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走了一圈,临了巡视完毕的时候,看着匠师、学徒、工人的初步分等级制度,心中灵感一发,将整个大同塞的主要工匠头目集结了起来
“寡人军器监中未有规制这大匠、匠师、学徒、工人之分?”扶苏看向祁彦,目光之中闪着玩味的味道
祁彦见此,顿时冷汗下来膝盖一软,顿时跪拜了下来,冷汗连连,道:“卑职……卑职这……卑职这是……是……”
祁彦说来说去,一通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边的庆倪看不下去,朝着扶苏行礼,为祁彦求情道:“王上,祁彦这也是为了公事不是?这军器监中,一干人员分配得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确实是一套良政啊王上不若颁诏天下,如此,这制作之艺定然大为提高,匠人也能因此得以光耀门楣”
扶苏听了,不由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他哪里是生气祁彦自作主张设立了这四等分级制度根本就是想挑起话头继续将这说下去,可这祁彦竟然胆子忒小,吓得跪下来连话都说不全
至于庆倪为了搭救祁彦,竟然连怂恿扶苏盗窃他人知识产权的法子都想了出来扶苏不由哑然失笑,道:“寡人非是怪罪你等我大秦律法,并非定要允许才可让你做事”
“我大秦的法家精神,自大行皇帝逝去之后渐渐趋向了术以法为术,以术之心来运用法律驾驭人民这自然说不上错处,可用在国家大政之上就落了下乘而胡亥、赵高、李斯等人用的法便是术法以严刑峻法苛待百姓,以术驾驭人民如此之法度,自然是呆板,死硬,严苛成了暴政如此,的确不愧外人说我大秦之政乃是暴政”扶苏一口气说完这些,一边亲随已经刷刷刷地记录了下来,这些,扶苏日后都是要用到的:“先皇在时,兼并天下之战于中原消散二十年,又驰道并行天下,打压地方武装,抑制地方豪强,行度量衡统一之事,成同文车同轨火同币之壮举天下分裂之后一统之势,于东周千年以降,终于得以再现”
“先皇之驰道,消兵,度量衡币轨等等皆是法度皆是我大秦之法度,大秦之政”扶苏一口气说下来满脸都是骄傲之色,余人听了都是面色肃然,一方面固然是先皇权威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也是先皇是的的确确的雄才大略的一代始皇帝
“这些法度,那些酸儒说得太多,批评得太多可敢说他是一暴政?”扶苏反问众人,知道一干人不敢回答,自信地接下,道:“便是再过五百年,也没人敢说这些是暴政”
“因为,这是法家学术精华于道的应用”扶苏下了如此判语,又道:“我先皇历代所用之法,皆是以道用之从来未有如胡亥、赵高、李斯这般愚蠢主政者所用,以术用之”
“故而,你在帝国法度大框架内所进行的改动,并非是罪过”扶苏说完这么一大堆话,调转话头,看向发呆听着的祁彦,又道:“反而,这是一桩功劳因为你这样的法,的的确确是一桩好的法子是有益于帝国的法,对帝国利益有好处的,那便是功劳是功劳,就该受到嘉奖所以,寡人非但不要怪罪你,反而要奖励你”
扶苏和颜悦色地看着祁彦,本以为祁彦会放下心结,没想到祁连额上冷汗加起来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扶苏这下顿时眼睛一眯,庆倪也瞪眼看着祁彦,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僵,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在说话
祁彦顾左右而言他,连扶苏的正面都不敢看
终于,在几大压力围绕之下,祁彦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王……网上,这法子……不……不是卑职所想是……是……”
“是我想的”一身简装,秀发及腰如挽起如云,双颊带着健康的红晕,秀美的颜容和温婉的气质夹杂在此女身上,令人一见之下不由沉醉一股子急欲想要亲近的信念油然而起
但场中所有人见到此女的之后,便立马克制住了这样的心念,狠狠低头,不敢直视
扶苏是例外,看向月芷,神情诧异无比而看月芷神情举止,显然不是最近偶然才出现在这里,而是很早就在这里生活过扶苏又是一眼看向颤颤巍巍的祁彦,心中算是明白了过来显然,这些革的规章或许有祁彦的贡献,但无疑,其主要部分是由眼前这位绝色女子做成的
