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
这里是在平州城外并州临时军营圈出一块空地充当的校场边上,在这里吕布和贾诩看到了被王成一行人押过来的几名男子。
除了他们之外,张辽、典韦和魏续等人也闻讯赶来,加上周围闲暇旁观的一些并州军将士,一群人都围在这儿难免显得有些拥堵,吕布和贾诩也是硬挤过去,让其他士兵们都散开,然后和他们先后打过招呼,才问对面的王成,而王成也予以了肯定的回答,吕布这才仔细去看那几人。
总共有四个人,年纪都在三十以下,身上穿着与并州军倒是颇为相似,如果是从远处看恐怕还以为是自己人。
不过吕布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些细微的差别来,尤其是颜色要比并州军穿的颜色深一些。
皱着眉头,吕布盯着四人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是张扬的斥候,是吧?”
那三四人脸上都有浮肿,显然受了不轻的刑,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好似牵动了脸上的创口,不禁“咝咝”连连吸着冷气,但在王成这个此刻他们眼中最大的恶魔目光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开口道:“我等的确是张扬将军派来的,不敢有瞒啊!”
吕布看了一眼王成,没有说什么,但王成却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温侯尽管问吧,他们已经被某制服了,绝对不敢说谎地。”
吕布不置可否。其实他心里是不想让王成误会自己不信任他,问过的事情还要再多问一遍,不过看来他也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方才那样的话也只有足够默契的了解才能够说得出来。
“看他们的装束,还有口音,的确是张扬军的斥候。”这时候张辽也凑到吕布耳边这么低声说道,吕布点点头赞同。
实际上此时张扬的军队为了区别于吕布手下并州军在原有样式上有了些许改变,不过却不是太明显,外面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土黄色,只是张扬军在颜色上要深一些。也就像是这四人一般。
但外在装束这事情可以伪装,尤其他们还穿着这么明显出现在西河郡内,实在不好以此就武断确定他们的来历,不过口音却很难假得了。
张扬的部下大多就是上党、太原两郡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的话也总有其独特之处,熟悉的人很容易就会听出差别来,而这两地的口音无论吕布还是张辽都很熟悉,即使细微的差别也能很容易辨别出来。所以由此就能确定这些人就算不是张扬派过来的斥候,但也是这两郡的人无疑。而且有很大可能是张扬所派。
再深入想下去,则应该知道这样不经过伪装的穿着并非刻意,而只能用习惯来解释,毕竟平周县距离张扬的势力范围本就不远,虽说张扬只是占据太原和上党两郡,但他与吕布地盘之间的边界并非完全按照太原郡与西河郡之间界限而来,应当是其界限再偏西一些,差一点就将平周县也囊括进去,而他派的这些斥候自然也是就近选择。估计就是在太原郡边界处早就布置好的探子,直接跑来做斥候工作,对于这些细节也就不会那么在意,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干地。
两地边界附近往往就是这样,双方的斥候交织充斥,一般的时候也不会就这样被抓,只能说今天这四个斥候运气不好。正好撞见了王成这样的人,栽在他手里是可以预料地。
吕布想要北上,完全可以不经过平周县,到这里反而是绕路过来。但他此行目的并不单纯,准确说来还有些一石几鸟的意思,一方面当然是想好好查探一番西河与太原这两块接壤之地的情势,平周乃是他早就定好的一站,甚至计划在此逗留几日,而另一方面若能够趁机引得张扬过来,那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不过就不知道这些斥候只是张扬早就布置在这附近的,还是在吕布来了之后才有,若是前一种那和吕布就没关系,若是后一种,说不定他已经得知了吕布到来的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弄清楚这些斥候的来意显然很重要,最要紧的是吕布不由得想到,方才贾诩还在说起这张扬可能也得到了李儒刻意泄露出去的太仓和武库为他吕布所劫掠的消息,这对于张扬也是一个很难抵挡的大诱惑。
所以他接下来便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西河郡的?”
