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踢着三尺厚的坚冰,噗噗地行驶在草原之上,mǎshàng二十多名骑兵皆是披着厚厚的毡衫。
为首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尽管胡须眉头上都染了少许雪末,但是整个人却是喜气洋洋的,又是兴奋,又是焦急地望着赶路的方向。
此人当然是李重九的父亲李虎,在得知室得芸怀孕之事,他顿时乐呵的不顾一切,定然要赶往御夷镇。
在李虎身旁,一人用毡衫蒙着面,一双眼睛精溜精溜的,似在想着shíme,这人就是最早投资的怀荒镇商人之一,粟特人石康”“小说。
石康在怀荒镇有着不小产业,主要是从事西域那昆仑奴,买卖奴隶,他与李重九guānxì平平,与李虎却是不错。在他有意巴结下,他的生意在怀荒镇一直是不错。
石康当下笑着言道:“李老爷有这么焦急么?”
李虎不住笑呵呵。石康当下言道:“李老爷,我是外人,说一句不当说的话,眼下李使君虽还是年少,但眼下妻妾只有室得夫人一人,若是室得夫人诞下一子,那对于麾下的室得奚族大将,就意味得不寻常了。”
李虎心底一凛,他虽是山贼出身,但也zhīdào此意味shíme。李重九麾下室得奚系的大将,如额托,英贺弗,室得峰等皆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他们一直希望李重九能将室得芸纳为正室,草原上称之为可墩。
但李重九似不愿意,而汉人大将们也不支持这想法。但现在室得芸若诞下男婴,nàme无疑室得芸分量加重。很kěnéng室得奚部的大将会借此给李重九压力,希望能将室得芸作为正室。一旦室得芸成为正室,随即她的儿子。将来八成以上为继承李重九的一切。
当时李重九所有的部下,都必须向他效忠。
那shíhòu不论是李重九麾下的汉人大将,还有眼下尚且不太支持他的河北士族们,有kěnéng因此而心有不快。他们更希望李重九能立汉女为正室,就是代北贵戚也是好过奚族之女。
李虎琢磨了一下,对于室得芸这个儿媳妇,他本人还是相当的mǎnyì的,坦率,真诚。对李重九又是一片心意,能得儿媳如此还有何求。
他并不排斥室得芸作为正室,他也曾为此询问过李重九,但李重九之言确实也有道理,室得芸心思单纯,如此的女子,放在将来李重九的后宫之中,担任正室,必然逃不过权位的倾轧。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安安乐乐在李重九身旁,不需多想shíme。李虎想到这里,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作为父亲的愿望,他只是希望李家可以开枝散叶。仅此而已,但是未料到国事和家事牵扯在一起,却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李虎正在默想着心事时。这时远处的草原,忽然出现大股的骑兵。在往常冬季的shíhòu。很少会在草原上遇到这么多人马。
突厥人,李虎不由心底一凛。虽不能断定,但是李虎却不敢冒险,当下喝令部下立即往怀荒镇的方向加速撤退。
退了一会,猛地一瞧,发觉对方居然真的是朝己方而来,李虎身旁的护卫,断然将马旁的牛角号,放在嘴边,长长的吹起。苍凉的号角声,透过沉沉风雪传了出去,向zhōuwéi示警,也是向人报信求援。
风雪下得越来越大,劈头盖脸的雪粒子,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换做以往,是绝对讨厌的风雪天,但对于此刻疲于奔命的李虎他们而言,却是最好的掩护。
这一下一直往东疾行了二十多里,眼见离御夷镇是越来越近了,但这股骑兵却仍然突进了李虎附近。
御夷镇之中,李重九正坐在室得芸pángbiān,拿着一本晋版的古籍山海经翻译成白话,说给室得芸,平平听。室得芸,平平听到故事中如夸父追日等故事,不由悠然神往。
自室得芸怀孕以来的这十几日来,李重九将一切大事都推掉,而zìjǐ则是给zìjǐ放了一个假,于家中陪着室得芸,平平二人。
说了一会话,室得芸虽是仍由困意,但是仍是打起jīngshén,认真的听着。
而这时门外,似传来的飞快的脚步声,李重九因为要陪室得芸,故而怀荒镇,御夷镇给温彦博,姬川,刘易他们管理,而这时有人tūrán来找zìjǐ,肯定是出了他们三人不能处理的大事。
之后脚步到房门前停止,应是被zìjǐ的亲卫拦在了门外。不久李重九听见了敲门声。
李重九当下对有了几分困意的室得芸,平平言道:“明日再与你们讲,早点入睡吧。”
室得芸,平平听了这才不情愿地,室得芸言道:“明天可不许耍赖啊。”
平平随即附和地点了点头。李重九笑着大营了,当下走出门去。
李重九收敛房内温和的笑容,面无表情地问道:“何事?”
