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盛装,虞姬便从刚才那个端庄淑雅的虞家女儿成了成名吴地,华美无双的第一舞姬。
随着琵琶的发出第一个音节,虞姬摇动身姿,婉转的歌喉也由此唱响。
“烟雨朦兮花又开。”吴淞软语唱响的时候,在场的每个沛县名流都不由站直身子,身居中原,却是第一次能够听得这等顶级水准的歌喉。
便是扶苏,也不由迷醉,这吴地青山秀水,果真是佳人迭出的胜地。
“春风吹小楼台。”随着虞姬的歌声舞姿,苏扶也不由在脑海之中浮现一出烟雾蒙蒙,春风拂小楼的唯美情景。而小楼之,一袭朴素装扮的女子背影犹若天宫佳人般令人心神摇曳。
“我的家如世外,总有雨伞等着你回来。”歌喉婉转,虞姬的舞姿也变得缠绵起来,似乎在向湘君自豪地宣示着家乡的美好。不知怎的,扶苏脑海之中也浮现出神农大山深处,那个唯美犹若世外桃源的墨家小村。
而小村门口,一个神似月芷的身影渐行渐远,曼妙的背影让扶苏的眼神久久难以离去。而猛然间,墨家小村内部又是徒然燃起大火。一个悲痛欲泣地面容侧对着扶苏,而身边正则是大秦捕快赶着一个个墨家子弟离去的背影。
“烟雨朦兮花又开梦回走小楼台。”又是春风得意的扶苏离开墨家村,带着帮助墨家的承诺离开。而在咸阳遭受惨败被逼放逐北疆,而她则带着两个俏俾踏前行咸阳的道路。
又是烟雨朦胧的季节,站在墨家医馆小楼台的月芷,终究是没有等到扶苏的到来。
“我的心在云外,每当明月爬来,竟是故乡风采!”一曲落幕,却是让扶苏猛然间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落寞。呆呆看着华美清丽的虞姬,扶苏脑海之中似乎想到了在九原闷闷不乐的月芷。
蚁噬般的感觉刺透了扶苏的心房,此情此景,月芷的身影似乎猛然和虞姬重合起来。心中猛地一股悸然,苏扶云呆呆看着虞姬,满眼竟是落寞的深情。
殷倾月呆呆举着的酒爵轻轻地放了下来,自认字地三岁开始。殷倾月就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人的表情能够丰富到如此地步。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体会到其中深藏的哀鸣。
殷倾月不知道扶苏以前的故事,但作为一个聪慧至极的女子,他却能感受这个苏扶云看着虞姬身散发着的落寞深情。
有故事的男人是有魅力的,有过荡气回肠故事的男人是让人沉醉的。殷倾月不知道苏扶有过多么荡气回肠的故事,但一想到妙戈姐姐每每流露出来的期待和向往,以及落寞和寂寥。殷倾月悄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看着刘季,心中的那些心思忽然烟消云散。
虞姬的曼妙的舞姿让所有人都为之沉醉,轻歌曼舞间一举一动的美感都似乎将所有人带入到了一个青山秀水的地方,那是自己的家乡。家乡里,还有一段令人或者心伤,或者幸福,或者落寞的情感。
而无疑,虞姬的舞姿是令人心底里为之沉醉,为之发出共鸣的。这不是简简单单肢体的美感,而是将一段故事,一段唯美动人的故事完美展现出来。用这故事中令人沉醉的感情来让人心醉,让人感动。
从家乡出来的虞姬是第一次跳舞,或许是今日的事情刺激让虞姬的水平提高不少。今天的舞蹈,也许不是虞姬最为得意的一次。但绝对是最为舒畅,最为痛快的一次。
在这里,并非所有人都带着贪婪目光,淫邪目的看着虞姬的物资。在这个泗水小县的多数人,只是简单地欣赏着虞姬的歌舞,用心灵感触其带来的震动和共鸣。
而当虞姬看到苏扶云的目光是,忽然间读懂了苏扶云眼中的神采。扶苏看向虞姬的痛苦的,因为扶苏从头到尾以一个穿越者好奇、爱玩的心理来做着事情,对待他人。这让他差点错过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心爱的女子。
虞姬看懂了苏扶云的痛苦,这是苏扶云曾经爱过一个人却自己不珍惜后悔恨,怀念的痛苦。
扶苏看向虞姬的表情是怀念的。从惊讶得到始皇命令奔赴神农山,到如山水泼墨画般宁静、安详的墨家村。又在如世外桃源般的墨家村,感受到了初见佳人的惊喜和怦然心动。
以及在武陵地下,扶苏小意地用夜明珠看着月芷有些脏兮兮地小脸。那时候的扶苏,用唯一干净地衣角给月芷轻轻擦拭。
弥漫的粉色气息在底下萦绕,久久凝固在心头。
虞姬忽然间有些羡慕那个从未谋面,未曾听闻的女子。也许他们的故事并不美好,但至少,这段感情是珍贵而弥久的。也是让两人都想挣脱,却不自觉靠近的。是无论哪个,都不会后悔相遇的。
而虞姬呢,作为江东名族。得罪了乡里大豪而不得不举家逃难,更是寄人篱下般地在会稽生活。四处奔波的虞姬是没有经历过爱情这回事情的,她没有感情经历,也从未被家人拉着去谈婚论嫁。
因为虞姬是整个虞家最珍贵的珍宝,她的幸福未必是虞家的幸福。破败的虞家需要用一个多才多艺,冠居吴越的女子来找一个强力的靠山。而虞姬,便是那个找靠山的敲门砖。
这个女子,绝对是可以令男人疯狂的女子。甚至此刻的虞姬都忍不住有些肆意地想,若是自己的面纱不到皇帝那里摘取,而是在这里露出真容。那,虞家用来找靠山的珍宝会不会莫名地失踪在了沛县?
