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也同样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甚至从来都想不到自己是一个穿越千年而来之人,什么挽天倾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些健儿是他亲自带着北上,又孤军深入,是在他的决断和意志之下,他们死战不退。现在这些健儿,正在为了坚持到最后一刻,用血肉堵住女真人这最后,同样也是最凶悍的一次扑击,自己周遭,全部都在进行着最为惨烈的厮杀。张显和汤怀,死死的拉住他,拼命将着他朝后退,而身边战士已经不成阵列,不断的越过他,当在他的前面,每一个人经过,都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冲入战团。
自己仿佛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和这些战士一起在大宋西陲生活奋战了二十六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骨肉同胞,而他们就在为自己死战!
萧言瞋目大呼:“让我上前,他妈的,让老子上前!老子一直都是冲在大家的前面,你们凭什么拉住老子?都给老子滚开!张显,汤怀,你们还要命不要?”
张显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双目通红。汤怀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时候萧言气力大得出奇,他们两员战将扶持,都拉扯萧言不住!
张显同样大呼:“宣赞,你不能上前,你就是不能上前,杀了俺们,也不能上前!”
萧言狠狠的踢着他们,张显汤怀只是不撒手,这个时候,一直在萧言大旗之下闭目休息,争取多一点时间回气的岳飞,突然睁眼站起。四顾左右,两军所有能动的战士,步下马上,已经全部都在战团当中。
岳飞深吸一口气,大步从萧言张显汤怀他们身边经过,冲着狂怒的萧言一笑:“宣赞,只怕飞再难为宣赞效力了,事急矣,大宋少不得宣赞,经此一战,不论胜负,只要宣赞麾下,在面对女真鞑子的时候,绝不会畏缩不前!要不是宣赞,俺们不会来到此处,不会和大宋将来真正大敌战得如此酣畅,让这些女真鞑子知道,俺们大宋,不可轻侮!…………俺来为宣赞断后…………张显汤怀,你们扶着宣赞撤下去,找几匹备马,带宣赞离开这里!天色就要黑了,只要俺们还有命在,总会回来寻着宣赞!”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战团女真人已经深深的杀了进来,几名女真大汉举着大盾硬顶,在最前面还有几名女真甲士开路,眼见得已经杀透了宋军已经单薄到了极处的阵列!从后面跟上的女真甲士,和从两翼涌来,想拼命堵住缺口的宋军甲士纠缠在一起,兵刃互相交击,谁都没有后退一步的意思,但是伤亡累累的宋军中央战列,却再也支撑不住!
在几面巨盾的护持下,银可术的身形已经出现在萧言不远处,他在战团当中长声大呼:“前面可是南人萧宣赞?这一路过来,得见你麾下风采不少!今天此战,委实痛快,你要逃,就快点逃罢!某不追你!这些伤卒,某都给你放回去,在将来战阵上,某还要无数次的击败你!没有人,可以拦住女真铁骑前进的道路!”
这呼喊声从面甲底下传出,就带有金铁交鸣之声,嗡嗡的回荡在战阵四周,听到自己统帅的大喊,所有已经厮杀得疯狂的女真甲士更是振奋到了极处,这个难缠的对手,崩溃就在眼前,他们就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每个厮杀的女真甲士,在这一刻,忍不住都发出了近似于野兽的呐喊之声!
在这些女真甲士疯狂的呐喊声中,岳飞已经深吸一口气,挺起大枪之上。他伤疲如此,这杆大枪,在他手中也还是犹如一条活龙,微微播动,就是碗大的枪花,他已经越过前面寥寥犹自在拼死拒敌的宋军甲士,直扑冲在最前面的女真甲士。大枪枪头,每一戳刺,都不离那些扑过来的黑甲女真战士的咽喉和面门,稍一接触,就是血光迸溅!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女真甲士,转眼之间就已经咽喉开口,巨斧重锤,才挥出一半,咽喉就冒出了一团团的血泡,发出格格的呻吟软倒。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哪怕强悍如岳飞,在经历了那么多场血战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放在平日里,他这杆大枪,伤了人之后,绝对是一沾就走。其他对手想趁着他在击刺别人之际趁虚扑过来,就会发现岳飞的大枪,已经转向了对付他们,他用大枪扫出的圈子,绝对是对手无法抢进来的!
这种灵动,在此刻却变得滞拙了起来,岳飞苍白着一张脸咬牙再度播动白蜡杆子的枪杆,想让自己大枪再如龙一般飞腾起来,但是战场如此之狭小,每个人都红了眼睛,哪里有容他稍稍缓上这么一刻的机会?
两名从后面怒吼着抢上的女真甲士,已经丢下手中兵刃,一把抢住了岳飞手中的枪杆!
