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格拉姆斯上尉的投诚,以及贝克曼上尉被我们策反,在他们的配合下,我们得以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继续潜伏下去,让德军方面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连第103团的团长,都还以为车站在他的部下控制之中。**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没有让德国人消停,每晚我都会派出排级建制的小部队,去袭扰德军的交通线,在公路和铁路上埋地雷,让德军的运输队吃尽了苦头,以至于在整整五天的时间内,德军只将不到一半的物资成功地运到了前线。
9月4号清晨,舒拉再度在我起床前,敲响了我的房门。一见到我出现,她马上递给我一份电报纸,同时兴奋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是朱可夫大将发给您的电报。”
我接过电报,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丽达,你和你的部队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坚守了五天,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上级交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行动起来,果断坚决地从德军的重兵包围里跳出来,赶回原防地和师的主力汇合。在将阵地移交给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卫第70师后,你立即率全师迅速地调头北上,穿过斯大林格勒城,赶往马马耶夫岗,去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御。”
我走到桌边坐下,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放,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们隐蔽在德军的后方,为了防止暴露,只能搞小规模的活动。这种游击战术虽然能给德军带来不少的麻烦,但却无法让进攻势头正盛的德军伤筋动骨。要想彻底打败他们,还得靠硬碰硬的阵地战。
我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我心里默算了一下,部队要集合并转移的话,最少要一个小时,再加上处理一些善后的话。我们最快要八点以后才能离开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想到这里,我抬头命令舒拉:“舒拉,你去把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请过来。”她刚要出门,我又叫住她补充说:“还有米海耶夫少尉。”
“需要我告诉他们什么事情吗?”舒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点点头。说:“你可以告诉他们,说已经接到了撤退命令,让他们立即赶到指挥部来,我还有任务要布置给他们。”
奥列格和维洛尔来得很快,估计是知道我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两人是一路小跑着进的指挥部。米海耶夫的动作也不慢,几乎是在两人刚坐下的时候,他也走进了指挥部。见该来的人都来了,奥列格迫不及待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听报务员舒拉说。您刚接到了上级下达的撤退命令?”
“是的,中校同志。”我说着将放在桌上的电报纸拿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向他递了过去。奥列格接过电报看了几眼,顿时喜形于色,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师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这伪装德国人的日子我简直过不下去了,德军的运输车队从我们外面的公路上经过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能有所行动,简直把我憋屈坏了。现在好了,等我们回去和师主力汇合后。就可以和德国人摆开架势堂堂正正地干仗了。”
“得了,中校同志。”维洛尔在旁边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就知足吧,要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派出的小部队战果也不小,德军的运输队至少损失了一半的物资。”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怕两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忙打断了他们,开始交待起任务来,“任务是明确的,让我们立即脱离和德军的接触,返回师的防区向友军移交防务。并迅速调头北上,去马马耶夫岗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御。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你们首先告诉我,你们全团开拔要多长的时间?”
奥列格抬手看了看表,又皱着眉头想了下,回答说:“师长同志,最少要三个小时。你也知道有些物资还没有转移,要安排人手就地掩埋,免得便宜了德国人。”
“八点三十分,”我打断了奥列格的话,把刚才自己计算的时间又增加了半个小时,接着吩咐奥列格道:“中校同志,五团的主力必须在八点三十分从车站开拔。全团分成一分为三,先头部队由我亲自指挥,我和格拉姆斯上尉、贝克曼上尉还有格瑞特卡少尉,率一连二连乘坐开车在前面开路。三连四连五连组成的中间部队,归奥列格中校指挥,行军时部队成四路纵队,让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德国兵走在中间,而我们的战士和那些投诚的士兵走在两侧,押着他们前往我师的防区。六连七连组成的断后部队,由维洛尔政委和米海耶夫少尉指挥。”
“师长同志,”米海耶夫谨慎地说道:“车站的仓库里剩下的两百多枚地雷,和八吨**,该怎么处理?”
