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九月第一旬休朝日后的第一次早朝,大唐群臣悉数到场,史虚白、韩熙载两人突然同时抢出班列跪地奏请,恳请圣上允许他们率部分科学院人士赶赴寿州,共赴国难,为抵御外敌入侵尽一点微薄之力。
两个人的奏请算是捅破了大唐朝堂故意视而不见的一层窗户纸,将南唐正在组织抵抗外国进攻的事情摆到了明处,这个奏请不仅让满殿大臣闻之惊愕,也让李璟哭笑不得,你们一群书生到战场之上能干什么。
看到这种情景,同为科学院副院长的李德明站不住了,也直接出列跪到了两人的身旁。
李璟无奈,只得口头赞扬了他们的这份爱国护土热情,劝慰他们安心进行科学研究,抵抗外侮等国家大事自有朝堂议定。
韩熙载犯了犟劲,在朝堂之上扬声高呼:“士当赴国难,从不敢后人,微臣也许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有洒血捐躯之志,请陛下成全。”
紧跟着,任谁也想不到的枢密副使常梦锡、行大理寺卿兼给事中萧俨两个人也站了出來,开口请求到寿州去。
李璟能够理解常梦锡的冲动,毕竟他刚刚随自己到过寿州,很容易为那里的备战热情所感染,但萧俨的举动就有些想不通了。
萧俨高高扬起已经全部花白的胡子,眼含热泪,沉声奏道:“小臣已近花甲之年,至今文不成武不就,常在深夜惊醒,为一生之浑浑噩噩后悔不已,现在,臣愿以小卒之身奔赴寿州,奋发微末之力直面外敌。”
这一番话顿时引得现场许多大人为之侧目,好家伙,你十岁即中童子试一举成名,从秘书省正字开始,做过秘书郎、刑部郎中,一直到现在的九卿兼给事中,这还叫浑浑噩噩,不过,萧老大人的铮铮誓言立刻激发了朝堂正直之士的共鸣,右谏议大夫、礼部侍郎江文蔚等人一振朝服,也欲出班。
枢密使冯延巳轻咳一声,抢先奏道:“圣上,兵者乃国之大事,绝不可轻举妄动,现在,大唐周边平静无事,前有寿州刺史林枫肆意挑衅,现有朝廷大臣欲擅离职守,徒给北方以口实,臣认为十分不妥。”
常梦锡立刻不乐意了,扬声反驳道:“自古战场无义战,现今之世,何处还有阵前让敌之宋襄公,臣认为,林大人在寿州练兵备战无任何不妥之处。”
冯延巳立刻反唇而讥:“观林枫其人行事,实穷兵黩武之徒也,他往往主动挑起战争,虽有夺取战场先机之可能,但更可能为大唐招惹灭国之祸,为一人之功名利禄却陷大唐于危境,实为不智。”
“杀冯延巳,变革可成,杀冯延巳,大唐必霸。”本來匍匐在地的韩熙载突然站起身來,振臂连声高呼。
这韩熙载莫不是疯了,,满堂皆惊。
李璟面色沉了下來,正欲发言,韩熙载却连珠炮似大声喊道:“大唐变革如逆水行舟,大唐雄霸更如逆水行舟,如果一遇困难就踌踌不前,如果畏惧他国强盛就要自缚手脚,就要避开退让,谈何变革成功,谈何独占鳌头。
我唐变革之日起,前有宋齐丘,后有冯延巳,百般阻挠拖延,误国误民至极,现在又极力诋毁国之良臣,微臣要为大唐之末來疾呼:杀冯延巳变革可成,杀冯延巳大唐可霸。”
冯延巳冷笑不语,根本不理“韩大疯子”。
站在最前排的齐王李景遂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章,上前递给了面色难看的李璟。
李璟展开一看,面色更显得恼怒,奏章來自楚地潭州,镇守楚地的吉王李从谦请求允许他亲自带兵赴寿州助阵,不破周军誓不回还。
“胡闹。”李璟轻斥一声,将奏章狠狠拍在桌案上,李景遂立刻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我大唐上下忠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宜鼓不宜泄。”
李璟长吐一口气,将胸中怒意强自抑了下去,冷声说道:“韩熙载,再若放肆喧哗,即刻逐出朝堂。”
韩熙载面上厌恶之色更重,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冯延巳。
李璟从案头拿起另外两封奏章,狠狠摔在案上,扬声说道:“朕思虑尔等皆是为国之言,今日之喧嚣不再追究,但今后之朝堂绝不允许肆意攻击他人,前方连续有确切情报传來,早在五六月份,北方即与吴越、南汉暗中密谋合攻我国。”
北方真的要进攻大唐,就像传说中的怪物终于显出真身,不少大臣勃然变色。
瞥见不少大臣难以掩饰的忐忑神色,李璟心情更为不豫,站起身來,怒道:“国难当头,正是考验是非忠奸之时,朕希望有些人能够像林枫林爱卿一样,多做事少耍嘴皮子。”
一说完,李璟转身拂袖而去,李景遂赶紧跟了过去。
满堂朝臣悻悻散场,韩熙载大摇大摆地从冯延巳面前晃过,拉上史虚白直奔清心殿,去找殿中仅剩的“独苗”廖居素发泄一腔愤怒去了。
廖居素是第一次详细得知寿州即将面临的重大战事,人立刻爆炸了,与韩熙载比赛着拍案痛骂,不过,一个是痛骂北方周国,一个则是痛骂冯延巳。
过了一会儿,史虚白止住了两个面红耳赤的家伙,挤挤眼道:“不管你们了,反正我以前懒散惯了,这个文散官不当也罢,告诉你们,今天晚上,我准备來个挂印悬梁,私潜寿州。”
挂印悬梁,应该是从三国之关云长“挂印封金”学來的,史虚白的意思就是我要辞官不干了,就是要去寿州。
韩熙载气得眼睛瞪得溜圆,拍腿叹道:“还是老史过得明白,活得痛快,我这个员外郎竟然忘了自己也是一头无人喜欢的野狼,这事儿算我一个。”
廖居素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住这两个冲动分子:“两位大人,我也不在乎这个芝麻小官,但如果我们这样子做了,不仅违反朝廷规定,更给了冯延巳之流攻讦的借口,不妥不妥。”
韩熙载立刻瞪眼怒骂道:“我老韩光是朝堂之上被罚俸就有五六次,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人生如果不能痛快行事,当这个屁大的小官又有何意义,走,回家就脱了这身官服。”
廖居素苦劝不止,只得退一步说道:“你们两个如果执意要这么干,我不拦你们,但你们无论如何不能带走科学院的人,一个人都不行。”
韩熙载和史虚白互望一眼,微微点头,廖居素的话点醒得十分在理,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发疯,那只能算是个人猖獗妄为、臣节有亏,一旦带上科学院的其他人,事实马上就变味了,那就是不折不扣给林枫挖大坑、帮倒忙了,也把科学院的人全都给坑了。
九月十一日上午,史虚白、韩熙载两个人也不再“上班”,直接回府将官印往府梁上一挂,换了便衣,扬长北去。
因为史、韩两个人的官职实在不高,关注之人不多,直到五天后才有人发现两个人擅离职守的事情,赶紧上报给李璟,气得李璟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不过,此时的朝堂已经接到了來自北方周国的质询诏书,再度围绕林枫吵作一团,根本顾不上这两个升斗小官的胡闹之举了。
第二十五章 到寿州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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