这些女真甲士,在银可术和完颜设合马身边,并未曾投入战场,此时仍然精力充沛,反应极快,冲杀极猛!他们都是宗翰身边的亲卫出身,是历次女真兴兵大战当中,宗翰在女真军中拣选的最为勇猛之士充当,不少还是比女真还要落后凶蛮的部落出身,在女真贵族向北例行的向北捕猎这些凶悍之士充当生口当中加入了女真部落。
在这最后一次的冲击当中,这些精锐披甲战士,做为替他们统帅银可术开路前锋,当真是锐不可挡!而在此刻,他们也第一次抢住了岳飞手中那杆已经不知道夺取了多少女真勇士性命的大枪!
在场中人,全部都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呼喊。对于宋军来说,是不敢置信。对于女真战士来说,却是绝对的士气大振!在古北口山地之间,在古北口关墙之上,甚至一路追袭这个南人小将如此,这杆大枪带着血红缨穗如龙飞舞的景象,已经成了不少人心目当中的噩梦,这个南人小将,是勇士当中的勇士,仿佛没有人可以将他击倒,甚至在他大枪之下,撑下一个回合的都不多见!
但是此刻,这个南人小将也如这支宋军一般,到了最后的绝境!
~~~~~~~~~~~~~~~~~~~~~~~~~~~~~~~~~~~~~~~~~~~~~~~~~~~岳飞吐气扬声,想从他们手中抽回大枪枪杆。但是他的确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靠着一股血气,他转战至今,几日都不眠不休了。在被萧言接应而出的时候,几乎就要彻底晕倒过去,但是战事为止,他也强撑着还在队列当中。
前面几番迎击女真甲士冲阵,岳飞也加入了队列血战。最后一点力量,都彻底消耗干净,更多添了几处伤,尤其左边胳膊被重兵刃敲中,只怕骨头都已经断了。刚才萧言强令他休息,才恢复了那么一点微薄气力,在击杀了两名女真甲士之后,差不多就消耗殆尽!
他发力一抽,除了让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加倍剧痛起来之外,往常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得心应手的大枪,竟然夺之不动!
更多的女真亲卫,从后面涌了过来,宋军阵列已经被突破,两翼合拢过来试图援应中央的宋军,也被这些剽悍的女真甲士牢牢挡住,宋军阵型已经在破裂,已经在坍塌,似乎再难将女真人这次最后的突击反击出去!
银可术的身形已经在亲卫之后闪现,头盔之下,面甲之后,他的两眼也精光四射。虽然面上做出并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内心也深深忌惮岳飞这等无敌的勇士。在任何一支军队当中,这样的勇士,都是旗帜,是士卒们仿效仰慕的对象。是一军之胆!南人与途抵抗如此之顽强,很难说到底有多大程度,是因为看到了岳飞矫捷身姿,看到了任何女真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而激发出了加倍的勇气和斗志,能在关墙内外,在阵列当中,死战不退!
而现在看来,这个南人勇士,也已经到了绝境!
在这个南人岳姓小将身后,他同样看到了那个南人萧姓统帅,在两名亲将的扶持下,拼力将他扯离战团。
在他身后,和完颜设合马所领轻骑混战的宋人骑军,也有人看到了萧言这里的动向,不少宋人骑军和张显汤怀两人的意思不谋而合,艰难的脱离了战场,朝着萧言这里驰来,要掩护萧言上马,至少要护卫着他们的统帅,能够逃出这生天!
在萧言身前,岳飞虽然已经无力,但是仍然反应极快。大枪夺不动,他就就势一送,那两名女真甲士都再用平生气力将大枪朝后硬拉,一送之际,两尊披甲铁塔顿时就朝后疾倒,后面涌上的几名女真甲士被他们撞得就是一滞。
但是两边还有女真甲士涌上,一个将手中狼牙铁棒已经抡过了头顶,朝着岳飞头上就狠狠砸来!岳飞眼前已经金星乱冒,可他仍然丝毫不乱,抢身就撞进了内圈当中,攀着那女真甲士的胳膊,借着他下挥之力,用尽最后剩下的气力横着一带,那女真甲士挥下的狼牙铁棒已经横在划出,岳飞死死的夹着那女真甲士的胳膊,带着他披甲沉重的身子,转了一个半圈,那狼牙铁棒,就朝后平平划过,反而将涌上来的女真甲士挡在了外头!一个冲得靠前一些的,胸口吃了一记,当的一声巨响,辽人上好的镔铁铠甲前当顿时就凹陷下去一块,一口腥臭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
乱军当中,只有岳飞才能如此进退自如,以伤疲之身,还能死战挡住对手!
