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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个部因为阿会正和阿会氏的崛起而强大,现在阿会正成了众矢之的,中土人明确支持辱纥王部摧毁阿会氏,覆巢之下无完卵,阿会氏覆灭,契个部焉能独存,所以契个氏为了活下去,只有背弃阿会氏。
关键时刻,契个鹤山倒戈一击,契个氏背弃阿会氏,阿会正这颗大树随即摇摇欲倒,阿会氏岌岌可危。
辱纥王部乐见其成,极力推动契个部内部分裂,支持契个鹤山和契个氏加入新奚族联盟。
存亡之际,阿会长盛突然拔刀而出,当着诸部落酋帅的面,一刀砍向契个鹤山。契个鹤山措手不及,当即受创,鲜血四射。阿会长盛得势不饶人,呼啸而上,疯狂砍杀。契个鹤山失了先机,竟无还手之力,血肉横飞,惨叫嘶嚎。酋帅们骇然变色,抱头鼠窜,竟无一人上前施救。
阿会长盛一刀枭首,契个鹤山的头颅腾空飞起,惨叫声嘎然而止,鲜血喷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阿会长盛一手举刀,一脚踩在头颅上,浑身浴血,睚眦欲裂,状若疯狂,冲着部落酋帅们纵声咆哮,“屠尽契个氏,覆灭契个部,从此只有阿会氏的阿会部,谁敢屠我阿会部?”
孟坝、沃野、猛安三人面面相觑,惊惧不安,竟被阿会长盛的暴戾疯狂夺走了气势,骇然失语,而莫贺湟、处和塬等诸部酋帅亦是相顾失色,震惊恐怖,不敢质疑。
变故突生,谈判暂停。孟坝等匆忙禀报李风云。阿会布尔则飞马赶回奚营,与阿会正联手善后,先找个借口把契个氏的各级将领集中一起,屠戮一净,把契个氏的控弦全部缴械,确保阿会氏安全。莫贺湟、处和塬则传令本部控弦,即刻远离阿会氏,以防不测,如果中土人以此为借口围歼阿会氏,阿会氏必定狗急跳墙,乱杀一气,一旦殃及池鱼,遭受无妄之灾,那就欲哭无泪了。
李风云听到这个突发变故,沉思不语。
袁安、孔颖达和慕容知礼的看法大致接近,都认为此事已经危及到了中土权威,影响到了安州稳定,应该痛下杀手,围歼阿会氏,杀鸡儆猴,以威慑奚族诸部。实际上他们都动了杀心,试图借机挑起奚族诸部之间的自相残杀,乘机削弱奚族力量,以便更好控制和驾驭奚族。
李风云听完三人的建议,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主动征询辱纥王部的意见。
辱纥王部现在很矛盾,进退两难。
袁安等人居心叵测,杀机毕露,不动声色挖了个大坑,而孟坝、沃野和猛安三人又不是痴儿,怎会眼睁睁跳进坑里?阿会氏为了生存,屠杀了契个氏,是部落内部之间的自相残杀,但受到伤害的还是整个奚族,只是伤害相对较小。如果辱纥王部在中土人的支持下,联合其他部落屠杀阿会氏,那就是部落之间的自相残杀,奚族受到的伤害就严重了,而更可怕的是,奚族诸部落之间一旦因此失去最基本的信任,彼此敌对,那在中土人的蓄意挑拨下,必然陷入自相残杀的恶性循环,最终奚族将在内讧中衰亡。辱纥王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毁灭了种族,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无所获。
但是,辱纥王部如果接受眼前这个事实,等于向阿会正和阿会氏妥协退让,新盟主的权威尚未建立,就被旧盟主一巴掌打得鼻青脸肿,颜面尽失,这权威还如何建立?奚族诸部如果都不卖辱纥王部的帐,都不听盟主的号令,那辱纥王部不要说做什么奚王重建奚王府了,就连维持一个五部联盟都困难重重,如此一来,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诸多美梦尽数化为泡影,实在是憋屈啊。
孟坝权衡再三,一咬牙,躬身说道,“辱纥王部唯明公马首是瞻,我们听明公的。”他苦思无策,干脆把皮球踢还给李风云了,反正李风云要兑现给辱纥王部的全部承诺,那眼前这个困局由李风云来处置,也在情理之中。
李风云目露冷色,看了孟坝等三人一眼,语气不善,“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天内集结两万族控弦,随我北上攻打突厥人,但就目前形势而言,你们正在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你们无法在三天内集结起两万奚族控弦。”
孟坝、沃野和猛安互相看看,脸色都很难看。
“我说过,奚族内部事务,我不会管,即便你们正在失去对局势的控制,我也不会干涉。”李风云停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到塞外的目标是突厥人,我在塞外征战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年多,南北大战爆发前,我就要返回中土,所以即便没有奚族的合作,我也可以轻松完成这一目标。”
