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的语气虽然平缓,当是作为一个开酒楼的人说出这话,也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要知道李奇如今名扬天下,凡是经过他夸奖过的菜式,必定深受欢迎,他上任何一家酒楼,别人都会感到受宠若惊,怎地还会往外面赶他,除非你真的不想做生意了。
在场的人也全部惊呆了。
李奇却感到十分好奇,反问道:“你家东主识得在下?”
虬髯大汉道:“这我不知晓,我也只是奉命办事。”
李奇又问道:“那为何不做我生意呢?总得有个由头吧,难道怕我不付钱?”
虬髯大汉道:“我们东主说金刀厨王乃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不懂食物的真谛,故此不做阁下的生意。”
金刀厨王不懂食物的真谛?你口气忒大了。
樊少白等人都嗤之以鼻。
李奇不禁也微微皱了下眉头。
“哈哈——!”
高衙内忽然蹦了起来,双手叉腰的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甚是得意,道:“早知如此,李奇,你就不用遭这罪了。”
洪天九等人又全都惊讶的望着高衙内。
李奇好奇道:“衙内,此话怎说?”
高衙内颇为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惹的李奇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听这二货道:“你忘了么,金刀厨王可是皇上册封的,这鸟人竟然敢说你沽名钓誉,这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李奇一愣,暗笑,这二货果然是惹事高手,看来以前别少找别人的茬。殊不知,这一招高衙内还是从他手中学来的。
洪天九道:“哥哥,人家又是不做李大哥的生意,与你何干,你为何总是不放过这店。”
高衙内自鸣得意道:“小九,你可以听清楚了,大不敬之罪哦,你莫要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我与李奇情同手脚,谁若侮辱他,那就是侮辱我,本衙内义薄云天怎会袖手旁观。”
他说着又哈哈一笑,道:“好啦!先砸店,后抓人,闲杂人等速速离开。陆千。”
“小人在。”
高衙内手一挥,嘿嘿道:“砸了。”
他话音刚落,一条板凳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纵身后跃,大喝道:“谁人偷袭我?”
暴汗!偷袭你的话,就往你头上砸了。李奇擦了一把冷汗,颇感好奇的望着那虬髯大汉,原来那条板凳正是他递过去的,不但如此,他还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意思。
稳住心神的高衙内,见到虬髯大汉此举,又是一愣,道:“你莫不是请我砸?”
虬髯大汉似乎对自己的嗓音也不是很满意,不爱开口,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很好!想必你也是被这店主逼来的,不然谁会来这鸟店做事,行,待会我就免你一罪,若是你愿意,就来我太尉府吧。”
如今谁对这店有看法,高衙内就视其为友,哈哈一笑,伸手便去接那板凳,忽然边上伸出一只手,闪电一般的夺过板凳来,猛地朝着那虬髯大汉砸去。
虬髯大汉迷离的双目中闪过一道精芒,左手一抬。
砰地一声巨响。
那板凳立刻四分五裂。
众人为之一惊,李奇转头一看,方才出手的正是马桥。
马桥望着那虬髯大汉,见其用一只手就轻松挡住了自己的进攻,而且跟个没事人似的,淡淡道:“身体还不错。”
那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颔首道:“阁下身手也很快。”
“我话还没有说完了。”
马桥轻蔑的望着对方,缓缓道:“不该心太黑了。”
话音刚落,他右脚倏然踢出。
那虬髯大汉不敢怠慢,双臂交叉往下一挡。
砰!
那虬髯大汉退了一小步,惊道:“好大的力气。”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身体单薄的男子竟有如此力量。
然而,马桥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心中一颤,道:“我还没有使全力了。”
言毕,他左脚猛然高抬,一个劈腿纵下。
这一脚极其之快,根本没有给虬髯大汉闪躲的机会,他只能用双臂挡去。
又是砰的一声。
虬髯大汉身子一斜,险些跌到,赶紧顺势朝后一跃,卸去部分力道,抱拳道:“阁下好身手,我不是你对手。”
“我知道。”
马桥淡淡道。
装逼!太装逼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此话从他嘴中说出,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是多么的理所当然,不得不说一句,这厮还就是为了装逼而存在。
马桥又道:“你可以叫下面那位一起来,我可以等你们。”
虬髯大汉道:“那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我也知道,但是总比欺负你一个人要好,你也可以叫上你们的主人,三个人一起上。”
虬髯大汉听得眉头稍皱,浮现出一丝怒气。
洪天九爱看热闹,拍手道:“好好好,就来一个三英战吕布。”
马桥皱眉道:“吕布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与我马桥相提并论。”
这才反应过来的李奇,豁然起身道:“马桥,你做甚么?”