岳飞此刻,也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同时喷出。浑身似乎就像要散掉一样。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再难支撑下去,这个时候,他再也不顾身前还在涌来的敌人,也不顾自己死死夹着的那个女真甲士拼力的挣扎,还一拳一拳的捶在他的胸甲之上,每一次振荡,就让他已经有内伤的身子,朝外喷出一小口血来。
岳飞转头,朝着汤怀张显死死拉着朝后退的萧言大喊:“萧宣赞,来生再会!再如今日这般杀鞑子!”
~~~~~~~~~~~~~~~~~~~~~~~~~~~~~~~~~~~~~~~~~~~~~~~~~~~~就在此刻,萧言也爆发出一声大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嗓门,会有如此的大!
“滚开!汤怀,张显,老子砍了你们!老子砍了你们!今日一退,你们是不是要我萧言死?我萧言,如何有面目再对麾下健儿?要死,就死在一处!贼老天,老子他妈的谢谢你,谢谢你,让老子知道,男儿一生,轰轰烈烈,到底是一个什么滋味!”
在这一刻,萧言的气力也变得出奇的大,用尽平生气力挣扎,喀喇一声,左边胳膊,竟然就从肩窝当中脱臼!他左边胳膊,以奇怪的角度向后扭曲着,他却恍若不觉,借着左边张显再也架不住他脱臼的胳膊,顿时就从两人的架持下,大步冲了出来!
这一脱臼声音,让张显汤怀吓住,他们没有想到。萧言的飞扬激烈,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萧言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几个月来的经历电闪一般的从眼前掠过。穿越以来的小小牢骚抱怨甚至绝望,现在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眼前的战场。
领数万死士,纵横天下,身边尽皆都是英豪男儿。成为世人瞩目的对象,挽狂澜于既倒,成就不世功名事业。
自己,已经是宋人了。自己的血脉,和麾下健儿,身边勇士,已经紧紧相连,再不可能分开。
千年前的废柴小白领生涯,似乎就是一个茧蛹。在现代的繁华琐碎的生活当中,将每个人在乱世当中,可能展现出来的本事抱负,牢牢的藏在其中。
这个贼老天,也许就是发现了老子,其实更适合于这乱世,才将老子送来的吧?
此时此刻,自己怎么可能离开?自己还要带着岳飞他们,真正将这场屈辱的历史改变呢!
萧言已经感觉不到左边胳膊脱臼发出的剧痛,甚至也没觉得嗓子里面腥腥的,刚才那一声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怒吼,已经撕裂了声带,现在满嘴里涌出的,都是鲜血!
他转头再向那些迎着自己冲来,试图援护他的轻骑:“滚回去,这里战事,有老子在!杀鞑子,杀鞑子!”
吼声未罢,他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剑,大步朝岳飞死战之地冲去。汤怀张显一咬牙齿,再不多说什么,也抽出随身兵刃,朝着涌来的女真甲士扑击而去!
~~~~~~~~~~~~~~~~~~~~~~~~~~~~~~~~~~~~~~~~~~~~~~~~~~岳飞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被他夹在腋下的那名女真甲士,他已经再没有气力压制住他,已经为他所挣脱,那女真甲士虎吼着已经丢掉手中狼牙铁棒,要反过来擒抱住岳飞。比起砍翻这个南人勇士,生擒了他,更是了不得的荣耀!可岳飞虽然没了气力,可不代表他已经放弃,刚才短暂扭打的时候,岳飞已经抽出他腰间佩戴的割肉短刀,抄在手中,一下就从他面甲缝隙当中刺了进去!
当面女真甲士在短暂的一滞之后,再度涌来。岳飞转到了那惨叫着捂着面门的女真甲士身后,利用他的身躯做为遮挡,苦苦支撑。在这时候,银可术已经迈步从女真甲士的护卫当中冲了出来,大斧一挥,那名只剩半条命,面甲上还插着短刀的女真甲士的头颅,就已经冲天飞起!
当那女真甲士尸身倒地,银可术已经又一斧朝岳飞劈来,岳飞已经没气力抵挡了,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接着就势一滚。银可术和他身边女真亲卫涌上,岳飞已经在地上随手摸到什么兵刃,就朝他们腿脚处招呼,他已经实在没了气力,放在平日,这一下子就已经已经砍折了几个人的腿,但是此刻,只能在这些女真甲士腿甲上冒出铮铮的火星!
这火星在乱战当中是如此耀眼,这时候激斗的两方战士似乎才恍惚的意识到,秋日夕阳,终于沉没下了燕山的山头,这一场战事,终于厮杀到了天黑!
岳飞的抵抗是如此的只有象征意义,只不过代表他在这些异族敌人面前,只会战斗到底,不会屈服罢了。女真甲士们已经朝两边闪开一点,要拦住拼死从两翼冲过来援护的宋军,让银可术亲自砍下岳飞的头颅。
银可术凝望岳飞一眼,举斧就朝下劈落。这个时候岳飞仍然没有放弃,两腿伸出,一下缠住银可术的一条腿,用尽全身气力一翻身,喀喇一声响,银可术双手一扬,大斧也已经脱手,跟着就随着双腿屈膝跪了下来!
