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密与李重九二人之中,李重九固然是有意通过单雄信,王君廓借助瓦岗寨的力量,更深入一步,若是将来瓦岗军万一失败,李重九唯一能对抗李渊的办法,就是不让瓦岗群雄投靠李渊。当然李密也有通过单,王二人来拉拢李重九势力的目的。当然最重要是李密与李重九二人私交不错。
就在卢子迁设宴款待房彦藻之际,李重九却没有去,卢子迁当然也是想加深与李密的联系,虽说是支持李渊,但是两头买好,一贯却是累世高官士族的习惯。何况李密与李渊二人现在关系还算不错。
而房彦藻亦有意加深与卢子迁的关系,对于这位一张嘴替李密说下一个豫州的人物,如果能替李密取的范阳卢家的支持,那么对于瓦岗军的大业是相当有好处的。
在如此有心之下,卢子迁与房彦藻二人都是老成历练之人,当下很快就熟络起来,一口一个卢兄,一个房兄的叫着,把腕走去郡府之大门。
对于卢子迁,房彦藻这点小心思,李重九也是明白,不过这点容人之量还是要的。
不过无所谓李密绕过自己来,取得自己手下士族的支持,因为李密折戟在东都前的可能性很大,若李密真得攻下东都,那时就是李密与李渊两分天下之战,李重九必更支持李密才是。
当然也无所谓涿郡众士族对李密的依靠之心,他们现在往李密那靠得越厉害,将来若李密失败。再转投李渊时,就要估量下自己的价钱是否有当初那么高了。
数人离去之后。李渊,李世民的使者。薛收后脚就径直坐车来到卢子迁的府上。
卢子迁正在与赵,高二人一并陪同房彦藻,双方言谈甚欢。这时听到薛收前来后,卢子迁一愣,靠着卢思道的关系,两边可谓是世交,这必须要见。何况对方还言是奉了李渊的意思。
一见面薛收即转交给卢子迁,他兄长卢赤松的密信,当下卢子迁就当薛收当作了心腹。
所以听了薛收的来意后。卢子迁当下拍腿,言道:“薛兄立即去李府,否则迟了一步,李重九真的就要投了李密了。”
薛收听了一惊,当下弄清楚来龙去脉,立即坐车,连夜拜见李重九。
郡府门前。
薛收负手看着郡府门前的郡兵,当下言道:“告诉你家使君,就说是河东薛收。奉唐公李渊之命来前来拜访。”
这名郡兵见对方气度不凡,当下不敢怠慢,言道:“还请稍待,我立即禀告。”
薛收负手站在门前。气定神闲。不久之后得到通禀,直接入内。
薛收上了中堂之上,看见一名穿着戎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胡床之上。
薛收见了先是一愕,他虽知道李重九十分年轻。但却没有相当年轻过这个地步,先是弱冠之年。为天子亲口,封侯拜将。现在不及两年,已是据有四郡,马上就要在幽州一面称孤的人物。
特别是桃李子,杨花落,梨花开的谶言,传遍天下后,天下甚至有将李渊,李密,李重九,并称作三李之言。当然不是说李重九现在可以于他们二人并称,而说的是年纪,李渊已是五十知天命,李密三十而立,而李重九二十而弱冠。
“拜见李使君。”
对方轻轻颔首,伸手一指,言道:“薛兄请坐。”
薛收当下坐下,心道:我来秦王殿下帐下,迄今寸功未立,若是此番灰头土脸的回去,必然为他人所笑。
薛收素有自比苏秦,张仪之心,当下就以言挑之言道:“李使君,可知眼下大祸临头了么?”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薛兄请说,李某有何之祸?”
