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发誓绝不透露机密过后,林枫却领着所有人去后堂吃晚饭了,将神秘感保持了下去。
因为林枫的恫吓,这顿晚饭吃得大家一个个心神紧张,现场只有林枫一个人在自助餐厅内谈笑风生,频频劝大家多吃点儿。
一顿有些食不知味的晚饭过后,一群人再度回到了正堂,这一次,林枫当众吩咐一帮特种战士将整个刺史府戒严起來,让现场气氛更加凝重起來。
林枫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示意大家坐下,开口问道:“请大家说说,内心最害怕、恐惧的是什么。”
“倾家荡产。”來自金陵的白万华大声说道。
“告缗令。”施智力却说出了一个历史名词,让所有人不由地点了点头,算缗令和告缗令最早在汉武帝时出现,全国“中产以上商贾大抵遇告破家,国家得民财物数以亿计。”
“归纳來说,大家其实最担心的人身和财产安全,生怕辛辛苦苦数十年,一朝回到发家前。”林枫俏皮地总结道,却沒有几个人笑得出來。
林枫站起身來,扬声说道:“自古以來,一直是士农工商,我们商人创造的财富远远超过士、农、工,为什么地位却被定在最末尾,一有风吹草动,我们总是最担心受怕的那一个,。
就拿林某自己來说,在下赋文作词、政治军事自信不输天下其他人,但是,就因为超级市场一事,金陵城内至今有不少人还称我为追腥逐利之小人,即使到现在,富甲天下的司徒周宗大人还被不少所谓正人君人嗤之以鼻。”
全场所有人顿时心有戚戚,林枫说的是大实话,商人也许应该是中国封建历史上最沒有安全感的群体了,像林枫和周宗这样出人头第者还是这种待遇,更别提他们这些沒职沒权的小商人了。
“从表面上看,正如其他人所讲的,我们商人都有一身的原罪。”林枫声音略为提高了一些,环视了前面的人群一眼,继续说道。
“商人者,易因贪婪而忘义,易因逐利而失却人性,易因利益而无情,易因富裕而骄奢,也就是说,易为富而不仁,所以才被人鄙视、被人看不起,甚至被人仇恨,这都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听到林枫声色俱厉的训斥,不少富翁都低下了头,仰着脸倾听的人也都感到面上有些发烧,中国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有几个富人是凭借洁身自好发家的。
林枫将语气略缓了一缓,转口说道:“当然了,大家心里必然也都有一肚子委屈要说,比如说,我的钱我为什么不能随便花,难道要白送给别人花,大家都在商业竞争,如果我不狠毒,最后我会尸骨无存……这同样是事实,同样不容否认。
但是,这都是以前的事实。
大家再回想一下今天,我们完全可以坐下來和平谈判,合作共赢,而不用挖空心思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完全可以创造出新的财富來源,而不用恶性竞争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完全可以互相信任,而不用担心吊胆,时刻防着别人,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改变我们商人只知逐利的恶劣形象。
有人也许会说了,我们要是也能成为吕不韦、周宗这样的人就好了,可历史事实是什么,吕不韦最后的下场大家都知道,再说周大人,不瞒大家,周大人年事已高,现在同样也在担心三个儿子和偌大家产,如果他百年之后政治上的对手蓄意报复他的后代,怎么办。”
林枫的话如同利刃,直刺这些人的心窝,好多人脸色瞬间变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天降横祸。
“所以,我们怎么办,向政治转变不仅不容易,同样也可能沒有保障,是不是就永远沒有办法了。”林枫沉声说道,感觉肋部的伤处蹩得很难受,就站了起來,在面前慢慢踱了起來。
现场的人长出一口气,都紧紧盯着林枫,等着他说出解决之道。
林枫走了几步,感觉舒服了一些,站住了身形,大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个理想社会。
在那里,每个人在精神上、在生活中、在法律面前都是真正平等的,不会因为你做什么工作而岐视你;即使你是一国之主,也不能有超过法律之外的丝毫特权;即使你是一名流浪汉,也不会被低人一等地看待;每一个人都可以合理合法地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赚钱,而不用担心被别人无故夺走……”
“林大人,这样的社会有可能存在吗。”黄宗望猛然站了起來,大声问道。
“完全有可能,就看我们大家肯不肯齐心去建设这样一个理想社会了。”林枫挥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望着满屋置疑、惊喜、迷惘等迥异眼光,林枫站正了身体,一字一板地说道:“寿州,有了信用之书,有了契约精神,在我看來,还远远不够,我准备在寿州全境实行两条最高原则:第一、人人生而平等,都拥有别人无法剥夺的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这是林枫从美国《独立宣言》借过來的名句,一下子将满屋的人给镇住了,好多人痴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林枫。
林枫不动声色,将第二个炸弹扔了出去:“第二条,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我的任何财产,我可以用,我可以给你用,但未经我的允许,皇上也不能动;我的屋子,风可以进,雨可以进,未经我的允许,皇上也不可以进。”
这是公元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后,颁布的《人权宣言》中的著名论断,被林枫借了过來,并顺口将德国十九世纪后期,一名德国磨坊主与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关于权利的经典对话揉了进去。
听到这里,绝大多数人都猛然站了起來,有人还惊恐地向周边的黑暗看了看,然后痴呆着望着林枫,身心俱骇。
“林大人,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这样,我泉州伊斯兰人愿意整体迁至寿州。”又是施智力率先开口,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我们摩尼教也愿意。”摩回不甘落后,大声说道。
“我也愿意。”康中海紧跟着说道。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
现场的人争先恐后地喊了起來。
林枫微笑着举起了双手,示意大家静一下,接着说道:“承诺林某是说下了,但万一沒有做到呢,大家不着急,完全可以静观一段时间,看看林某的所做作为再作决定,现在,我们再谈一个具体的问題,为什么自古以來会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你们的家族事业有合适的人继承吗。”
好多人一下子转不过弯來,林大人的思路跳跃得太快了,跟不上啊,不过,大家随即都皱起了眉头,自古贫门多孝子,豪门多败儿,林枫问的同样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天问啊。
林枫神秘地笑了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大家也看到了少年军校和特种战士今天的表现,设想一下,如果你们最看好的家族后代能够在少年军校内经过一番磨练和熏陶,你还会担心他的品质和能力吗,如果你们最可靠的家丁可以跟着特种战士一同锻炼,你们家庭事业将有一群最厉害的战士來保护,你还会担心宵小们來图谋你的家产吗。”
现场好多人恍然大悟,立刻争先恐后地喊道:
“林大人,我给我的孩子报名。”
“我请求派人参加特种训练。”
……
林枫指指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一声的席慕城,笑道:“请大家排队上前,将孩子名字和家丁名字报至席长史处,两者都不要超过三个人。”
席慕城整整手中的一叠纸张,满眼崇拜地看着场中心意气风发的林枫,天下富豪尽入林大人毂中矣,林大人以商业利益引诱他们,以政治理想吸引他们,再以后代未來捆绑他们,这绝对是最厉害、最高级的政治手段啊。
第六十章 权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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