银可术反应也极快,借着一跪之势,伸出胳膊就抵住了躺在地上的岳飞的咽喉,狰狞的面甲抵在岳飞面前不远,怒吼道:“你不是某的对手,不是!认输吧,认输!辽人为了他们的皇帝,也不会如此死战,你到底又为的什么?”
在银可术冲出之际,萧言已经一头冲了过来,看到南人统帅不退反进,这些同样已经厮杀得精疲力竭的女真甲士,顿时激起了最后一点精神。他们同样疲倦若死,同样伤痕累累。他们虽然已经杀透宋军阵列,但是那些宋军还在不断的从两翼扑击,不断的在被割裂的阵列当中誓死抵抗。他们甚至怀疑,他们能不能撑得下去,是不是反而要被宋军反扑出去,天知道这些南人,为什么能和他们女真健儿一般反复死斗而不稍却!
不过他们也明白,这些南人死斗若此,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一直站在他大旗之下,纹丝不动,还不断鼓舞着南人士气的年轻统帅。只要杀了他,这场战事,大概就能结束了吧,这些南人,就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了罢?
几名能抽出来的女真甲士,顿时离开了银可术身边,提着沉重的脚步迎向萧言。举着手中兵刃迎上。
那南人统帅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未曾怎样经历战阵,连迎敌的架势都摆不出来,手中只有一把做样子的佩剑,根本不是临战之物。只要一击,就能将这南人统帅砍翻!更不用说那南人统帅,根本没有停步准备招架他们,只是直直的朝着岳飞倒地的地方冲过去!
破空之声骤然而响,当面一个女真甲士面门中箭,他的面甲在激斗当中已经被宋军兵刃带到,破碎半截,这一箭,正正就从破碎之处插了进去,力道之大,直贯入脑,那名女真甲士哼也不哼一声,顿时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直直倒地。
接着又是一声破空之声响亮,另一名靠近了萧言的女真甲士,正双手都朝上扬起,举着长刀要将萧言劈成两截,头盔和肩甲交界处咽喉露了出来,这一箭就在他咽喉之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萧言身后,汤怀正单膝跪地,咬着牙齿连放两箭。夜色已临,如此混乱的战场,他这两箭却如长了眼睛一般,准准的射翻了两名女真甲士!他腰间撒袋,已经是空空的了,最后两箭已经发出,他开保持着扬手放弦的姿势,借着最后一点光亮,还能看见他手上已经鲜血淋漓,一直顺着胳膊而下,将半边肩甲都全部染红。他却只是狠狠的看着前面,扬声大呼:“张显!”
在萧言身后,张显已经超越而过,他身子比自家其他兄弟单薄许多,气力也小不少,早就已经透支了全部体力,这个时候却冲得疾逾奔马,举着手中长刀狠狠迎向最后一名朝萧言扑过来的女真甲士,两人狠狠撞在一起,纠缠着一起轰然倒地!
萧言看都不看他们两人,这个时候,岳飞已经将银可术拉倒。萧言直直的冲了过去,在银可术摸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就要在岳飞脸上扎下去的时候,萧言已经连人带剑扑过来,长剑狠狠撞在银可术的胸甲之上,当的一声断成两截,萧言却已经合身扑过来,一下将银可术撞开,接着就是一拳打在了银可术的面甲之上!
银可术骤逢此变,他身后苦战的那些女真甲士都看得分明,两军统帅,就这样扭打在一起。一个个女真甲士都忍不住失声大呼:“银可术!”
双方都战至了残山剩水,宋军所恃,就是萧言大旗未动,他们的统帅还在和他们并肩所战,并未后退一步。而女真所恃,同样是银可术就在他们当中,带领他们已经突破了宋军阵列,只要砍倒南人的那面大旗,杀死他们的统帅,那么这场太过残酷的战事,就告终结!
现在双方统帅,都是不折不扣的军心之所系!
可是这几声惊惶的呼喊传出来,顿时就让犹在和宋军纠缠在一起苦战的女真甲士们顿时就丧失了斗志。他们突破了宋军的阵列,怎么自己的统帅反而不幸了?这个时候,宋军上下,都听见了汤怀和张显扯着嗓门大呼:“萧宣赞,杀了这个鞑子统帅!”
萧言不仅没有退走,反而还就要斩了女真鞑子的统帅!
这个认知,电闪一般的掠过每个已经厮杀得麻木的宋军将士的脑海当中。勇气在这一刻突然又回到了身上,枯竭的气力似乎又生长出来一些,第一个宋军呐喊出声:“萧宣赞,常胜!”
