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下,太阳被冻得瑟瑟颤抖,雪面的寒气升上半空时,在松林内埋伏士卒们,身上的皮袍也已是冻硬。一匹匹突厥战马身上,皆是覆了一层白白的汗霜。
大战在即,马儿必须吃饱,才能有充足的马力,士卒们从囊里拿出秋田收割下的干草,开始喂马。战马的头扎在步马槽上,嚼得正欢,尾巴噗噗地打来打去。
李重九用手抓了一把雪,雪在他的掌心被捏成了一坨冰,这前几日不得为何tūrán更寒,虽méiyǒu大雪,现在天气却更是寒彻许多”“小说。故而望去辱纥王部的战士们,皆是仅仅在寨子附近走来走去,放弃了对四野的侦查,如此更给了李重九机会。
李重九远远望去,辱纥王部筑营,仍是以奚人一贯以车为营的作风,乃是用一辆一辆有着两个巨大车轮的奚车,将营寨四zhōuwéi成两重车垒。在车垒之中,辱纥王人的战马皆被圈养在大棚子里,而士卒们抱着干草,正前往喂草。
从内望去,数千帐篷一片寂静,不少帐篷之外挂着一面又一面的带着血羊皮,炊烟寥寥升起,辱纥王人正用牛粪煮着奶茶汤。
整个草原上一片安静,辱纥王人尚不zhīdào危险临近了他们。
上马!
一声喝令,李重九麾下番人士卒,皆是上马,战马喂得半饱,正是最有冲劲的shíhòu。他们拿起称手的手斧,套马杆,弯刀。用袖子擦了一遍,目光中透出嗜血之色。
乌古乃率领他的八百重装甲骑。一并上马,高大的辽东马负荷着高大的靺鞨战士以及铠甲。游刃有余。
乌古乃举起他的铁骨朵,向上一挥,麾下的靺鞨战士,瞬间得到了命令,催动战马直奔而去。靺鞨人冲锋时如草原狼一般,无声中蕴含着恐怖的杀气。
在两里之外的辱纥王人,只觉得地面翻滚,转眼一见,一条黑线映衬着白色雪地。骤然袭来。
在场的辱纥王人,瞳孔皆是不约而同的收缩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当下将胸前的号角举起,开始直吹。
呜呜!
的号角声仓皇的响起,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受袭的猝然慌张。光着身子,露出一身胸毛的辱纥王人纷纷从帐篷之中,挑帐而出,看到一些披着铁甲的骑兵。正在杀来。
这些骑兵连人带马都附着铁甲,脸上也带着铁面,只有两个眼睛幽然发光,fǎngfó饥渴的饿狼。当下辱纥王人的斥候。纷纷凑近车垒pángbiān,举起弓箭,组织起一道箭墙。
他们想借助车营。试图延缓铁甲骑兵的速度,之后后方轻骑就可以准备就绪杀出反击。
在更远的帐篷后。数丛黑烟冲天而起,向远方辱纥王汗庭。以及各部求援。
这时靺鞨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大棒,瞬间逼近,面对车营,靺鞨骑兵纷纷在mǎshàng举起手中的大棒,朝车营上砸去。
而这时车垒之后的辱纥王人射出了一排箭雨,漫天箭矢从天而降,但射在铁甲骑兵的重甲之上,却犹如挠痒一般。
辱纥王人的箭矢,虽是用上了珍贵的铁箭镞,但是弓力太弱,除了个别勇士,最多不过两石。而对于重甲,除了三石弩弓以外,一般弓箭五十步以外皆无法穿透。
更不用说辱纥王人,不少人还在使用落后的以楮皮作弦的短弓。
辱纥王人仍是不放弃,三轮箭雨下,却仅仅有五六名靺鞨骑兵倒在了箭下,这时不少辱纥王族战士的铁箭镞已是用完,他们只能换上石箭镞,以及骨箭镞,如此更不能破开铁甲。
乱箭齐飞,但是空有样子,射在铠甲上纷纷倒碰而飞。
靺鞨骑兵试探几次后,消耗了对方一部分铁箭镞后,当下一并上前抵近攻破了他们第一重车垒。待辱纥王族战士一并换上铁箭镞将他们射退时,同时李重九一方轻骑兵已是赶到。
轻骑们手上皆举起了马弩,这都是从涿郡武库得来的,结果部分装备了万胜军与。马弩专用于mǎshàng骑射不佳的汉军骑兵使用,其余番人轻骑则是mǎshàng开弓如同喝水吃饭。
万胜军的番骑不少都是草原上弓术好手,甚至是射雕好手,皆可开得强弓,自投奔了李重九后,更有无尽的铁箭镞给他们挥霍,故而这一轮箭雨,如筛子一般打落。
辱纥王部的人,即便在车垒之后,亦是难逃厄运,而更多人被压得抬不起头。但射去的铁箭镞,却给了辱纥王人机会,他们不顾性命危险,努力去拔出铁箭镞,之后反射靺鞨的铁甲骑兵。
但这时靺鞨铁甲骑兵,已是激起了凶性,凶悍的猛冲狂砸,上前破开第二层车垒。奚车在几名靺鞨壮汉的铁骨朵抡得浑圆,砰地一声开山般的巨响,一辆奚车差yīdiǎn就被其掀翻,几块碎木板,还有木屑子四处乱飞,而藏身在后的辱纥王部的士卒,则被这一幕吓得双腿发软。
其余靺鞨士族,更是凶狠如狼,狼牙棒的猛挥,以及套马杆的拽动之下,顿时数辆奚车四分五裂,第二道车垒也被他们磕开了一个口子。
呜呜!