高衙内一怔,道:“是啊!马桥,这人已经投靠本衙内了,你为何要对他动手。”
“因为它。”
马桥右手伸出,微微转动。
“啊!”
高衙内惊叫一声,倏然退到了围栏前,很有跳楼的趋势。
原来马桥手中抓着一只黑色的蝎子的尾巴,轻轻甩动着,就这么个转法,估计那蝎子早已给他转晕了。
“衙内莫怕,这蝎子毒不死人,不过若被它蛰到,倒是挺疼的。”马桥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你还没有看出来?”马桥诧异道。
李奇轻咳一声,微微一瞪。
马桥怒其不争的轻叹一声,道:“这蝎子是我从那板凳上捉来的。不过。”他双目又朝着那虬髯大汉看去道:“若是这蝎子有剧毒的话,它蛰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你。竟敢在我面前玩这一套,真是不自量力,当初我追着毒蛇跑的时候,恐怕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话李奇是深信不疑,毕竟这位哥们可是养老虎当宠物的呀!而且,他也已经明白过来,这虬髯大汉是故意想坑高衙内。
高衙内虽然够二,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见这人如此歹毒,竟然想害自己,汗毛竖立之余,不禁勃然大怒,指着那虬髯大汉道:“好你个鸟人,竟敢谋害本衙内。马桥,你——你若杀了这厮,我赏你一百桶美酒。”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一个劲的往后退,陆千等人也赶紧挡在他身前,要知道高衙内可是干架高手,这未打先跑可不是他的作风,可见他对这虫子的确是怕的要命啊!
这若是高衙内苦求马桥,马桥或许会帮他教训下这汉子,然而,他这种语气让马桥感觉颜面有损,淡淡道:“我不做犯法的事。”言罢,他就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这个二货,就算我这么说,马桥说不定也不会帮忙,你还不如说鲁美美一句好话了。李奇苦笑的摇摇头,朝着那虬髯大汉笑道:“我想见见你们东主,顺便向他讨教下何谓食物的真谛?”
虬髯大汉道:“这你得自己去问,不过我劝你别去,我家东主脾气不太好。”
李奇忽然哈哈一笑,坐了下来,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东主是谁呢。”
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洪天九忙问道:“李大哥,是谁?”
李奇道:“你在这里吃了这么多天,连这店的主人都不知道?”
洪天九郁闷道:“我问好几次,他们不搭理我。”
李奇呵呵道:“其实这人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洪天九惊讶道。
樊少白道:“经济使,你就别卖关子的,这店主究竟是谁?”
李奇笑道:“名字我就记不得了,不过我知道这店主姓刘,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虬髯大汉惊讶的望着李奇。
洪天九眼中一亮,喜道:“可是那用蛇腹之猪做菜的刘云熙?”
“对对对,就是她。”李奇点点头,嘿嘿道:“想不到你小子记性还挺好的,是不是。”
洪天九拉拢着脑袋道:“我又不是哥哥,只不过我答应唤她一起去打猎,所以才记得。”
高衙内道:“李奇,你胡说八道,那女人恁地漂亮,怎会用虫子做菜。”
“我爱用什么做菜,与你何干。”
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只见一个女人走了上来,她身后还跟着方才站在柜台里的那络腮胡。
这女人正是那日在东京第一厨娘之争落败的刘云熙,她今日装着兀自很朴素、简单,双眸纯净无暇,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高衙内嗖的一声跑了过去,道貌岸然道:“刘娘子,你恁地漂亮,怎会做此等恶心的菜肴,一定是被人逼的,你且告诉本衙内,本衙内定为你做主。”
刘云熙嘴一撇,不悦道:“你这人好生烦人。”右手一挥,一个不明物朝着高衙内飞去。
美女送礼,高衙内岂会错过,赶紧双手去接,待看清手中之物,登时吓到魂飞魄散,双手往空中一抛,惊叫:“蜈蚣呀!”