每个苦斗当中的宋军士卒,都应和着大声呐喊:“萧宣赞,常胜,常胜!”
常胜声中,这些宋军士卒,以加倍的凶狠,扑击向面前的敌人。女真甲士,本来稳稳的占据着他们杀透的宋军阵列,当住两翼合拢来的援应,这个时候,一下子就被杀得步步后退,再也立足不住!
在萧言大旗之下,那些只能躺着的伤卒,他们亲眼看见了萧言是怎样舍死忘生的朝前而进,怎样反而将那不可一世的女真统帅击倒,在这个时候,哪怕重伤之卒,也挣扎朝前,在地上乱摸着一切可以使用的家伙,也想加入战团当中!
而那些和女真轻骑死斗中的宋军骑军,也鼓起了最后气力,死死的将他们纠缠住,让他们不能离开半步,去援应他们陷入宋军阵列当中的女真人马。战场上的沉默已经完全被打破,充斥于这里的,只有惨叫,兵刃撞击,马匹嘶鸣还有宋军常胜的欢呼声!
萧言的不败奇迹,还在继续!
~~~~~~~~~~~~~~~~~~~~~~~~~~~~~~~~~~~~~~~~~~~~~银可术已经死死的被萧言压住,张显和汤怀都在和周遭女真甲士纠缠。几名女真甲士从激斗当中,也顾不得自己的阵列了,朝着银可术抢过来。
萧言用尽平生气力,死死的用还能发力的右手扼住银可术咽喉。左手拖在那里,他也没感觉到自己左手已经脱臼,正是剧痛当中,只是奇怪怎么使不上气力,想在地上乱摸一把兵刃在手,结果了这个叫银可术的家伙,都办不到!
银可术虽然被萧言制住,但是却并不慌乱,重重两拳,就打在萧言肋下。他带着包铁手套,如此女真猛将,怎么是萧言能承得住的。饶是他是现代人,骨架结实,这两记重击,就打得他内脏振荡,眼前发黑,右手忍不住就松开。银可术已经一脚撑在萧言胸口。萧言发了性子,死死的拽住银可术的脚,让他不能借力站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在萧言身后,岳飞已经滚了过来,他一把扯住银可术的脚,另一手将一把长刀塞在萧言手中,大声呼喝:“萧宣赞,从面甲缝隙中刺下去,俺擒着他!快!”
银可术拼力挣扎,想要翻身起来,岳飞却死死的用自己身体坠住他。萧言脑子里面已经什么样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杀死面前这个女真统帅银可术,看他还能不能随着宗翰大军南下,看他还能不能在太原左近击败十五六万宋军,包括击杀了小种种师中,看他还能不能跟着宗翰屠灭太原,让他那王禀王老哥跳护城河殉国!
去你妈的!
萧言根本不看那几个已经扑近,拼死来援银可术的女真甲士,合身扑上。长刀高高举起,狠狠就朝银可术的面甲缝隙处扎下去!
银可术在垂死之际,却还能冷静的看到萧言左手拖着,半边身子被岳飞坠住,能动的只有左手,却来不及去架住萧言举刀刺下来的右手了,危急时候,他狠狠的挥动左拳,重重的击打在萧言吊着的左胳膊肩窝处,一阵剧痛袭来,萧言刺下去的右手也没了准头,长刀在面甲上重重划过,发出金属交鸣的声音,火花四溅,面甲已经被这一划劈成两截,还入肉寸许,横着切过了银可术的鼻梁,鲜血狂涌而出,银可术吃痛,只是发出了狼一般的惨叫!
就在萧言定定神准备再一刀刺下的时候,岳飞已经松开了银可术,一把扯住萧言,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拉着萧言就朝后倒!
萧言轰的一声倒地,头顶风声厉响,却是一把重斧横着从他头顶扫过。扑过来的女真甲士已经到了,怕伤了银可术,横着扫出一斧,要不是岳飞这一拉,萧言就要变成两半截!
萧言躺在地上,气息犹未平复,呆呆的看着后面汤怀和张显恰恰在这个时候收拾完了最后一个刚才冲向他的女真甲士,正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两人举着兵刃,狠狠的迎向扑来援护银可术的女真亲卫,转眼间就厮杀在一起!
而银可术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幸好还有一名女真甲士,顾不得再和张显汤怀他们厮杀了,一把就将银可术扯起来,银可术已经痛得不能站立。这脸上一刀切断鼻梁,入肉寸许,和肩上身上,中枪挨箭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饶是银可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现在也已经再无战力!甚至就快痛晕过去!
几名女真甲士惊惶,甚至都不愿意再和张显汤怀厮杀了,扯着银可术就朝后退。在他们心目当中,再晚一步,他们都得赔在宋人军阵当中。这些南人,竟然如此能战,还伤了他们的无敌统帅银可术!