那四人犹豫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王成立刻喝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敢有所隐瞒,莫非当老子方才说的话是在放屁?”
吕布瞥了王成一眼,没有开口,所谓一物降一物,自己是一军统帅不错,但此时在这些人心中对于王成这个折磨他们之人的畏惧要比对自己深得多。
果然在王成的威胁之下,那四人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阵,既然能够被张扬选出来作为斥候,那本身肯定有长处,寻常的用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也不知道王成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折磨成了这样,有种如惊弓之鸟的感觉,倒是话便也如倒豆子一般乖乖述来:“我等、我等四人一直就在西河郡周围查探,但真正进入还是首次,因为数日前收到了将军的密令,让我等到这边过来……”
他们口中的将军,自然便是张扬了。
说起来张扬算是吕布的一个老对手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渊源要追溯到还在并州都在丁原手下的时候,当时丁原手下有三个人被倚重,便是吕布、张扬和张辽三人。
从关系上来说吕布一向和张辽比较亲近,而与张扬并不对付,张扬也很疏远吕布,毕竟要说起来他张扬比吕布还要早跟着丁原,可丁原对于吕布却格外看重,这份看重不是简单地体现在职务的擢升上,毕竟要说起来当时吕布的军职还没有张扬高,一个只是军中主簿另一个却是能够独领一军的校尉,但因为军功和被丁原看重擢升为主簿的吕布显然要比张扬有着更为广阔的前景;另一方面吕布因其作战骁勇而得飞将之名,在并州军中的风头也盖过了张扬许多,令其不免颇生嫉妒,所以就处处与吕布、张辽作对。
对于张扬此人,吕布自然也是极看不起的,若论真本事他不算差,可这心性却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如此度量狭隘之人,连吕布这样的同僚都容忍不了,更别谈那些比自己更加出色的下属了,如果不能够容忍自己下属比自己更加出色,难道指望他凭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争取天下?
“事实”也证明这张扬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或者可以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但在乱世中争霸,他一来缺少如同袁绍那样的背景支持,二来没有吕布这样的武力优势,至于名声上他是武夫出身,以军功累计晋升,自然也就没有刘皇叔那么大的名头那么好的吸引力效果。
不过这张扬作为一方诸侯却也有他一定的实力,当初在并州军中能够与吕布、张辽几乎分庭抗礼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对于他吕布还是会慎重对待,不会轻敌。
不过吕布对张扬也算了解,虽然不好对付,但弱点还是很明显的,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就在吕布沉思之际,贾诩却接过了问话:“张扬所派的斥候只有你们么?”
吕布惊醒回神,不由回头讶异看了贾诩一眼,见这贾狐狸此刻满脸正经,似乎他要问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而那四人则干脆愣住了,却听贾诩又重复了一遍:“张扬所派斥候,是否只有你们四人?”
吕布也想到了什么,赶紧对王成使了个眼色,王成顿时踢了一脚离得他最近的一个张扬军斥候,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叫你回答就赶快回答,还在想着隐瞒什么?”
“当然、当然不是……”这些张扬军斥候倒似乎真有犯贱的潜质,每次不是言语就是行为非得要被威逼才肯老实交代,这时也是赶紧说道:“我们四人只是离得最近的,而且还是在东北角,在东南与正东方向各自还有两批斥候,而且我们三批也只是第一轮,接下去在不同时间还会分别有两轮各三批斥候在不同方向游弋查探……”
贾诩终于面向了吕布,“主公……”
他还没说什么吕布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道:“王成,接下来还得要看你的了……”
王成立刻面向吕布郑重严肃道:“温侯想要吩咐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王子昂绝无二话!”
吕布摆摆手,“某要听的不是这些套话,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
结果王成立刻苦了脸,自己的意图似乎被温侯瞧出来了,就听吕布缓缓吩咐道:“我要你令所有斥候现在自平周为中心周围十里地以内进行地毯式扫荡,绝不能够,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