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掌柜知道此人?”黄顺隆似乎并不惊讶,“在本地有名的人物了。”
“有何不知。”文德嗣一想到当年被擒之辱,简直欲将其如何如何,但是这念头露出来则大大的影响形象,“此女和我们颇有渊源。”他含糊的说。
说颇有渊源,即可以说是彼此有合作,也可以说是有仇,算是中性表达。
“呵呵,文掌柜不必隐瞒了。此女行事特立独行,心狠手辣,想来和贵处也有构怨了。”
文德嗣不言,算是默认了。
黄顺隆说这里只知道李丝雅是葡华混血,具体其父母是谁身在何地谁也不知道。但是她住在澳门的葡人居住区,屋宇宽敞奢华,虽然干得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却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地葡萄牙头面人物的聚会上,显然父母出身不低。
“此女极不好惹,”黄顺隆压了声音,“她视澳门为自己的巢穴,在本地行事还算收敛,但是一旦出海,行事极其狠辣。而且诡计多端,诸位若与她有了过节,平日行事要多加小心。”
文德嗣含糊的应了,又打听到了不少具体的李丝雅的消息:她的双桅快帆船,船名就叫Lotus。最近不在港内,大约是又出海去了。连她的住址都打听出来了文德嗣一度有了派北炜来次特种行动的念头,但是黄顺隆接着说他不敢肯定李丝雅是不是真得住在那房子里黄顺隆虽然娶了个葡萄牙老婆,但是这个女人的出身不高,并不能为他和葡萄牙上层人士的交往增加多少筹码,唯一的好处是他能毫无障碍的和葡萄牙人做买卖。本地葡萄牙人上层的活动他所知甚少。
黄顺隆照中国人的习惯,要留他用饭,但是文德嗣无心逗留,张信更是急于要去找卖大黄甜酒的地方。双方议定了未来接头的印章和暗记之后便告辞了。
出门之后转了一圈,回了集合地点十字大街广场的十字架下发现白多碌已经回来了带着一种宗教信徒所特有的微笑,手里还握着一本皮面圣经,文德嗣心想不会这一个多小时就被耶会洗脑了吧?正在打量着,白多碌已然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
“文个好消息。”
“本地地稣会会长想见您。”
耶会这个名词。立刻在文德嗣地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阴森森地人物坐在大理石地黑屋子里。耶稣会会长见他做什么?难道要给他宣示主地福音?文德嗣想穿越众地宗教政策问题倒一直没讨论过要说本时空地各类宗教他都不怎么喜欢。要说最好还是搞个什么“圣教”。他自己当天使长比较好只不过本次穿越地人太多。估计是没这个可能了群现代人别得本事稀松。政治斗争地门槛都精得要死。
“先找个地方。把你见到司铎地事情说一下。”文德嗣说。
在这座城市中心地葡萄牙社区地一座小型然而精致地教堂地厅堂里。南中国灼热地阳光透过窗户上用铅条镶嵌地小块玻璃。照射在大理石地地面上。留下影影绰绰地光影。
有个身穿修士袍地人坐在一张大书桌地旁边着头。似乎是在思考。桌子地四角镀金面堆满了书和文件。还显眼地放着一只做工精致地乌木雕地耶稣受难十字架。
他的背后是一个雕工精致的大壁炉,看上面的纹饰和和大理石独特的花纹不定石头和工匠都是来自遥远的意大利呢。当然在最冷的日子也会低于20氏度的南中国,这个东西纯粹只有装饰的意味象征着驻澳门的耶稣会分会长的权力。这位分会长掌握着中国和东亚地区的一切天主教传教事务,在教会中的地位甚至无需服从澳门主教的权威。
这个孤独的身影就是澳门耶稣会会长杰兰扎尼。
此时,杰兰扎尼孤身一人,他的身体很虚弱多年前他在北大年的传教时候得了~疾,虽然用烟草治疗之后留下了一条命,后遗症至今时而还发作。但是一股强大的精神之火却在这虚弱的身体中熊熊燃烧也许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他对传教的事务就愈发感到急迫。
“这群蠢货!”他自言自语,“不管是方济各会还是奥古斯丁会的人,都是一群蠢货。他们自以为信仰就是一切的磐石。殉教便是光荣,难道1596年在日本的闹剧还要在中国再重演一次么?”
