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简直要疯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任由局面演变到如斯境地。
可不管他再怎么气急败坏,也改变不了一些已经发生,或者注定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比如吕布和并州军的离开,虽然还未有相关消息传来,雒阳北郊外的大营依然耸立在那儿,但蛛丝马迹都透露着吕布的意图,董卓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对这个所谓义子掌控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掌控,而且经此一次,全天下的人肯定都会等着看他们“父子相争”的笑话,看他董卓的笑话,这自然是董卓万万不能够容忍的,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束缚不住吕布了,他没有办法阻拦,也没有勇气去阻拦住他。
他知道如果想要真正拦下此时的吕布,除非他已经做好了立刻与对方开展的心理准备,否则根本就办不到,可真地彻底撕破脸皮?不需要李儒劝解,董卓也知道那会是一个多么恶劣的后果。
被人看笑话,不过是丢丢面子,丢啊丢啊的就习惯了,可和吕布彻底撕破脸皮,那结果是他承受不起地,从此他将真正少去一个盟友,而天下则全部都是他的敌人,就算真被权欲熏心董卓也不至于看不清这一点。
正因如此,董卓才更加纠结,在他心中,吕布或许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不能将火气发泄在始作俑者吕布头上,董卓便只能另寻出气筒,所以他此刻铁青着脸看着太仓的守备和武库的守备,恨声道:“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
两名守备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扒光了的绵羊,除了瑟瑟发抖什么也不会,董卓又恨恨踢了他们两脚,他们没处躲避也不敢躲避,只能生生受下了,董卓那肥硕臃肿的身体里天知道怎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这两脚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两人只感觉肺腑之间都乱作了一团,勉强维持着跪趴在地的姿势,其实心里恨不能够蜷缩起身体来。
旁边李儒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他心中其实也有些懊悔。自己还是小看了吕布。从之前杀死王允嫁祸董卓同时传播谣言,使得整个雒阳风起浪涌就该警醒了。
李儒之前还特意派人去调查过那谣言的起源处,结果却发现,那谣言最开始居然是从相国府的护卫口中传出来。至于具体是谁却不得而知,但因为担心董卓会再次发疯,他最终并没有告诉他。
如今想来,说不定自己这种心态也被吕布料到,他还真是有恃无恐。
而就在他们将眼光都放在这件事情上面。甚至董卓还将荀爽等人一一除去以绝后患的时候,熟料这吕布居然另有所图,而且这个图谋正是被李儒最头疼之处。
如今已是冬天,但近几年来都算是灾年,田地里的收成并不好,百姓家里的存粮不多,或许到时候又要用上太仓的粮食出来赈济,可如今太仓却被吕布劫掠一空——虽然同样没有留下明显证据,但李儒还是能够确定。这件事情与吕布脱不开干系。
而且还不只是太仓,武库中备有大量的守城军械,尽管比较大型的如炮车这种他们没办法运走,但却也毁坏了,而箭矢这样重量的战略储备则被搬运一空。那可是上百万支箭啊。
一想到这些李儒也有些头疼,对于这两名守备他同样没有好感,不管怎么说他们让敌人轻易就达成目的也确实无愧于董卓对他们的“废物”之称。
终于,董卓厌烦得像是赶苍蝇一般将两个如蒙大赦的守备赶下去。然后蹙着那对浓眉对李儒道:“文优,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李儒见董卓似乎有些丧气。心中也是一叹,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会这么想也不无道理,因为虽然没有想到吕布会有今天,但对于吕布的限制李儒却是一开始就向董卓特别建议了的,尤其是对于张辽的拉拢,因为董卓的一再迟疑,最终还是被“突然清醒”过来的吕布拉了回去,而对于成廉这样的小角色,李儒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因为董卓意外地热衷,才向他也伸去了橄榄枝,却没想到这厮居然傻到提前暴露了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对于成廉之死也是李儒的一个怀疑点。
董卓真正开始听取李儒的建议要遏制吕布是在什么时候呢?之前叫李儒毒害吕布只能算是一时头脑发热,所以听说吕布最终没事他竟然还会感到高兴。
准确说来,这竟然还是在虎牢之战后才产生的念头,因为当时吕布已扬威虎牢、震惊天下,他的声势如日中天,不管是之前虎牢之外独挑联军群英还是后来用偃师城外火牛阵大破联军,将他的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体现得淋漓尽致,也令他一时间功高震主,让董卓深深忌惮,才想到要遏制、甚至除去吕布,这才有了随后的一系列计划。
不过不管李儒再怎么感慨,但现在这种时候,首要却绝不能够叫董卓就丧失了信心,吕布或许会是个潜在的威胁,但不能够被他挑动了董卓的神经让他自乱了阵脚。
李儒想了想自己有什么好说的,过了会儿便进言道:“就算这吕奉先到时候真带着并州军回并州了,相国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并州之地地处边塞,与鲜卑、匈奴乃至羌族都有接壤,到时有的那吕布头疼;而且难道相国忘了,那吕奉先在西凉军中安排了人手,咱们在他的并州军里面,也扎下了钉子。”
被李儒这么一提醒,董卓眼睛陡然一亮。
不错,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并州军中有他们的人,这就是最重要地。
“不过……”
“不过什么?”
“咱们现在必须想想如何与这些钉子联系,毕竟他们是要返回并州,距离毕竟太远了,不利于咱们掌控,人心易变,万一时日一久,他们转投向吕布也不是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董卓有些急了,李儒见将董卓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笑了笑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与之联系的渠道,而且必须要确保他们的忠心。他们并非并州人,他们的的家人都在雒阳,而且都在咱们掌握之中,咱们只需要给他们提醒一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后再与他们一点希望,不管是将来有机会与家人团聚,还是能够给他们足够诱人的封赏,如此恩威并施,不愁他们不听命效死。”
董卓当即一拍掌,“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