今天这一阵,打不赢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银可术逃出生天!
萧言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突然所有正常的感觉,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躺在地上,周遭全是浓重的血腥气,到处都是折断的兵刃,累累的尸首。岳飞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尤其左臂,痛得简直要让自己晕了过去!
自己杀伤了女真统帅,那个银可术?他们竟然退了?
萧言脑海中电闪一般的掠过了这个念头,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大喊出声:“老子杀了银可术!鞑子退了!咱们赢了!”
张显汤怀在女真甲士拖着银可术退却之后,也没有进逼,只是留在这里遮护萧言岳飞。他们正准备去搀扶萧言起来,听到萧言这声大呼,张显脑子快一点,顿时反应过来,跟着大呼:“宣赞杀了鞑子统帅银可术!宣赞杀了鞑子统帅银可术!鞑子退了!俺们赢了!”
在萧言身后大旗之下,满地伤卒同样看见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看到了银可术面甲之上溅起的火花,看到了女真亲卫拖着他们统帅仓惶而退。不管银可术是生是死,都是他们的统帅萧宣赞重创了他,现在鞑子统帅,已经退了!
每个伤卒,都跟着大声呼喊起来,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每个能动的人都在涌向萧言:“鞑子退了,鞑子退了!萧宣赞杀了鞑子统帅!萧宣赞,常胜!”
这些呼喊传到了全部仍然在激战的两军将士当中,每个宋军士卒,振奋到了极处,他们呐喊着,拼杀着,已经忘了顾惜自己的安全,只是想拼力上前,冲杀到他们的统帅萧宣赞的身前!有这样的不败统帅,有这样的萧宣赞,他们将不惧任何敌人!
女真战士们所有的士气,在这一刻都已经完全崩溃了,在阵中厮杀的女真战士,看到了亲卫们背着生死不知的银可术仓惶从他们中间退下,每个人都没了继续再战斗下去的勇气,以女真战士的素质,也只能勉强互相掩护着退下,稍稍退不及的人,就被宋军呼啸而来的洪流完全淹没,这些女真甲士,撑持到银可术被亲卫们护送出了战团,差不多同时全部放弃了战斗,掉头就朝北跑!这一次后退,再没有了以前十余次扑击退下时候的缓慢持重,甚至还带着一点骄横,完全是不顾一切,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死地!
~~~~~~~~~~~~~~~~~~~~~~~~~~~~~~~~~~~~~~~~~~~~~~~~~~~~~~两翼激斗当中的双方轻骑战团,同样看到了这女真步战甲士崩溃的一幕。
完颜设合马就在阵中,十几名银可术可以留给他的骁勇亲卫护持之下,完颜设合马左冲右突,锐不可当。亲手斩落了七八骑宋军。正在大呼酣战当中。
银可术不让他亲身陷阵,在完颜设合马看来,银可术就是想独霸这场大功,瞧不起他!这一肚子怨气,他都撒在宋军轻骑头上,恨不得一口气将他们全部杀光!要是抢在银可术面前,击溃这些挡在面前的宋军轻骑,抄击到宋军阵列的后方。南人已经将他们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前头去,后面已经空虚无备,那么斩杀南人统帅,砍翻他们的大旗,这场头功,还是他完颜设合马的!
但是宋军轻骑,和他们的步战袍泽一样,同样舍死忘生的死死缠住他们,完颜设合马不论怎样冲突,都不能将他们击退,怎么也抄击不到宋军阵列的后头去!
完颜设合马给宋军的顽强抵抗完全激怒了,再也顾不得掌握全军,只是带着他的亲卫拼死朝前突击,宋军从正面,从两翼,向着孤军突入的他们反而抄击而来。女真轻骑因此也不顾了阵列,纷纷朝完颜设合马来援,双方也如步战之军一样,形成了惨烈的乱战,谁都不能抢得绝对的上风!
银可术率领的步战陷阵之军,被萧言击退,银可术重伤。战场上的变化,同样传递到了骑军对战的这里。宋军骑军也如他们的步军一般,士气大涨,拼死进击。连战马嘶鸣之声,仿佛都比刚才高昂了几倍!
女真轻骑看着自家下马步战的袍泽仓惶退去,听着宋军响彻云霄的呐喊之声。他们同样开始混乱动摇,完颜设合马在,他们却也不敢先退,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朝完颜设合马看过来!
女真轻骑,给士气大振的宋军骑军压得步步而退,渐渐聚拢在完颜设合马旁边。宋军的甲士,在击退了女真陷阵甲士之后,也转向骑军方向,用长矛马槊和弓弩来支援他们,战事打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唯今之计,只有护卫着完颜设合马退下去!