“东西太多了,我们也带不走,就就给德国人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我的话不光让米海耶夫,就连奥列格和维洛尔也大吃一惊。看到三人张大嘴巴的样子,我猛地想起自己没把事情说清楚,难怪他们会有这么夸张的表情,连忙解释说:“我可能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反正这些地雷和**都带不走,就索性敷设在车站里,就看哪支德军部队比较倒霉,走进车站来享受一下坐土飞机的特殊待遇。”
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三人似乎还是没听明白。见到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真是感觉无语,只能尽量解释得更详细一点:“难道你们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让米海耶夫组织人手把地雷和**都埋在车站里。等新来的德国人开进来后,只要有一个人踏上地雷后,那么整个车站就会在顷刻间被炸成一片废墟。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吗?”
虽然我这次说得有点笼统,但他们三个人很显然是听明白了。米海耶夫听完我的这个计划,整个人顿时变得亢奋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师长同志,您放心,我一定把所有的地雷和**都埋在车站里。就算德国人重新占领这里,得到的也只是一片废墟。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惊天动地的爆炸过后。德国人起码在三五天内无法使用铁路交通线。”
我扭头看向奥列格和维洛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维洛尔抢先开了口,她迟疑不决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既然贝克曼上尉的部下里有四十几个人不肯投降,我们为什么不将他们就地处决,而要冒着危险把他们带回我们的防区呢?”
贝克曼在前几天被俘后,虽然去劝说他的部下放下了武器,但是经过反复的说服,还是有四十几名德军士兵不肯加入我们。对于这些顽固分子。不管是奥列格还是维洛尔,甚至连格拉姆斯上尉,都几次劝说我,让我将他们就地处决,结果全部被我拒绝了。
现在既然维洛尔再度提起此事。我觉得有必要趁此机会向他们解释清楚,于是便说道:“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米海耶夫少尉,你们也许觉得奇怪,既然这些顽固的德国兵不肯投降,我为什么一直只是把他们关起来不进行处置,现在又要冒着风险把他们带到我军的防区去?”
见三人拼命地点头,表示想知道答案。我接着往下说:“大家都知道,虽然贝克曼和他手下的七十几名官兵都向我们投降,并表示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是他们心里并不踏实,对我们始终还保持着警惕,一旦看到我们处决那些不肯投降的昔日同僚时,他们就会人心浮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只要这些新加入我们的德国人出现了动摇的时候,在战场上遇到我军战局不利的情况,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来打我们。”
我的话说完后,三人又沉默了半晌,维洛尔才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难道您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要冒险把这些俘虏带回去?”
“是的,维洛尔政委。”我正色说道,“虽然现在只有格拉姆斯上尉、贝克曼上尉、格瑞特卡少尉及他们手下的一百多士兵加入我们的队伍。但只要假以时日,随着越来越多的德军被俘,他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就会成为一直不容小觑的力量。”
“既然是这样,师长同志。”奥列格在听完我的解释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表态:“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批德军俘虏顺利地带回我们的防区。”
“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那么就去执行吧。”说完,我冲他们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各自的部队去。
八点半的时候,我率领的先头部队出发了。
我们的车队共有十辆卡车外加一辆小汽车和两辆三轮摩托车。我和贝克曼上尉坐在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格拉姆斯上尉坐在最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而他的部下格瑞特卡少尉,则坐在由博力斯驾驶的小汽车上,跟随开路的两辆摩托车,行驶在整个车队的最前方。
车在路上行驶时,我好奇地问贝克曼:“上尉先生,您的俄语说得真棒!不知道你以前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在我打过交道的德国人中间,会说俄语的人还真不少,远的有冯托尔曼,近有眼前的贝克曼,和前面开路的格瑞特卡少尉,所以我特别好奇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的俄语,总不可能个个都是曾经到俄罗斯来读过书的吧?