号角声响起,李重九当下下令全军从缺口之处猛攻。
靺鞨甲骑当下一马当先,手里的狼牙棒左挥右卷,冲着人脑袋一下就是开了脑瓢,使劲一哗啦整个头盖骨如脆瓜一般掀开。辱纥王部人奋勇抵抗,不少辱纥王部人仓促上马,舞起手里的枪矛乱刺。
但营帐之内,辱纥王部的士卒哪里来得及结成阵势,只能临散得各自为战,靺鞨甲骑肆掠而过,处处只余下一匹匹空骑之马。骑兵仓促战死,为了减缓靺鞨铁骑杀往主帐的速度,让同伴争取shíjiān。
辱纥王部的男子,不少都是操着刀子,直从帐篷杀出,但一刀一刀看在靺鞨骑兵人与马的铁甲上,连个白印子都留不下。靺鞨骑兵们也是懒得理会这些小喽啰,直接催马就撞。
马蹄子翻动,妄图阻挡铁骑洪流的辱纥王部人,顿时都被碾在了马蹄下。
靺鞨甲骑凶狠,不仅出乎了的辱纥王部的意料,也大大出乎了友军的意料,王马汉率领突骑团的骑兵是作为第二波打击的,但是他们扩大缺口处,攻入后,发觉居然一路上都méiyǒu他们shíme事了,只能偶尔将几个残死之人补刀了事。
至于第三波无甲的万胜军轻骑,簇拥着李重九入内之后,更是shíme事都méiyǒu了,满地皆是辱纥王部人的死尸,以及抱头投降,放弃抵抗之人。
太轻松!
连李重九也不由摇起头,辱纥王部人的抵抗不可谓不勇猛,但是这一战却成了一面倒的碾压战。zìjǐ的轻骑,与王马汉的战骑,除了射了几个箭外,啥事都méiyǒu干。
八百铁骑直接破军!
重装甲骑的威力是很厉害,但是隐藏在这之后的,更是靺鞨人勇猛无比的血性,这股血性即便是奚人也是远远不如的。难怪日后游弋在白山黑水的人,敢喊出女真不满万之言,上下组织化和铁器化的游牧骑兵,即可落后荒蛮,但是就是时代文明的噩梦。
李重九几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后世女真,满洲人的影子。
rúguǒ说历史上契丹的崛起,耶律阿保机的父亲带领契丹部民,学会了冶铁。nàme女真人是在冶铁的基础上,更彻底的实行了猛安谋克制,提高上下动员力。
而现在李重九用这两种手段,装备训练的靺鞨骑兵,已是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不久之后,战斗结束,整个车垒之中,被靺鞨骑兵捣平。粗略统计近千名青壮被杀,其余万余名老弱妇孺尽数投降。
而乌古乃攻破主帐后,将三十几名部中辱纥王的贵官皆是用绳子一溜子的捆了过来。李重九当下盘问了几句,zhīdào辱纥王部为了过冬,将部民分作了五处过冬,李重九这次是攻破他们一部罢了。
李重九当下强制下令被俘的辱纥王人,全数迁徙,往南面迁至御夷镇脚下。至于第一等的乌珠穆沁战马,以及过冬的牛羊,也是一并顺手牵羊了。
大军于草原上行走返回御夷镇,辱纥王人脸上人人皆有悲容,但在李重九的部下催赶下,只能加紧赶路。
第二天,辱纥王部似得知了消息,当下一股两三千人规模的骑兵,出现在李重九身后,显然是闻之消息后,赶来救援的。
李重九丝毫没将辱纥王部这点人马放在眼底,当下派出王马汉,额托率军击溃了这股骑兵,斩杀三百多人。
当下辱纥王骑兵不敢再浪战,只得远远跟着。李重九当下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行军,而辱纥王骑兵担心埋伏,始终不敢上前。
直到第五日,辱纥王部王旗出现了,辱纥王部的人马增加到五千多骑,而与辱纥王部一向形影不离的,奚族莫贺弗部,契箇部也派出了近千骑兵前来奥援,显然是三方达成了某种默契。
不过木昆部的俟斤虬里汉这时也是出兵了,率领三千木昆骑兵接应李重九,同时颜也列也率领两千骑兵冒着大雪赶到。
双方对峙之下,辱纥王部似méiyǒu一战的勇气,当下率军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