他的书桌上,丢着从马尼拉的耶会来得信件,关于中国人的祖先崇拜是不是偶像崇拜,在教会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论。而且这一争论有向教廷高层蔓延的趋势。唉唉,虽然耶会在教廷拥有极大的势力,但是势力和敌人永远是成正比的,更不用说有那些国王和贵族,他们都企图把耶会
己的工具,而不是上帝的。
“讨论吧,讨论吧,最好这事情永远也讨论不完。”杰兰扎尼很清楚,除非按照耶稣会已经在北京的传教士们的主张:认为中国人祭祀祖先只是一种纪念活动,否则目前进展就不大的中国传教活动将会更加困难他到澳门已经好些年了,深知祭祖对中国人意味着什么。
派出去的传教士,除了利马窦还算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之外,十之**都被中国人的地方官府驱逐了回来,有的则干脆下落不明杰兰扎尼知道他们多半已经走上了殉教的道路。
中国的传教活动远如日本的那样顺利。虽然通过利马窦的努力,争取到了一批中国官员和知识分子的信徒,也顺利的进入到中国的首都,参加了朝廷的天文修订和军械制造事务,但是信徒的发展数量始终迟滞不前。他很清楚,中国的普通民众、官吏和知识分子对他们这些面貌风俗迥异的外国人始终保有戒心。
他叹息了一声,仿佛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什么事?”
一扇藏在帷幔门的门悄悄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轻轻的走了进来:
“大人,兰度爵爷来了。”
“嗯,请他进来。”
不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官。
这个人在三五到四十岁之间,身材高大结实,眼睛机灵有神,蓄着黑色的短胡子。他按照时的西班牙式的打扮,用紧身马甲和雪白的蕾丝边打扮着自己。斜过胸膛的宽皮带上沉重的佩剑不时的敲打着皮靴。这副打扮还有灰色冷酷的眼神都说明这是一个刀头舔血的职业军人。
他摘下帽子,按法国式的礼节向长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的站着,但是神态庄重,完全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应有的模样。
会长注视着眼前的人。的目光深沉,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这危险的家伙,会长心想,我真能把这任务交给他么?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冒险家自称叫魏斯度,虽然他说自己是意大利帕尔玛地区来的一个世家子弟,可是此人的意大利语说得十分蹩脚,杰兰扎尼身为他的同胞都觉得汗颜。人们发现,他会时不时的冒出英语来。要不是他的容貌和对信仰的坚定,会长真怀他是个异端的英国人。
这样的家在当时的远东洋面上到处都有,他们有或真或假的身世和背景。企图从这大航海的繁荣中捞取属于自己的一杯羹。会长想:也,反正这种人毫无根基,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军官,沉默了片刻,说:
“您就是魏斯兰度先生吗?”
“我就是,大人。”兰度说。
“自从您跟随科曼热神父的船到澳门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在澳门的生活还习惯吗?”
“非常的习惯。”兰度坦然道,“就是我的钱袋很瘪……”
会长笑了:“没有人觉得钱袋很饱满。”他拿起一卷文书:
“您参加了阿拉贡内斯的那次行动”
“是的,会长大人。”
“您写给科曼热神父的报告非常的详尽,显然阿拉贡内斯的敌人并没有需要您出手就把他给打败了。”
“是的,会长大人,那些中国人的火力十分猛烈。抵抗意志也很强。”
“是澳洲人吧?他们自称是澳洲人。”
兰度耸了下肩:“他们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虽然不是明朝的人。”
“阿拉贡内斯的船还在修理吗?”
“他每天都在酒馆里招募水手,我想他很难找到足够的人。即使他愿意招募中国水手。”
“他们会从马尼拉给他送来人的。
”会长低声说。虽然葡萄牙和西班牙此时正在一个国王的统治之下,双方的关系也无法用融洽来形容。澳门至今没有升起王旗。马尼拉总督和那里的贵族们时刻都打算着把澳门归入其统治。
身为一个意大利人,杰兰扎尼对西班牙人本能的感到厌恶。
“您是一个勇敢的人。”会长说,“您对教会的忠诚更是有目共睹”他想起了什么,“听说您在黑山和异教徒们打过仗?”
“是的,作为志愿兵。”兰度骄傲的回答道,“我可以太太平平在家里过日子,不过我还是去了那个多山的地方。”
“很好,”杰兰扎尼继续说,“您发挥才敢,一显身手的时机到了!”
这个狡猾的意大利人立刻做出一副“忠诚用事”的模样:“愿为您效劳!”
“不是为我,是为了我们的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