虞姬不喜欢去伺候一个老头子,即便是权势滔天,是这个世界最强大,最富有的皇帝。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虚岁十七。有着少女的感性,想谈一场恋爱。她不想将全族的希望担,太沉重的压力让稚嫩的肩膀有太多的青红。
她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一个花甲之年,发须雪白的老人。她甚至后悔天为何赐予她一副吴越居冠的容颜,给了一个多才多艺的身体。这样的虞姬,连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权力都没有。连去爱的资格和可能都没有,因为整个会稽郡的人都不认为,皇帝见了虞姬后会不动心。
所以,作为一个被皇帝预定的女人。虞姬很羡慕苏扶云眼中缅怀、思念、悔恨的那个女子。
一曲终了,时间也到了亥时。人定之刻,众人都一一行礼拜别,匆匆回家。热闹的县令府灯烛渐熄,一个个沛县名流离开县令府。而苏扶云,则被邀请留在县令府歇息。
但扶苏选择了拒绝,这一晚的事情让扶苏有些疲倦。观看了虞姬的舞蹈更是让扶苏有种立刻冲回雁门,集结全部特科成员,强行把月芷带回去的念头。
但政治家的理智,皇长子的身份。浩荡如江水般即将发生的大势让扶苏一次次熄灭心中的大火,月芷的话题是一个禁忌。无论是扶苏府,还是蒙恬府。
扶苏想要迎娶月芷的道路太过艰难,不仅在蒙家,更在扶苏心中。扶苏的妻子是王芙,从未对不住扶苏的王芙。一个无双的贤妻良母,抛弃钟爱武装,拿起红妆,编起账册的妻子。是将扶苏从千军中救出的妻子,不是一个符号,不是一个姓名代码。
扶苏要娶蒙月芷,给蒙月芷的身份只可能是妻,而非妾。妻子只有一个,是王芙。要娶月芷,就必须休妻再娶。休妻?这是扶苏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去迈过的坎儿。
拒绝了县令府的邀请,注定将要失眠的扶苏回到租住的小院。
而扶苏离去的时候,三双美眸都是齐齐注视了过来。这一精彩的晚,将是沛县传唱数十年都不会被人遗忘的传奇。
回到驿馆,殷倾月一路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虞姬问了,殷倾月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也不说话。
和殷倾月一般,吕雉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仅是父亲的极度逼迫,更是因为苏扶云,这个挺身而出的好男儿。父亲说的未来必将成大事的刘季,吕雉看了,一点都没有感觉。木讷木讷的,不大说话,一点都看不出聪明在哪里。
而且听刚刚结识的好姐妹、张九融家的小女儿清儿说。这个刘季,现在都四十多岁了,整天混迹市井,不事生产不说,还好勇斗狠。这让吕雉对刘季的印象分更是狠狠拉低。
而反观苏扶云,不仅出身优秀。真正的百年世家子弟,这个,可是得到县尊验证的。不仅风度优雅,容貌俊逸。更是难得好心肠,为那些孩子千里奔波去得到了资助。这让感情生活白的跟张纸似的吕雉忽然间涂满了苏扶云的面孔!
是一张张积极向,都是正面的面孔。此刻的吕雉听着门窗外不断焦急呼喝的父亲,只是呆呆地绣着一双鸳鸯戏水的手帕,充耳不闻。
“夫君,稚儿的婚事我们都焦急好几年了。你都用未遇良人推脱,说女儿定是要嫁成就大业的人。结果满单县的名族都不再来吕家说聘,现在你又急急忙忙找了个青皮无赖要让女儿嫁去。你说?你可对得住女儿?”吕雉的母亲不住地唠叨,自从女儿从宴席回来,便闭门不出。这让她如何心安?一个劲地埋怨起了夫君吕文。
吕文这会早就烦了,被一介毛头小子弄得尴尬不已不说。而今,更是被自己女儿吃了闭门羹,虎着脸沉声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英豪出草莽,我家稚儿,就该嫁给刘季!此事,无须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