的,说不得就要有人想他萧言对西军行刘延庆故事。到时候自己和老种又将如何处置?自己能够想到,老种这支老狐狸又如何想不到,他有什么应对之策?

  说实在的,萧言并不想将来和西军翻脸。自己神武常胜军老底子都是出身于西军。将来要是用来对付西军,只怕自家内部就要四分五裂。他就这么一点实力,如何肯看着这点实力自己削弱?可是自己现在虽然在燕地呼风唤雨,但是回到汴梁,也只是一枚棋子。到时候时势逼上来,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不如和老种将话说开了,大家先有一个默契比较好,将来也比较容易转圜。

  老种脸上再度浮现出一丝笑意,神色轻松的道:“…………老头子实在老了,在这个位置还能坐上几年?就是老头子那个弟弟,也是望七的岁数了,火性再烈,也支撑不了多久。萧宣赞正是前程远大的时候,到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罢。不要有什么顾虑,老头子还能照应这西军多久?就算是种家,后一辈也没什么成气候的,不然怎么让这两个白发老头子在位置上总下不去?将来种家要是不沾这兵权,说不定还能长久富贵些时日,反正也是老头子看不见的了………………对萧宣赞顾虑,老头子就一句话,萧宣赞尽管放手施为。将来西军到底是姓姚还是姓萧,老头子已经不想操那个心了。”

  老种这一席话说得藏头去尾,萧言却听得心下大震!老种语意当中,似乎再没有当日和童贯斗二十年,始终维持西军团体不散的雄心。对西军将来到底如何,仿佛全不萦怀。可是也没实在说,这西军将来到底交付谁手,既提了姚古的名字,居然还提了自己的名字。将来西军要是落入姚古手中,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毕竟姚古还算是西军自己人,维护的还是西军团体利益,无非就是最上面的那位姓种还是姓姚罢了。

  可是提出自己名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种还打算坐看西军就这样被人对付,四分五裂,最后交托在自己手里收拾起来,将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交到他萧言手中?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疯狂,连萧言都不愿意深想下去。要是老种这番话语为军帐之外西军诸将听闻了,自己不折不扣就成为这些西军将门团体的公敌!

  这老狐狸,在老病之余,到底打着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在这一刻,萧言额头上甚至都有些汗珠渗下来了。

  老种看着萧言苦苦思索的样子,淡淡一笑。眼前这个窜起如彗星一般耀眼的年轻人。实在和这个时代大宋的文臣武将们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也许真的只有他能破除这暮气沉沉的局面。只是他对大宋了解还浅,在朝中根基也是同样的浅,经验也还不足。需要人提点,需要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直到他真正能收拾残局!

  想到这里,老种忍不住有些悲凉。自己已经快要死了,难得再不局限于西军团体内部,而全心全意为整个大宋考虑的时候,怎么连眼前这个已经得到自己全部助力的萧言,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但愿在自己死前,他能明白自己这个老头子的一番苦心!

  想到此处,老种摆摆手,再度打破了帐中的沉默:“萧宣赞想问老头子的话,想必是已经问完了罢…………现在老头子也有几句话想和萧宣赞说说。却不知道萧宣赞是否愿意听呢?”

  萧言一下子从思索老种背后深意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他深深看了老种一眼。一揖到地:“萧某人敢不洗耳恭听!”

  老种眼神似乎在看向很遥远的地方,似乎就看到了萧言的未来。他轻轻道:“却不知道萧宣赞,将来对自己实力,有何措置。对自己将来在大宋如何挣扎向上,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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