一个女真谋克,早就杀得浑身是血,策马来到完颜设合马身边。他是银可术亲领的谋克,也是完颜家的子弟,说话就没有顾忌一些。他一扯杀红了眼睛,犹自不肯后退的完颜设合马的缰绳,大声道:“设合马,打不下去了!俺们退下去!南人和俺们杀伤各半,不过是个平手,俺们再集合后路人马,还有前哨,再和他们决战就是了!实在不成,俺们就退回长城北面去,南人受不了这苦寒,难道还能追出来不成?”
完颜设合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现在心中全是恼怒。宗翰遣他前来,就是立下功绩的,结果却因为银可术,落到如此地步!
早知道,就从一开始,不要听他调遣,银可术早就没有当年锐气了!要是这支大军是他统带,恐怕已经将南人粉碎干净!
从现在开始,他再不将银可术放在眼里了,这场南下战事,还要靠他完颜设合马来挽回!
他一磕马镫,举起长刀:“儿郎们,跟俺朝着南人大旗冲去!俺们女真儿郎,一个顶南人十个,都是银可术不争气!俺们再加把劲,将南人统帅的脑袋拿下来!”
他呼喊得激烈,但是身边士卒,却没有一个跟着他动作,就连他身边宗翰派来的亲卫,也跟着那个谋克从两边死死的扯住了他的缰绳:“设合马,俺们在宗翰面前领了军令,要保住你的安危!这场战事,已经打不下去了,除非将俺们性命都赔在这里!女真儿郎不怕死,但是却不能百死,你更不能有事,不然俺们没法向宗翰交代!”
不等完颜设合马说话,他们就扯着他的坐骑缰绳,硬生生的带着他后退。完颜设合马高呼怒骂,这些亲卫就当充耳不闻。完颜设合马一退,其他女真骑士也稍稍应付一下,掉转马头就逃,那些马力已经完全耗尽的女真骑士,甚至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同样被宋军轻骑的洪流所淹没!
完颜设合马给硬拉下来,眼看得已经不可能再度杀上去了。这个女真青年贵戚,眼中竟然都是屈辱的泪水。
他不是来承受失败的,他承担不起这个!这场南下战事,幸好爹爹遣他来了,最后还是要靠他来挽回,而不是银可术!
~~~~~~~~~~~~~~~~~~~~~~~~~~~~~~~~~~~~~~~~~~~~~~~~~~~~~十几名血战余生的胜捷军军官,扑到了萧言的面前,人人单膝跪地,满脸血泪,这个时候,人人都忘记了礼节,要不是萧言一副同样也是受了重创的模样,张显还在帮他接着脱臼的胳膊,这些胜捷军小军官,只怕就要将萧言高高举起,抛在空中!
“萧宣赞,俺们胜了,俺们胜了!”
喀喇一声,张显将萧言脱臼的胳膊已经对准肩窝,重新接了上去。萧言忍着疼活动活动左手,缓缓站起。
他现在都有点恍惚,自己刚才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能挣扎得胳膊脱臼,也要上前?
但愿不要落一个习惯性脱臼才好…………他脑海当中,这个时候只能转动着这么一个无聊的念头。这一场血战,带给了他太大的冲击,甚至是在易州城下,以四百骑硬冲数万契丹大军都未曾有过的!
女真军马,的确退了。不远处那个丘陵之上,两面女真的白色大旄,已经隐没在丘陵后面。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战场之上,只能看见宋军余生士卒身形如幽灵一般呆呆的或坐或站。
血腥气扑面而来,浓重得甚至不能为夜风所吹散。耳边响起的是受伤战马凄凉的嘶鸣声音。这个时候,余生的人们反而不会说什么了。
战场之上,累累的都是尸首,在刚才他们阵列所在的正中央战事最惨烈处,双方甲士尸首,几乎都堆叠成了一道胸墙。有的人还未曾死透,在那里轻轻的挣扎。宋军战士们在尸堆中动作迟缓的翻检着,看见自家袍泽还有一口气就赶紧拖下来救护,看见女真甲士还未曾死透,就补上一刀。偶尔有一声惨叫传出,也很快被哗哗流淌的潮河水所掩盖下去。
这潮河水,只怕也全被染红了吧?
一将功成,万骨皆枯…………自己穿越降临在如此这般的乱世。女真正是锋锐正盛的时候,自己率领的已经是大宋最为精锐的战士,迎击的不过是女真人西路军的一支先头人马,就战得如此惨烈。拼尽全力,才将他们击退。
在将来的日子里,自己要将天倾挽回,还要经历多少场这般惨烈的战事?