好死不死,那条长长的蜈蚣又落在了高衙内的肩膀上。
高衙内又不敢用手拍,一个劲的上蹦下跳,嘴上嚷道:“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快快过来帮本衙内。”
陆千几个赶紧上去,帮高衙内拍去肩上的蜈蚣,又是一顿猛踩。
“衙内,它已经死了。”
陆千朝着身后的发抖的高衙内说到。
高衙内满脸大汗怒视刘云熙,道:“你这女人好歹毒,竟想用蜈蚣来害本衙内,信不信本衙内叫人把你这店铲平了。”
刘云熙笑道:“这条蜈蚣没有毒,也不会咬你,可是你若再多嘴,我就送你一百斤毒蛇。”
一百斤毒蛇?高衙内当即脸都吓绿了,鬓上的红花微微抖动,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
难道这女人就是衙内的克星?李奇看呆了。
洪天九幸灾乐祸的偷笑两声,随即跑了过去,道:“刘娘子,你那日为何不告而别,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打猎的么。”
刘云熙对于洪天九似乎并不反感,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你若与金刀厨王是朋友,我便不与你去。”
洪天九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这李奇不在的话,他肯定选择跟李奇绝交,可是李奇本人在这里,这话他可就说不出口了。
刘云熙双目忽然又朝着那虬髯大汉望去,道:“霍南希,我的脾气很差么?”
这个叫霍南希虬髯大汉赶紧赔笑两声,却不敢做声。
而那络腮胡躲在后面偷笑了起来。霍南希双目一瞪,低声威胁道:“胡北庆,你再我揍你。”
那名叫胡北庆的络腮胡正欲还口,刘云熙斜眼一瞥,他立刻萎了,刘云熙又朝着马桥道:“阁下身手了得,我们主仆三人加在一块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可不惧怕你,我伤不了你,但是我有把握在你杀死我之前,让这里任何一个人为我们三人偿命。”
马桥轻蔑道:“那你便动手试试看,我保证你一个人也伤不了。”
刘云熙点头道:“好!”语音中没有一丝犹豫。
“你是女人,你先出手吧。”马桥颇具风范的伸出手道。
“多谢。”
这二人的行径、语气,落在别人眼中却是如疯子一般的存在。
高衙内急的直蹦跶,朝着马桥挥舞的双手,但就是不敢开口。
“等下!”
李奇赶紧出声制止,妈的,鬼知道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是真的,那我肯定是她的首要目标,这买卖忒亏了。笑道:“我们只是来吃饭的,没有必要搞这么大吧。”
刘云熙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李奇点头道:“当然。”
“可我不想跟你说话。”
尴尬!
这女人的性格还真是够怪的,你不想跟我说,我还偏要跟你说。李奇笑道:“刘娘子莫不是觉得那天我的评断不公平?”
“是的。”
“呃可是理由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那只是因为你对我那道菜存有偏见罢了。”刘云熙轻哼一声,又道:“我这里不做你的生意,现在请你离开。”
樊少白皱眉道:“这位乃三品大员,你一介女子,岂敢如此,莫不是活腻了。”
刘云熙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想怎样?”
柴聪笑吟吟道:“你难道不怕死?”
刘云熙道:“怕就不会死了吗?。”
柴聪点头道:“当然会。”
“那为何要怕?”
“!”
还真有点意思。李奇笑问道:“可是你为何不做我的生意?”
刘云熙望向霍南希道:“你没跟他说吗?”
霍南希赶紧道:“你吩咐的,我怎敢不说。”
李奇笑道:“你说我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这事关我名声,不问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还有,我也想向你请教一下,何为厨师的真谛?”
刘云熙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李奇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方才为何知道你就是这店的店主吗?”
刘云熙摇头道:“不想。”
李奇微微一愣,突然站起身来,笑道:“很好的回答,既然我如此不受欢迎,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不送。”
李奇又道:“不过明日请你自行将这店关了,免得我再派人来,倘若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家叫怪味轩的酒楼存在,我就叫人来一把火烧了。”
高衙内一听这话,使劲的点头,却不敢出声。
刘云熙道:“凭什么你来烧,这是我得店,要烧也应该由我来烧。”
霍南希兴奋道:“我去准备柴火。”
这主仆三人都是神经病吧。李奇不禁哑然失笑,道:“很好。”
洪天九见他们斗上了,一脸郁闷道:“李大哥,你就别生气,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用不着这么狠吧。”
李奇哼道:“小九,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就这店的菜,你若吃上个个把月,那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众人一听,不禁大惊失色。
刘云熙怒喝道:“你胡说,我做的菜只会造福于百姓,从不害人,而且我都会先试吃无数遍,才会拿给别人吃,怎会有毒。”
李奇道:“我说是就是,明日我还要你把你这店的卑鄙行径刊登在大宋时代周刊上,让世上知道你的恶行。”
刘云熙双拳紧握,道:“你——你敢?”
李奇哈哈一笑道:“我是官,你是民,我会不敢?明日免费送你一份。”
刘云熙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昏官凭什么说我的菜会害人?”
李奇不答反问道:“那你这个刁民又凭什么说本官是沽名钓誉之辈?”
刘云熙道:“难道不是么?”
