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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悍的计划,在豫州进行得非常顺利,从六月到八月,短短两个月时间,张辽、成廉、任峻兵分三路,各自夺取了谯郡、梁国、陈国及汝南。↗,
豫州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郡就是汝南,汝南定则豫州平。而攻取汝南的,就是张辽的铁骑。
曹操在汝南布置的兵力超过五千,不过多为杂兵,在张辽铁骑冲击及龙狼军乌追部出关入颖川的双重打击下,曹兵很快崩溃,或逃入兖州,或窜入深山为匪。
谯郡是曹操老家,不过曹操早就将族人迁徙一空。没有曹氏势力做梗,谯郡自然也是轻取而下。
至此,马悍所控制的河南尹,已经与豫州、徐州连成一片,并形成了对曹氏兖州的大包围。
高顺、张辽、成廉既感激马悍以骠骑将军之尊,千里赴援,又与曹操有深仇大恨,再加上他们已无所依凭,只有投靠马悍一条出路,他们的投诚,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任峻,此人是河南尹中牟人,正好在马悍势力控制范围内。以前各为其主,自然祸不及家人,但现在任峻既已归降,那就不一样了。若敢反叛,等待他的,就是灭门之祸与众叛亲离。要知道任峻所部俱为宗兵,也就是说,这支军队的家眷,几乎全在中牟。若任峻胆敢降而复叛,马悍一声令下,搜捕中牟任氏家族。就能让这支军队瞬间崩溃。
事实上,任峻降后再无叛意,对他这样的宗兵将领而言,宗族的利益永远在第一位,谁控制了其族群,能给其宗族带来好处,他就会跟谁,无所谓忠诚,只是利益。
这一点,吕虔也是一样。谁控制兖州,或者说谁控制了任城国,他吕虔就跟谁混。
这些人,头顶上都没写着个曹字,改换门庭,归附朝廷,也是大势所趋。
豫州战事,一如马悍所料,稳步顺利推进。但兖州的情况却有点出乎意料。曹操的确大幅收缩了兵力,但并不如马悍所料那样,全部收缩到老巢,而是将兵力集中于四个地方:濮阳、陈留。以及山阳郡的亢父、高平。
前两处在马悍意料之中,但后两处,却大出意外。这亢父、高平二处,正是从小沛进入兖州的要道。当初曹操二打徐州时。被吕布从背后捅一刀,急忙回师返兖,途经此地时。就曾感叹。若吕布率军在此扼守,遏其归途,相峙日久,曹军兵疲粮乏,必难逃败亡。吕布的战略失误,曹操怎会再犯?
曹操逃入小沛后,先让刘备于泗水拦截,组成第一道防线;再留下夏侯渊率军扼守亢父、高平,组成第二道防线。而曹操则回师陈留,紧急募兵,决意拚死抗击。
但曹军第一道防线很快就被攻破。下邳战败后,刘备原本不剩多少人马,如何挡得住李典、吕虔八千大军?稍加抵抗后,便撤出小沛,向北而逃,退入第二道防线,与夏侯渊合兵一处。
刘备北逃,曹军第一道防线不攻自破,八千大军,兵临高平城下,曹军气沮。不过有所失也有所得,七月中,早前被曹操派遣攻略徐州南部的曹洪、朱灵所部转道豫州梁国,自济阴入山阳与夏侯渊会合。
曹洪与朱灵攻略徐州以南颇为顺利,非但没遭受损失,更歼灭刘勋五千大军,获得不少辎重粮秣,俘虏近千。这一支生力军一加入,顿时给曹军注入一剂活力剂。
如此一来,夏侯渊的阻击兵力一跃升至六千余人,已不是李典、吕虔所能啃得下的了。
八月,高顺率整训完毕的五千兵马,进至武唐亭,与夏侯渊对峙。
此时,曹军六千,徐州联军一万三千,堪堪形成攻守对峙之势,双方都在寻找一个破敌之法。
曹操曾派兵袭击济阴的乘氏与钜野,想捕杀李氏族人,以威胁李典。只可惜曹操实力已今非昔比,手头基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机动兵力,派出的多为新卒杂兵,而李氏坞壁营建多年,防御坚固。结果包围月余,攻之不下,反而折兵损粮,最终只得放弃。
至于任城国的吕氏宗族,不知是曹操体谅吕虔已尽力,投降是不得已,还是心存指望徐州军打不进兖州,吕虔还有反正的可能……总之,曹军并没有对吕氏宗族动手。
而吕虔显然也领情,所率别部在攻打曹军时并不积极。
高顺因军职最高,又得马悍责令全权指挥此役,遂统合三军,先后向两城发动六次进攻,但除了损失千余卒之外,并无太大进展,双方陷入僵局。
