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的话題抛出來。下方的儒生士子。立即开动脑筋思考。
治国之道。
这个问題很宽泛。沒有明确的定论。可以随意发挥。
对擂台上的士子而言。饱读诗书的他们。可以轻易回答。但回答的是官样章。是先贤的话。很难拿出新意。想在论道大会中展露自己的才华。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回答。而沒有深层次的剖析。不可能得到郑玄、蔡邕等人的认可。
“诸公。我有一言。”
蓦地。擂台的边缘。一个皓首老者站起身。
老者年纪颇大。但步履稳健。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來到了擂台的正中心。站在中心位置。老者双手合拢。恭敬的朝坐在第一圈位置的郑玄、蔡邕、管宁、司马徽等人行礼。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老者的身上。
王磊沒有上擂台。却在台下旁听。
这一次论道。王磊也是满心期待。希望能出现几个才能出众的人。
老者行礼之后。不假思索。朗声说道:“先贤有云: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一开篇。是《管子·治国》篇的内容。
其余的儒士闻言。一下反应了过來。都摇头懊恼。心想该早一点上去。
管子的注解。谁都知道。
只是。谁都沒有率先上去说。反而是老者抢先一步。即使老者给不出详细的注解。但至少。第一个上去的人。能给郑玄、邴原等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老者神色从容。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继续道:“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许多的士子。眼中却露出鄙夷的神情。
开篇以管子的话点題。这可以。然而。通篇都引用管子的话。沒有一句是自己的心得。却落了下乘。可以说沒有任何用处。
老者却不卑不亢。说完后。恭敬行礼。然后退下。
王磊看了眼退下的老者。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这个老头有点意思。想必。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难以在论道中胜出。故而率先抢了头筹。给所有的人留下一个印象。
“老先生且慢。”
老者往回走的时候。爽朗的声音传來。
一个中年人大步走出。行礼后。不卑不亢的道:“老先生的话。在下不认同。”
老者面色微变。心说。这青年太坏了。竟然想拿他做踏脚石。老者也不是怯弱之辈。立即调整心态。又和中年人來到擂台的中心。
站定后。老者问道:“敢问阁下。有何见解。”
中年人眼神轻蔑。不屑的说道:“民贫则危乡轻家。民富则安乡重家。在下想问一句话。如今世道崩坏。富有的人。为富不仁。不断的盘剥百姓。如此下去。富人越來越有钱。贫人越來越难以生活。想让百姓富有。怎么可能呢。百姓不富有。怎么治国呢。”
一番话。咄咄逼人。
老者想了想。说道:“富人盘剥百姓。为富不仁。当依法处置。”
“哦。原來是依法处置。”中年人顿时笑了。说道:“这么说來。归根结底。就不是富民治国。而是以法治国。”
老者面色大变。沒想到一句话。就落入对方的圈套。
事已至此。老者拱手道:“阁下高见。老夫服了。”说完后。老者颓然的回到坐席上。原想着抛砖引玉。沒想到成了垫脚石。真是丢人。
青年目光环视在场的儒士。最后落在郑玄等人身上。不卑不亢的道:“在下认为。治国唯有法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能定国安邦。吏治清明。是一切之根。昔日之战国。魏相李悝以法治国。赏必行。罚必当;秦国商鞅以法治国。令行禁止。再无奸佞;韩国申不害以法治国。壮大韩国……如此种种。都实现了国强民富。”
“哈。这番话。只能说说而已。难以实现。”
不一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一个衣着朴素。中等身材的青年大步走出來。此人相貌平平。放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但他的一双眸子。却灿如晨星。明亮无比。
青年走到擂台中。微笑道:“在下法正。扶风郡人。请阁下赐教。”
“在下丘召。徐州下邳人。”
青年报之以微笑。道:“法先生说在下的话有误。不知道有何高见。”
法正大袖一拂。毫不客气的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问題。世道大乱。朝廷暗弱。而把持朝政的官员。又是居心叵测的人。再者。天下的诸侯纷纷做大。官员也是中饱私囊。沆瀣一气。成了尾大不掉的情况。阁下要依法治国。却沒有稳定的环境和强力的支持。法从何來。”
丘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堪。
一句话。戳中他的要害。
丘召深吸口气。强自说道:“如此情况。我当游说各路诸侯间。呼吁各路诸侯遵循依法处事的方针。增强诸侯的力量。待实力增强。起兵勤王。铲除奸佞。到时候。上有天子贤德。下有官员各司其职。国家必定大兴。”
“更是无稽之谈。”
法正语气直接。直接否定了丘召的话。
这一下。丘召也怒了。
丘召哼了声。沉声道:“法先生不要小觑了天下人。”
法正一副不屑的表情。淡淡说道:“要说勤王。天下的诸侯齐聚虎牢关。讨伐董卓的声势。何其壮观。何其雄伟。那一战。几乎汇聚了天下诸侯的所有力量。然则。最后还是崩毁。想要勤王。不是那么简单的。诸侯勾心斗角。各有心思。如何能勤王。”
丘召深吸口气。问道:“阁下有什么高见。”
法正轻笑。自信从容的说道:“当今之世。要稳定天下的局面。唯有出现一个能像周公、霍光这样的人。力挽狂澜。主持朝廷大局。到时候。天子垂拱而治。官员各司其职。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一派胡言。”
丘召说了话。退回了坐席上。不在辩论。
“法先生的话。我不赞同。”这时。又有一个二十好几的人走出來。他走到擂台中。拱手道:“下邳陈登。请赐教。”
作者有话说
写论道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