“你听我承认过?”
“那你且说,食物的真谛是什么?”
小样!就凭你这智商,也想和我斗。李奇哈哈道:“当然是填饱肚子啊,三岁小孩都知道。”
刘云熙道:“不错,食物的意义在于填饱肚子,那么美味只在其次,所以菜肴的味道不能作为厨王的首要标准。”
李奇哦了一声,道:“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得了这厨王?”
刘云熙道:“当然是能够做出让更多人能填饱肚子的菜肴的人。”
李奇一愣,道:“有道理。不过,你不会说就好像你这样的吧。”
刘云熙道:“我比你更能当得上这称号。”
“大言不惭!”樊少白哼道。
刘云熙反问道:“你会做菜么?”
“你。”
李奇手一抬,道:“我倒很像听听你的高见。”
“你听得懂么?”
“是人话我就听得懂。”
“那好,我便教教你。”
“请赐教。”
刘云熙道:“你可有听说过,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
李奇点头道:“当然听过。”
“医者,为找寻更多的药材,须得以身试毒,厨师也该如此。”刘云熙道。
李奇微微皱眉道:“此话何意?”
刘云熙淡淡道:“我说的不是人话么?”
言下之意,就是暗讽李奇听不懂。
李奇苦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厨师应该找寻更多的美味?”
“不是美味,是食物。”刘云熙纠正了他的话,又道:“世上病者无数,故此医者得找寻更多的良药来医治病者,然而,世上饥饿之人也比比皆是,厨师也应该找出更多廉价的食物供他们填饥,而非做出更加美味的食物去赚钱。”
李奇手往桌上一指,道:“就好比这些?”
“不错。”
刘云熙点头道:“蝗虫祸乱庄稼,若能将其为食,便会有更多的人去扑捉蝗虫,其一,可以预防蝗灾,其二,人人都吃得起。另外还有蚂蚁、蝎子、蟋蟀、蜗牛。”
“呕”
她话还没有说完,高衙内就憋不住了,当场吐了起来。
刘云熙微微皱眉,又接着道:“这些若做的好,味道也不比猪、羊差,更为重要的,它们多、便宜,能够充饥,救人性命。”
李奇笑道:“想来你肯定是希望做这厨师界的神农。”
刘云熙黯然道:“我不想做什么神农,但是我明白人在饥饿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会去吃,即便是人,我就曾亲眼目睹将一人活煮了。”
吃人?高衙内听到这话,吐得更凶了。柴聪、樊少白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应。
在古代吃人也是很常见的。可惜李奇是个后世来的家伙,胃里也一阵翻滚,强顶着一口气,眉头紧锁道:“你也吃呢?”
刘云熙摇头道:“我没有,那人是我的亲人,若非他,吃的恐怕就是我了。”
李奇双目一抬,面露惊骇之色,片刻过后,才道:“所以你就想找出更多的食物来给人类充饥。”
刘云熙点头坚决道:“是的,可惜很少人信我,他们视我为瘟神,还送了我一个称号,怪十娘,你不也一样吗。”
“这个称呼倒是的确很适合你。”
李奇点点头,又道:“可是你怎地有把握,这些虫子对人无害了,哪怕是你事先尝过,但是,每个人的身体可不一样,你吃的没事,不代表别人没事。”
胡北庆抓着头道:“这你大可放心,十娘说死不了,那便一定死不了,即便死了,十娘也能让他活过来。”
马桥哼了一声。
霍南希道:“你们不信也没事,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
刘云熙不悦道:“闭嘴。”
霍南希立刻闭嘴。
这女人还真有些手段,这两个七尺男儿竟然恁地怕他。李奇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神农万年难出一个,你没有必要如此抬举我吧。”
刘云熙道:“谁叫你是厨王,可惜你只会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菜式去赚钱,你们醉仙居的菜也可谓大宋第一贵,你身为厨王,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人,我说你沽名钓誉,可有说错?”
李奇一笑,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跑去深山野林中,不管抓着什么就往嘴里塞,我可不是神农,百毒不侵,这等于就是在找死。”
刘云熙道:“你去的确是送死,但是你无须这么做,你只须拜我为师便可。”
柴聪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竟然有人想做金刀厨王的师父,这个‘怪’字,你是当之无愧啊!”
刘云熙轻蔑道:“愚不可及。”
柴聪是一脸尴尬。
李奇翻着白眼道:“你不是在玩笑吧?”
刘云熙反问道:“你何时见过我开玩笑?”