而月芷又是墨家极重要的人物,是墨家药谷的掌门人,同时也是墨家而今的领袖可以说,墨家的所有秘密和技术都是对月芷开放的如此说来,若是月芷对军器监有想要提点的意思,随时可以将墨家机关术带进来
可以说,若真是成了扶苏手中的锻造和机械水平将要大大的提高至少一成那样的进步,将是极其惊人的收益
但显然,月芷是不能进入军器监的不能进入如此至关重要的地方,月芷进来这里,凭借蒙家的威望和她特殊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的但理论上,没有扶苏的允许,便是王芙也不能进入军器监这里的管理之严格,是扶苏颇为赞赏的
然而眼下,月芷竟然没有在取得扶苏的同意下就进来了,而且看来时日还不短,见此,扶苏嘴角顿时抽了起来
不耐烦地挥退了祁彦,在一干大松一口气的环境下,扶苏看着月芷,这朵安宁静美的莲花,终于开口道:“怎么到了这里……我的意思是说,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又不会不同意”
“这……”月芷摇摇头,道:“牵连到了他们,月芷很抱歉但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做些事情”
“月芷你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扶苏有些不解,月芷的特长不是这个啊
月芷却是轻笑一声,道:“药谷都成了医药司,而今在枢密院中,看着昔日墨家培养出来的医者能够救济天下,我也十分欣喜我一人之力实在太过渺小,药谷而今放手下来,我也轻松了许多许是终究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到了大同这边塞来寻一安静之处,恰巧墨家机关术发展研究到了瓶颈,敝扫自珍成了墨家机关术发展的最大阻力拿出来和天下各个大匠交流,既能提高墨家的机关术,又能帮你做些事情,如此想来,也是两便”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不想让别人认作是表功”说到这里,月芷看了一眼扶苏,幽幽一叹,又道:“忘了和你说,喜得贵女”
扶苏干咳了一声,在这个问题上,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谈论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生下了女儿这的确有些那么让人不舒服不自然的感觉的确,当扶苏离开晋阳的时候,扶苏的第一个女儿,由王芙所生的长女降临了人间
因为爱女的诞生,王芙渐渐也不在去管王家那一摊子事,转而专心伺候起自己的女儿对此,扶苏也乐得如此,于是宫内的气氛大为缓和
而月芷这般说着,又显然是针对王芙去的扶苏干咳一声,又道:“月芷娘子这工匠四等分发,可是出自墨家之手?”
“可以这么说”月芷点点头,道:“若是大匠所作待遇如寻常匠人那般,怎么会让大匠心服,自然会让大匠心中感到受了委屈食肉者未必鄙薄,可大多轻视小民心思大匠除非能身居官职,不然多不为官宦重视故而,在官员眼中,对待工匠自然也是‘一视同仁’以严刑峻法约束,却少宽仁厚爱之心如此一来,自然也不会去想着如何激励工匠工作”
“故而,月芷娘子便在工匠之中以阶级划分又让大同军器监对大匠十分厚待,激励工匠出人头地如此一来,大同军器监所造的器物自然是大为精进”扶苏说完,看着月芷,眼中满是期许
月芷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扶苏却是继续道:“在我看来,这阶级倒是可以继续划分当然,阶级上下之中不当是固定的,也不当是敌视的”
“月芷娘子所划分的大匠,匠师,学徒,工人虽有开天辟地之举却稍显粗糙”扶苏停顿一下,眼角却是注意着月芷的神情,见月芷脸上露出好奇探查的表情,顿时精神一振,继续道:“这工匠之中,有皮匠,铁匠,泥水匠,甲匠,纸匠有制作弓弩箭矢的匠人,有制作马车木轮的匠人,还有建造亭台楼阁的匠人这么多匠人都是粗糙划分为大匠,匠师,学徒,工人未免稍显武断,月芷娘子以为呢?”
月芷听扶苏所言,眼睛一亮,抛下心中的胆怯以及诸多心思,接下道:“如公子所言,当是在各个种类的匠师之中再分?如这铁匠和石匠,铁匠成为大匠和石匠成为大匠所需要的水平都是不一的武断划分,自然有厚此薄彼之嫌再细分,不仅可以免去此种烦恼也可以用此约束各个种类的匠人多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