这是李风云第一次对奚族将领透露联盟最高机密,所以孟坝、沃野和猛安三人很吃惊,也听懂了李风云的意思,他率军出塞收复安州,对中土来说只是为即将到来的南北大战做前期准备,所以奚族分崩离析也好,归附效力中土也好,都可以达到削弱突厥实力之目的,而对奚族来说,中土肯定是南北大战的赢家,此刻团结一致效力中土,必将为奚族赢得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不可错过。
辱纥王部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而李风云也愿意送个顺水人情,于是才有了李风云与辱纥王部的结盟,但辱纥王部的眼界显然太低,格局也太小,总是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顾攫取自己的利益,结果把好事办砸了。实际上换一种思路,站在整个奚族的立场上,兼顾整个奚族的利益,那么奚族发展壮大了,辱纥王部也就水涨船高,甚至因为有中土人的支持和帮助,未来它的发展会更快,必然会成为奚族的领导者,但现在辱纥王部贪小利而忘大局,不但未能利用眼前大好时机建立新奚族,反而激化了内部矛盾,把奚族推向了分崩离析的深渊,完全本末倒置了。
“我给了你们机会,能否抓住,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李风云的语气再度冷肃,“三天后,不管你们谈判结果如何,也不论你们是否可以集结两万奚族控弦,我都会率军北上,我也一定会击败突厥人。至于我对辱纥王部的承诺,已经全部兑现,但兑现承诺,并不代表我把金山银山送给你,而你们却不劳而获。”
孟坝、沃野和猛安三人面红耳赤,羞愧不安,躬身告退。
出了帅帐,三人面面相觑,彷徨无策。沃野率先忍不住,着急问道,“计将何出?时间如此紧张,我们根本拖不起,必须速战速决。”
猛安摇头苦叹,“诸部各怀心思,各有其利,一盘散沙,根本无计可施。白狼之所以不闻不问,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奚族要分崩离析了,于是推波助澜,就等着我们自相残杀,然后各个击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屠灭奚族。”
“不要说了。”孟坝看了一眼帅帐,低声冷叱道,“白狼给了我们机会,光明正大的阳谋,但我们自己抓不住机会,又怨得何人?”
“对策,关键是对策,必须拿出对策。”沃野忿然说道,“怨天尤人有何作用?”
“罢了,生死由天,实话实说,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孟坝一咬牙,一挥手,毅然说道,“辱纥王部既然与白狼结盟了,那就信守承诺,与白狼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共谋未来,至于眼前这些蝇头小利,不要也罢,统统放弃吧。”
“放弃?”猛安吃惊了,沃野也是瞪大眼睛,质问道,“统统不要了?奚王不要了,奚王府也不要了,就连五部联盟都不要了?”
“看清形势吧,不要被眼前的这点利益蒙蔽了双眼。”孟坝叹道,“我家大人不是阿会正,辱纥王氏也没有阿会氏的强悍,我们辱纥王部实际上并没有驾驭诸部建立新联盟的实力,即便白狼支持我们,中土人也给我们做后盾,但那是狐假虎威,借助的都是别人的力量,诸部落不会臣服我们,肯定阳奉阴违,处处掣肘,结果辱纥王部不过自取其辱而已。而白狼刚才说得清清楚楚,他在塞外征伐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年多,他走了之后我们失去后盾,眼前这点利益转眼丧失殆尽,既然如此,何必去争?倒不如把有限力量全部用来支持白狼,谋取未来利益。只要辱纥王部发展壮大了,将来即便奚族其他诸部落都败亡了,但只要辱纥王部在,奚族就在,这才是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争取的最大利益。”
猛安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而沃野心思简单,觉得孟坝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支持,毕竟到嘴的肥肉再吐出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十月十四,午时,奚族部落酋帅们再聚大帐,再次谈判。
孟坝一张嘴,石破天惊,“白狼说了,奚族内部事务,他不管,而我辱纥王部的实力亦十分有限,承担不起重建新联盟的重任,也不管了。三天后,白狼率军北上攻打突厥人,辱纥王部随同北上作战。至于你们,是否愿意与白狼结盟,是否愿意随同北上征伐,是否愿意为部落为奚族谋取一个美好未来,自己决定吧。”
孟坝、沃野和猛安甩手走人,留下一帐瞠目结舌的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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