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丝毫不让，神色坦然，中气十足的道：“张帅是统帅千军万马的人物，对于是否攻打新市县和毋极县，连基本的智慧都没有吗？”
张燕脸色更加难看，这小子……
嚣张！
实在是太嚣张，竟然这样喝骂他！
换做是寻常时候，张燕绝对一刀劈了眼前的小子，可涉及到黑山军生死存亡的问题，他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杀意，慎重考虑。王磊把张燕的神态看在眼中，心中一笑，张燕若是冷静的对待，他不方便操作，但张燕动了怒，反而更有利于他。
张燕不知道王磊心中的想法，压制住心中怒气，沉声喝道：“王县令不赞同本帅的话，似乎是有另外的建议。既如此，我想听一听王县令的意见。”
“请！”
张燕一摆手，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磊轻轻一笑，说道：“事实上，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张帅虽然被朝廷封为平难中郎将，但实际上对张帅是不放心的。若是张帅继续聚众山林，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难以剿灭。但张帅想占地为王，控制几个县城甚至是几个郡，来一个国中之国，那么不管是冀州的地方豪强，或者是冀州的州牧，甚至朝廷都会号召天下王师剿灭张帅的军队。”
“这是一个底线，是不能触摸的底线。”
王磊声色俱厉，严肃的道：“若是黑山军真的占领新市县和毋极县，不用半月时间，冀州的所有兵力都将集结在此，围剿黑山军。所以符合黑山军的情况是劫掠，在不威胁到冀州根基的时候，韩馥对张帅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燕听了后，又沉默下来。
诚如王磊所言，他现在能保持的就是一种微妙的平衡。通过劫掠既养活了黑山军，却又没有威胁张燕和朝廷的根基，这是黑山军最无奈的现状。
王磊轻笑，淡淡说道：“我和张帅合作，是最好的结果。”
张燕沉吟许久，最后道：“你提议的方案我会考虑，有了决定会立即答复。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既然杜真人不愿意出仕，张燕告辞！”
“不送！”
王磊一摆手，目送张燕和白绕离开。
等两人离开了房间，王磊站起身说道：“老爷子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等一等！”
老爷子一摆手，示意王磊坐下。
王磊坐下道：“老爷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神色反而没有了先前的坦然，略显忐忑的说道：“老夫是太平军的事情，终究没能掩盖住。你知道了后，有什么想法吗？”
王磊眉头一挑，察觉到老爷子心思变化。
似乎，他怕自己看不起他！
这年头，太平军就是贼，一日从贼，身上便有了烙印。
老爷子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
王磊神色诚恳，严肃的回答道：“老爷子曾经是太平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这已经是过往的事情，早已经随风而散。在我眼中，老爷子始终是我的长辈。没有老爷子的教导之恩，没有老爷子的收留之情，也就没有现在的王磊，或许我早已经成为一堆枯骨。”
老爷子笑了起来，眼中湿润。
他，没有看错人！
王磊走上前去，在老爷子的身前蹲下来，握住老爷子干枯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柔声道：“老爷子，有我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您。在我的眼中，您就是我的祖父，您的恩情，不亚于生我之父母。”
“好，好，好孩子。”
老爷子脸上笑意浓浓，泪水却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人到老年，不就图一个天伦之乐么？
王磊拭去老爷子脸上的泪水，又和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扶着老爷子睡下后，才离开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张燕和白绕悄悄离开县衙，回到城内的落脚点休息。
此时已经入夜，城门关闭，他们不可能在出城。
房间中，灯火通明。
白绕脸上有着浓浓的疑惑，问道：“大帅，我们在县衙的时候，王磊提出让您迁出山中的老弱妇孺，明明是对我们有帮助的事情，您怎么拒绝呢？要知道，咱们之所以处境艰难，就是因为山中的老弱妇孺太多，拖了我们的后腿，否则不至于是现在的模样。”
张燕冷笑道：“白绕，你真以为王磊是好心？”
白绕挠了挠头，说道：“王磊毕竟是杜真人培养出来的人，是真人的晚辈，算起来，他也是太平军的一份子，和我们有密切的关系，不可能对我们怎么样。不提王磊的身份，我也十分赞同王磊的提议，这小子虽然年轻，手段却一套一套的，非常不错。”
张燕摇头道：“我当时没有拒绝，的确是有些心动，但又想着仔细斟酌一番再回复。但是回来的路上，我仔细考虑一番后，觉得这件事不可靠。”
“为什么？”白绕问道。
张燕说道：“这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时间一长，对我们不利。”
白绕心中咯噔一下，大惊失色。
张燕沉声道：“你仔细的想一想，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山中的老弱妇孺是累赘，但换一个角度想，他们却是我们的根基啊！一旦老弱妇孺成了毋极县、新市县的百姓，那么，军中的士兵也将渐渐的倒向王磊，那时候，王磊将影响到黑山军，不利于我们。”
“啊……”
白绕惊呼一声，脸色更是惨白。
但下一刻，白绕又渐渐的冷静下来。
他跟随张燕闯荡多年，能和于毒、眭固一样成为张燕麾下的猛将，不是只依靠蛮力，还有着自身的智慧。白绕思考片刻，说道：“大帅，我认为这看似是釜底抽薪的计策，但王磊不敢这么做。我更认为王磊是想借助我们，给予我们一定的好处。”
说到这里，白绕继续道：“山中的老弱已经成了掣肘我们的一个重大问题，必须要解决。大帅，容末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们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山林，总得考虑后路。王磊目前给我们展现出来的，不就是一条备用的后路么？虽然不一定要借助王磊，但却是一个选择啊！”
张燕表情变化，眼中更是闪烁着森冷光芒。良久后，张燕平静下来，摆手道：“你下去吧，我一个人想一想。”
白绕告退离开，留下张燕一个人在房间中思考。
第59章 张燕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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