李奇正色道:“我明白了,弄来弄去,你只是想借我的名望,帮你宣传你的菜式。”
刘云熙点头道:“不错,当初我是有这个打算,你是厨王,这菜从你手中做出,相信百姓会更加容易接受,百姓多了一些唾手可得的食物,就不至于饿的去吃人了,可惜,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能让其他人接受。”
李奇笑道:“要是那样的话,你可什么也得不到,好处全让我占了。”
刘云熙道:“我一介女子,要这些作甚。”
李奇点点头道:“那倒是,不过我不会拜你为师,因为我对这些真没兴趣,不然,我做的一定比你要好。”
“借口。不过我早已料到了。”
“你说借口就借口吧。不过,在你说的这些材料当中,我会用蜗牛做一道全牛宴,有空做给你尝尝。”李奇呵呵一笑,又道:“还有,我非常认同你的想法,也很佩服,但是我们身处位置不同,你的这种行为,是治病,而我要做的是防止生病。”
刘云熙道:“此话何意?”
李奇道:“很简单,你说的是,百姓没饭吃了,拿蚂蚱、蝎子、蚂蚁来添饥,这就跟治病一样,先是病来了,然后才对症下药。而我目前做的是预防百姓不会出现没有饭吃的情况,这就叫做防止生病。”
刘云熙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我堂堂金刀厨王,岂会在乎你这一份一文不值的信任么?”李奇呵呵一笑,道:“冒昧问一句,有道是蛇虫鼠蚁,你这里唯独差鼠了,为何没有?”
刘云熙一愣,道:“因为我无法判断鼠究竟对人有没有害,我曾见过一些饥民吃老鼠,有两三个过不了多久就因疾病去世,另外还有几个却安然无恙。”
“很好,很好。”李奇拍了两下掌,笑道:“拜师就免了,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宣传你的食物,但不是全部。”
刘云熙一愣,道:“当真?”
“信不信由你。”李奇笑了笑,长出一口气,道:“打扰了,我也不会再来,除非——你亲自请我来。”
刘云熙哼道:“就怕到时是你来求我。”
李奇呵呵道:“你以为有这可能吗?我可不会穷的没饭吃。”
刘云熙撇了下嘴,道:“希望没可能,不过,若是被我说中了,我就一定会让你尝尝没饭吃的滋味。”
“我好怕怕。”
李奇呵呵一笑,不再多说,抬腿就走。
刘云熙道:“等下。你似乎还欠我一个清白。”
李奇回头道:“嘴长在你身上,你要说我是沽名钓誉之辈,我无可奈何,幸好我也有嘴,我偏生要说你的菜有毒,你又怎地?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更吃亏一些,谁叫我是厨王,你不是了。”
刘云熙气的双目冒火,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卑鄙。”
“跟你学的,现学现用,倒也马马虎虎啦。我就先告辞了,哦,你暂时也不用准备柴火了,他日等我想烧你店的时候,我会先派人来通知你的,给你一个自行了断的机会。”
李奇说完,忽见到高衙内斜靠在陆千怀中,基情四射呀,又见高衙内面色惨白,双目闭合,似乎已经昏厥过去了,惊诧道:“陆千,衙内他怎么呢?”
陆千讪讪道:“吐晕了。”
“吐晕呢?”
李奇惊呼一声,又噗嗤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竖起大拇指道:“不亏是高衙内,吐都能吐晕,人才啊!不,应该是天才才对。咱们先走吧,估计不出这门,他是醒不了的。”
“哎哎哎。”
一行人便朝着楼下走去。
洪天九眼眸一转,朝着刘云熙道:“十娘,我先走了,他日我再来找你去打猎。”他说完就朝着李奇追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呀。”
“你跟来作甚?你不是挺爱待在这里的么?”
“哪有,哪有,我明日去帮你捉蜗牛。”
“捉蜗牛?作甚?”
“你做一道那啥全牛宴给我吃呗。”
“我做一道老鼠炖蟑螂给你吃,你吃不吃啊。”
“真的么?可莫要骗小九?”
“我靠!你小子真心没救了。”
待李奇他们走后,刘云熙兀自还在原地,浑身轻微颤抖,他身后的霍南希,胡北庆双目也是透着一丝惶恐。
胡北庆鼓起勇气道:“十娘,他就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你犯不着为他生气。”
刘云熙怒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凡是那人碰过的一切东西,都给我拿出去烧了。”
霍南希大惊,颤声道:“那——那这地板呢?”
刘云熙没有答话,径直走了下去,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霍南希苦叹一声,道:“为什么受罪的总是咱们两个。”
“这我早已习惯,问题是咱们不会拆这地板呀。”胡北庆拍了下脑门,苦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