当此时,能打破僵局的,就只能寄希望于龙狼军出雒了。
……
“主公,龙狼军定会出雒,直取陈留,以策应徐州之军。而眼下……咳咳……他们迟迟未动,只是为了等马悍……咳咳……”荀彧卧于床榻,面然苍白,额系青带,双目布满红筋。
“文若稍歇,我只是来看看你,州府政务之事,请勿放在心上。”曹操盘坐于荀彧榻前,握着这位亦属亦友纤瘦的手,难过得目泫欲滴。
荀彧咳嗽一阵,苍白的面孔显出一抹潮红,叹息道:“仲德身故,伯宁失散,彧又落得这般情状,主公身边,怕也只有孝先与休若可以商议……彧近来身体尚可……咳咳,说话不太便利,但脑动心转,为主公分忧,还是勉力可行的……主公但有所询,尽可示下。”
曹操除了感动,哀痛更甚。程昱重伤之后,一路辗转,伤情反复,还没到陈留,就撑不住了……曹操为此让三军重披缟素。
为什么要说个“重”字?因为这已经是近段时间曹军第四次全军缟素了。分别为曹仁、曹休、典韦举哀。最后,终于轮到了程昱。
常言有“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之语,在曹操看来,三将易得,一士难求。这一士,是国士,便如程昱。眼下曹操身边,武将已调零大半,族亲将领。更是只剩下夏侯渊与曹洪二人。谋士更惨,前年谋主戏志才方逝,今岁程昱又撒手人寰,唯一的谋主荀彧又伤了内腑,至少要卧床调理半载,不能视事。
此时曹操身边还算像样的谋士,就只剩下毛玠与荀衍了。而这两人在曹操眼里,实在无法与荀彧提并论。便如眼下这一桩难事,毛、荀二人。俱拿不出令曹操满意的对策。
“龙狼军之事,我已遣使者入雒再上贡献,拜托旧友,能拖一时算一时。想必在马悍返回之前。龙狼军暂不会出关。不过,眼下有一桩事难决……”曹操犹豫一下,接触到荀彧坚定的眼神后,终于道出原委。
曹操败退兖州之后。先后面临三大麻烦,或者说是三面压力。最直接的压力,自然是来自东南面的徐州。或许将来还要加上一个豫州。西面的雒阳,也令曹操如芒刺在背,不知何时这把快刀就会砍下来。
东、南、西三个方向压力已经够让曹操心烦头大了,偏偏在北面还有人捣乱。
谁?张杨。
张杨原本只是声援吕布,也就是喊喊口号,施加压力,没敢真对曹操动手。但当曹操惨败与吕布身死的消息传来,张杨怒了。
如果象历史上那样,吕布死了,曹操赢了,那么张杨也只会是敢怒不敢言。但现在的情况是,吕布身亡,引发张杨愤怒;曹操兵败,又使张杨胆粗。
好吧,不管是从为友复仇的角度,还是为自己这次出兵弄点好处,以平息部属不满,张杨都有必要给曹操一点颜色看。如此方能向老友在天之灵与部属做个交待。
于是张杨渡河,攻入白马,兵围濮阳,洗劫离狐,甚至还打到鄄城,将城外半熟的麦子收割一空。而曹军新败,留守濮阳的治中从事毛玠也不敢造次,闭城不出。结果河内军大有收获,见猎心喜,为祸更剧。
河内军卒,有许多是从白波军与黑山军那边跑来的,劫掠惯了,许久不打劫,这一动手,几乎就停不下来。最后连张杨都有些害怕,急忙收束部属,匆忙渡河,返回河内,留下一片狼藉、乌烟瘴气的一个东郡烂摊子。
曹操回来看到后,那个气啊……老虎落难,连老鼠都敢呲牙了。许褚当场就叫嚷给他一千人马,他去把张杨的脑袋拧下来。曹操几乎就想答应了,但一转念,收拾区区一个张杨,他还是手拿把攥的,唯独顾忌紧临河内的那个“庞然大物”。如果擅自兴兵攻打河内,会不会引起那个人的强烈反弹呢?
答案是,一定会。
曹操犹豫不决,从内心来讲,他很想让士气不振的军队打一个胜仗,重振军心;他还须要给东郡军民一个交待;而下邳之败,他的辎重粮秣损失太多,河内军劫去的物资人口,就益发凸显其重要性……但眼下这个多事之秋,要不要打,能不能打呢?
曹操左右为难,毛玠荀衍也拿不出好办法,于是曹操不由自主来找荀彧了。
遇事不决找荀彧,已经是曹操习惯性动作了。
荀彧听完之后,闭目不言,良久,突然睁开眼:“打!”
“打?!”曹操吃惊不已,“那袁本初……”
“只有一条,必须等马悍回雒阳再动手。”
“这……”曹操既吃惊又迷糊,差点脱口而出说这不是自找麻烦么?要打就应趁马悍不在时出手啊,若那恶狼回来,怎允许曹军在雒阳对岸大打出手?
荀彧勉强支撑起身体,低语中夹着咳嗽,对曹操说了一番话。
曹操眼睛越来越亮……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