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胖子的叫声给了我预判,我顿时感觉到心里发毛,忙抹开脸上的水去看。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闷油瓶可能找到了那些尸体,我已经做好看到一具惨白尸骨的准备。
可惜我猜错了,我看到被甩到筏子上的好像是一具登山包大小的死动物。仔细一看又发现那“沉尸”的四周竟然还长了一团腐烂的发黑的触手,“沉尸”被水泡胀了,好像一只球一样,看样子在水里已经腐烂了很久。
看过发大水湖里漂过的死猪死狗的人都知道这种尸体有多恶心,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反胃,忙翻身蹬出去远离那筏子,心说闷油瓶捞这东西干什么?
游出去一米多我立即用湖水洗去溅到我脸上的腐尸水,感觉黏糊糊的,胖子已经在那里开骂了,“小哥,我操,你他娘的真是下得去手,什么恶心你捞什么。”
闷油瓶却不以为意,一下趴到筏子上,手直接压在那腐尸上,顿时尸水被挤了出来,顺着筏子流到湖面上。接着他开始把那些触手从尸上撕下来,抛到水里。
我刚开始几乎要吐了,但随即就发现不太对,因为我没有闻到强烈的腐臭味,接着看到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也在招手让我过去。
我再次游过去,闷油瓶甩出来的“触手”还漂浮在筏子四周,我忍住恶心捞起一条看了看,发现那不是什么触手,而是一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再仔细看那黑色的“沉尸”,我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那具“沉尸”鼓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这么一看就不像尸体,反倒像是一个瘪掉的皮球,而四周的触手都是那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
我上去帮着闷油瓶从那“沉尸”边上把水草除下,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竟然是腐烂发黑的老式牛皮包,牛皮已经被水泡得全黑透了,表层都烂没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衬。
这是以前装大行李的大包。里面有铁丝的架子,所以没散开,否则肯定烂没了。
“这是……?”胖子失语。
闷油瓶道:“在我潜下去的地方,有一层篱笆,有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卡在篱笆上,散落了一大片,我看到有步枪、皮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
我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肯定是盘马说的,他们杀完人后和尸体一起沉到湖里的枪和装备。看来我说的没错,确实这些都被虹吸潮吸往湖底沉挂在篱笆上了。”
闷油瓶点头,显然同意我的说法。
“篱笆?他娘的,这湖底真有个村子?”胖子还是不相信。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说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信。
水下的古寨看规模不小,这种一锅端被湖泊淹没的情形十分特别,一般是大型水利工程牺牲性的蓄水造成的,比如三峡大坝蓄水。好多低水位的村子甚至名胜古迹都被淹没了。也有地震导致的山体破坏,水库随着湖泊中的大水流入山洼淹没村子,或者整个村子的地基因为地震而垮塌,村子陷入地下后又被水淹没。
但这里的地形不像是发生过地震的样子,这个石头湖也非常的奇怪,水底全是碎石头不知是怎么产生的。
他娘的这村子肯定和这整件事情有关系。当年的考古队显然来到这个湖边,是为了打捞在湖底的铁块。而这些铁块显然存在于湖底的那个古寨中。这些因素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看来水里深藏的事情肯定超出我的想象。
“先别管这些,先看看包里是什么东西?”胖子急着想开包,但是这包很大,筏子又小,我们三个人扶着不好操作,胖子弄了几下没找到开包的诀窍。筏子却感觉快翻了。我心乱如麻,没心思琢磨这些,拦住了他道:“别急于一时,等下翻了就白捞了,我们先回岸上。”
“不行,”胖子道,“咱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个死人或者什么不能让阿贵看到的东西,难道你也杀人灭口?咱们得在这儿先看了。”
我一想也对,让他们知道太多终归不是好事,于是让他快点。
包的整个形还在,我们扯动那薄薄的烂牛皮时发现还有很大的韧性,当时军工产品的质量真是让人神往。这种包一般都用铁皮搭扣,我们在筏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包翻了个身找到了背面的搭扣,翻的时候感觉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好像一团棉絮。
这种包本来就是放衣服或者衣料多一些,我心说不要翻出来是床被子,那就搞笑了。
翻开之后看到了已经锈成铁疙瘩的两个搭扣,已经开不动了,胖子拔出镰刀,直接在包上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铁丝框。
我以前看过一本很老的国产警匪电影,里面也有这种包,当时是用来抛尸的,里面装的是尸块,还是有点心理阴影,胖子也很小心,用镰刀把牛皮翻开来。果然,里面是一团几乎已经腐烂的棉絮,这是被水泡烂的毯子的残余物。胖子用刀在里面搅动,很快,我们在棉絮的底部发现了一些东西,拨弄了一下,胖子像考古一样把这些东西全部勾了出来,那完全是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
让我下这个结论的,自然是其中的三把梳子,男人也会带梳子但不会带三把,而且其中一把的齿特别大,那肯定是用来梳长发的。
还有两只发卡,一枚毛主席像章,还有一只木头镜框和一只百雀羚的雪花膏,另外还有一只茶叶罐。
百雀羚雪花膏和茶叶罐都是铁皮的,锈得非常厉害,不过因为湖底的状态稳定可以看出铁锈到了一定程度就停止了。
我最感兴趣是那只木头镜框,里面有照片,但已经完全被水浸烂,只剩下一团团的色条。只要把镜框后面的盖子拧开,里面的东西肯定全都烂掉了,即使不烂掉,从色条上也完全看不出拍的是什么东西。
茶叶罐子摇动后有声音,显然里面是密封的。胖子想打开但是锈死了。他不信邪,用镰刀当榔头敲击罐底,但是筏子不能承受那种敲打,他只好一边仰泳一边把罐子放在自己胸口上敲,清脆的打鼓一样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好像一只肥大的水獭。
我看着好笑,但是确实管用,很快罐底就被敲破了,他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立即就惊呼了一声。
我一看心就一沉,那竟然是一块小铁块,和我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非常类似。
胖子嘟囔道:“又是这种东西,看来这只皮箱确实属于当时的考古队,盘马没骗我们,他娘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我接过铁块仔细看了看,摇头不语,因为我发现这铁块和闷油瓶的那一块相比,有少许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