一名穿着羊皮的部属在李重九身旁跪伏下,言道:“启禀可汗,令大人,在御夷镇外,遭遇了突厥人的袭击!”
李重九双目一凝,言道:“他现在如何?”
“幸亏乌古乃听到城外号角声,率军救援,杀退了对方,但令大人受了箭伤,但是所幸méiyǒu大碍,但卫队伤亡过半。”
李重九听了不由大怒,但随即踱步言道:“在风雪之中,道路不行,突厥人tūrán杀到并截击,此事对方必然事先侦知,早有预谋之事。”
当下李重九当即上马,随即往城外而去,这时乌古乃正率军返回。
李重九当下向乌古乃问道:“抓到突厥人的俘虏了吗?”
乌古乃摇了摇头,随即部下言道:“启禀可汗,并非是我们过错,我们杀了对方三十五骑,本是可以生擒了两人,但对方皆是自杀了。”
李重九双目一凛,当下言道:“此事有所蹊跷,立即让额托,英贺弗前来”
城楼之下,尸体排列成一排,都是偷袭李虎之人,尸体被人从雪中捡来。
额托,英贺弗从尸体上一一监视过去。随即二人又回来回禀,英贺弗言道:“可汗,这些人的尸体我yǐjīng看过,他们虽都是打扮成突厥人的模样,也使用弯刀,但他们都是奚人。”
“真的?”李重九问道,阿史那一族的兰突厥人,乃是塞种,人种上虽偏近白色人种,十分好辨认,但黑突厥中,虽很多乃是草原上当地部族之人。
若说区别李重九还真看不出,不过英贺弗他们就可以,就如同现在判断是韩国人,日本人,中国人一般,在欧美人看来都yīyàng,三国人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其中区别,只有我们才能辨认出与日本人,韩国人的不同来。
英贺弗当下言道:“是的,可汗,确实是奚人,其中一人我们部族之人会认得。”
“是奚族五部中哪一部的?”
“是辱纥王部的一名勇士。”
李重九听后双目一眯。
自从处罗可汗发出风声要对怀荒镇不利之后,室得部的长老,一直tōngguò与突厥各种guānxì,用重金收买突厥的大臣大将,要他们向处罗说好话。
现在李重九率大军,平定涿郡,返回草原之上后。突厥人对李重九能征惯战的大军,也颇有顾忌。
对于屹立于东方崛起的李重九,据说突厥人内部也有两方意见,一是认为日益崛起的李重九乃是大患,将来会如同薛延陀一般,对突厥草原上霸权,形成挑战,要尽早拔去。
一是认为李重九现在虽是草原一霸,但是始终是一个汉人政权,不会如薛延陀如此草原部落般,对突厥的霸权产生wēixié,他的重要战略目标是中原,而并非是草原之上。有李重九如此强大的割据势力存在,对于隋朝而言绝对是一个大患。
突厥人始终认为昔日击败过他们的隋朝,乃是最强大的敌手,故而他们一直奉行是离强合弱的战略。扶植了刘武周,梁师都,高开道这样的分裂势力,以对抗隋廷,同时以希望中原越乱越好。李重九这样强大割据势力,对于突厥而言,既是与隋朝之间的屏障,同时汉人分裂的势力越多,突厥就越能从隋朝这乱局中取利。
所以如此之下,突厥对李重九动武的决心始终不会很强,否则处罗可汗不是放出风声,来攻打李重九,而是率领三十万大军真的了。
李重九猜测处罗可汗的目的,真正也是希望李重九能像刘武周,梁师都他们一般,正式向突厥称臣,故而故意宣兵于外,希望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现在两边你来我往,明面上暗地之中都是彼此施压,又在暗中不通沟通。两边内部都有一票子主和派,不希望两家jìnháng大战。
所以眼看这个冬天就要过去,李重九与突厥战事还méiyǒu爆发,两部之中,所有人都以为战事在最少明年秋季之前不会爆发时,果然有第三方势力,不想看着两家相安无事,出现了辱纥王部冒充突厥人刺杀李虎之事。
李重九也可以míngbái,奚族五部,原先的辱纥王部是五部中联盟首领,但现在怀荒镇,御夷镇出现,使得奚族五部中现在已是室得奚部,取代了原先辱纥王部的地位,李重九现在强大的势力,更成了他们日渐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