薛收心下一凛,这乃是说客的一种路数,先作大言一惊对方,无论李重九有何反应,不屑,斥之,掩饰,狡辩,都可以摸清对方底细。
但是李重九却没什么反应,当下薛收言道:“李使君虽坐拥四郡,但是涿郡民心不附,士人不肯齐心,若是有人兴兵来犯,李使君安能自保。”
李重九笑道:“此事李某自有计较,形势也并非你说言的那般,额,对了,薛兄,若是只言于此,我想我们二人没什么好谈的。”
薛收当下正色言道:“李使君,好吧,听闻你欲投李密,实乃是差矣,当世豪杰之中,唯唐公乃是龙凤之姿,雅量高才,李密与之相比不过是萤光比之皓月,乌鸦比作凤凰。”
“何况唐公待李使君,有提携之恩,若非唐公李使君焉能在雁门外,得殿下赏识,古人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李使君乎。唐公一贯有言视李使君有若子侄,岂是李密可以亲厚的。”
李重九冷笑言道:“唐公对我的提携,罢了吧,当初若非我去往雁门知会唐公,唐公焉知天子被围于雁门,后他因此为太原留守,若说恩德,之后雁门我乱军中刺杀始毕可汗,也算报答过了。但唐公于晋阳宫前,剥我衣冠,去我筷箸,夺取我一切官位,此恨凡大丈夫皆难消。好了,薛兄若无要事请回吧。”
薛收闻言见李重九不欲在谈下去,言道:“李使君岂可记恨唐公,唐公当日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李重九没有理会,走到门口,薛收这时将牙一咬,追上一步,言道:“李使君,若是你就此走出门,会终身后悔的。唐公已是答允了,愿意将李三小姐嫁给李兄你。”
李重九走到门口顿时脚步一顿,薛收拱手言道:“唐公一片盛意拳拳,李兄不可辜负啊!”
薛收说得如掏心掏肺一般,李重九倒也是一怔,李三娘的容颜,恍然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般。李重九回过头来,问道:“你再说一遍。”
薛收暗自一笑,心道果真此是对方的弱点。当下薛收面上不露丝毫得色,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言道:“李使君,唐公愿意将李三娘子嫁给李兄。”
李重九猛地回过头,言道:“薛兄,不要说笑了,你话没有说完吧,唐公此人岂是无的放矢之人,哼,他的条件呢?”
薛收心底一凛,没想到李重九居然这么说这么一句。
薛收大答反问言道:“难道李使君不中意李家三小姐吗?听闻她为你孤身一人,离开太原李府,前往东都找司隶部官员恳求,希望他能赦免你的罪责。当时唐公大怒,以为她为你私奔,差一点就断去了父女之情。在这里,我深羡慕李兄有如此佳人倾心。”
李重九闻言整个人怔住,上辈子他谈过几个女朋友,要么是因为自己一无所有,要么是因为事业聚少离多,吹了几个,也曾游戏花丛一段时间。事业有成之后,身旁有意无意接近自己的女子多了,但是那时已是三十而立,到了这个年纪男人,很难再相信一段感情了,所以一直耽搁之下。
现在李三娘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作为一个男人如何能不感动。
李重九言语中露出关切之意,反问言道:“李三娘子,她现在哪里?”
“似乎在关中。”
李重九心知历史上,李三娘这位奇女子,应如历史上这时率领大军席卷关中,安全应是无忧。如此李重九心底稍安,而对方来求亲,说明她也没有如历史上那般嫁给柴绍。
当下李重九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又沉声再问:“我最后说一遍,唐公的条件是什么?”
薛收见李重九的神色,额上汗水滴落,心道此人难道真的如此冷血无情吗?这都没办法打动他。
薛收言道:“使君,若是你娶了三小姐为妻,那么与唐公也是一家人,唐公希望两家为一家。”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原来如此。”
“唐公是要我将幽州献之,来交换三娘吗?”
薛收一凛,言道:“怎可如此说,难道李使君既要娶了三娘,又反对唐公,支持李密夺取天下吗?还请三思啊。”
李重九负手言道:“李渊若真有心将三娘许配于我,换我未得幽州之前,我与唐公之前恩怨可一笔勾销,但支持不支持他另说。而如今他将三娘许配于我,要得不是我这个女婿,而整个幽州。李渊此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视若货物,这样的人,真是无耻老贼!”
薛收顿时色变。
三日之后,李重九于郡守府从房彦藻那,接过上柱国的虎符印信,当下李重九自称为涿郡郡守,假幽州刺史,而上谷郡郡守则有苏素担任,之后李重九当着涿郡官吏,以及麾下番汉诸将的面,宣布支持李密攻占东都,夺取天下,并传檄各郡各县告之此事。
要知道窦建德已向李密献表称臣,再加上李重九等于河北之地,已是拱手落入了李密手中,加上李密现在据有的河南诸郡。天下三分,李密有其一。
消息传出,一时之间,四方驿站,快马如飞,无数驿卒向四面告之此消息,百姓闻之之后,更是奔走相告,顿时天下震动,四方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