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就是,在这么一场战事当中,自己一步…………也没有后退。
看着萧言恍惚的样子,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军官都不敢多说什么了,张显低声说了两句,这些军官才各自散开,去计点损失,收拢散卒,集合战马,准备携带所有伤卒后退。每个军官离开之际,都满怀崇敬的朝着挺身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萧言深深行礼。
萧言身边传来了轻轻的响动,他被惊动,转头一看,却是岳飞站在他身旁不远处。岳飞还能勉强站直,恭谨的在他身后半步,看着萧言转头,岳飞叉手朝萧言行了一礼。
萧言勉强笑道:“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啊,真没想到,你还能撑下来,咱们运气不错…………鹏举,你说这一役,我们打赢了么?”
不等岳飞回答,萧言就轻声自语:“平手,是平手啊…………胜捷军和白梃兵,都是大宋西军几十年苦心养育出来的菁华,是大宋唯一的野战军团当中最为精锐的部分。就是神武常胜军,也是燕地尸山血海当中拼杀出来的,不是弱者。当日在易州城下,我领四百军冲击辽人大阵,虽然是冒险,但是这些胜捷军和白梃兵战士却也都知道,一对一厮杀,萧干剩下的那些辽人兵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今日,千余胜捷军,蓄锐而来,突然和六七百女真鞑子遭遇。一场死战,虽然最后女真鞑子退去了,可是有多少次,我们也是险象环生,我们一直站在这里,迎接这些女真鞑子的冲击,可以说他们一直在压制着我们!到了最后,就算杀伤了他们统帅,大家伤亡差不多,女真鞑子仓惶逃遁,可这又算是什么胜利?最多不过是一场平手!
…………鹏举,将来还有无数场和女真鞑子的酷烈死战,你有信心么?你还能一直跟随着我的旗号,将女真鞑子,如今日般一次次的击退么?”
萧言心情激荡,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今日在这里死战不退,要挫掉这个凶蛮民族的骄狂锐气。是他的决断。战事进行当中,他当然心无旁骛。但是战事完结之后,这惨烈的伤亡,还是让他心痛得直滴血。
这些胜捷军虽然是王禀的麾下,但是他统帅日久,在这个时代,也和孑然一身的他的家人子弟差不多了。对着其他人,萧言也不会说这些话,但是现在身边就一个岳飞,萧言忍不住就略略有点失态。
岳飞静静的看着萧言,肃容又朝萧言行了一礼:“宣赞,女真鞑子凶悍,此次俺们都已经亲见了,天下第一强兵,可谓名副其实!但是宣赞,还不是给了他们迎头痛击?这第一次交锋,也许俺们撑持得艰难,但是这么多弟兄,是看着女真鞑子在他们前面仓惶退去的,萧宣赞还在他们眼前,亲手杀伤了女真鞑子的统帅!将来萧宣赞麾下人马日多,当更多的大宋健儿,在萧宣赞旗号之下,跟女真鞑子进行无数场血战之后,那么更多的大宋健儿,也将无惧女真鞑子的凶悍!而女真鞑子的凶蛮之气,也将会随着一场场迎头重挫,而消磨干净,到时候,就不是俺们抵御女真南下的事情了,而是提兵塞外,去问女真鞑子背盟南下之罪!
…………飞何其有幸,能得遇宣赞,为宣赞效力!只要宣赞军旗所指,飞只会昂然向前,纵然百死,也绝不后退一步!宣赞,此战虽然平手,却是异日宣赞率领俺们取得全胜的先声!”
夜风当中,这个绝世名将朝着自己表露着全部的忠诚。而身边,就是同样忠勇的无数大宋男儿,随着自己的旗号,将在整个北地,纵横决荡,决不后退。
萧言眼中波光一闪,突然一笑:“大宋的事情,难着呢…………还要我日后麾下人马日多?这次私自北上的官司还没打完呢,只要燕京城落在别人手中,我就前途无亮!鹏举啊鹏举,你当日在白沟河北碰见我,算你们弟兄倒霉!”
看着萧言神态轻松了下来,岳飞也是一笑:“宣赞,那就早点将眼前鞑子扫除干净,回师之后,俺们为宣赞将燕京拿下来就是!眼下大宋,少不得宣赞!”
萧言哈哈大笑,转身走向自己的旗号,对着还在地上躺了一地,但是已经有袍泽过来扶持,备马也牵了过来,一一扶他们上马的那些伤卒挥手笑道:“弟兄们,今日之战,委实痛快,看女真鞑子,在我们大军再度北上的时候,该怎么应对罢!咱们回檀州!在那里,还有白梃兵重骑,还有神武常胜军,到时候,看有多少鞑子值得我们全军去杀!收拾完这里,我们就杀向燕京,这场大功,还是我们的!”
伤卒们虽然人人都已经有气无力了,但是此刻,仍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而在战场上集合收拢队伍的其余宋军,听到这边欢呼,看着萧言身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也同样跟着欢呼起来。
萧言,在他们心目中,还是不败的象征,永远带着他们创造奇迹的无敌统帅。他说能拿下燕京,那么就能拿下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