正看着窗外的贝克曼的头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摆动着,听完我的问题,他扭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友好地对我说:“师长阁下,我的部队在布列斯特和俄**队会师后,作为军事代表团的成员,我曾经在你们的军队里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就是在那个时期学会的俄语。”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暗说,原来是这样啊,要是以后攻克柏林后,我作为占领军的一名指挥员在那里待上几年,不知道是否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贝克曼忽然问道:“师长阁下,我想私下问您一个问题,行吗?”
我冲他点点头,礼貌地说道:“上尉先生。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您觉得俄**队,真的能挡住保卢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和霍特将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两面夹攻,并守住斯大林格勒吗?”
看到我前几天的话。并没有真正地说服贝克曼,他的归顺只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是的,贝克曼上尉。我再一次认真地回答您,虽然现在保卢斯将军和霍特将军的部队在战场上占据着主动,但是他们的进攻势头正在一点点地减弱,而我军的后备部队正在逐渐地向着伏尔加河流域集结,此消彼长之下,战争的胜负。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贝克曼显然不会被我简短的一两句话就说服,他不服气地继续说道:“霍特将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战斗力,我就是不说,想必您也知道,他们曾经创下了一个师击溃并歼灭俄**队五六个师的辉煌战绩。”
“那又怎样?”我不以为然地说道:“霍特的部队不照样在我的**师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么?要知道摩托化步兵第29师被我师重创后的第二天。霍特出动了三个师,分别从三个方向对我师的防区发起了进攻,结果如何呢?除了损兵折将外,连一条战壕都没有占领,更不要说合围或者成建制地消灭我哪怕一个团的部队。”
听到我的这番话,贝克曼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说道:“师长阁下,也许您是对的。不过这场战役的胜败如何,还是只有让时间来说明一切。”
正说着话,前方突然传来了枪炮声。听到这突然响起的枪炮声,我的心不禁一哆嗦,难道德军开始向我师的防区发起了全面进攻吗?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返回防区的计划不是要落空了吗?想到这里,我连忙命令司机:“停车!”
司机一踩刹车,我们的卡车便直接在路上停了下来。前方的格瑞特卡少尉的小汽车也停了下来,只见他冲摩托车上的几个战士喊了几句什么,摩托车手点了点头。一轰油门就快速地向前冲去。
看到格瑞特卡少尉已经派人去侦察,我和贝克曼也从驾驶室里下来,站在卡车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摩托车手的侦察报告。见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在最后一辆卡车上的格拉姆斯上尉也不放心,一路小跑着过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车?”
贝克曼上尉在为我做了翻译后,开始用德语向格拉姆斯介绍起情况来。听着前方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我越发变得紧张,假如前面真的变成了战场,那么我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防区了。
去侦察的两辆摩托车很快就回来了,停在格瑞特卡少尉面前说了几句后,一个战士便下了摩托车,跟在少尉的后面向我走过来。
少尉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前面有大约两个连的步兵正在向俄**队的阵地发起进攻?”
我顾不得纠正格瑞特卡少尉不该用俄**队来称呼我军,而是焦急地问道:“德军有些什么武器装备?”
去侦察的战士连忙回答说:“德军原来有五六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的战士炸毁了,进攻的部队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他们刚刚被我军击退,如今正在离这里一公里远的地方集结,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听说对方没有重武器,我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于是我连忙把刚围过来的几名指挥员,和格拉姆斯、贝克曼、格瑞特卡都叫到面前,向他们下达最新的作战命令:“指挥员同志们,根据侦察员的报告,现在前方有大约两个连的德军步兵,正在向我一团的阵地发起进攻。我们的任务,是从他们的后面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刚说完,一连长就迫不及待地说:“我马上让战士们下车集合,然后从德国人的后面发起进攻。”
我拦住了他,说道:“连长同志,不用下车。德国人没有重武器,现在把卡车一字排开,从敌人的后面发起进攻,冲锋时,战士们只需要站在卡车的车厢里,用机枪、冲锋枪、步枪进行射击。”
“这合适吗?”一连长不确定地问道。
“合适,当然合适。不要多说了,都回各自的部队去把。”我说完这句,又特意叮嘱格瑞特卡少尉:“少尉,你也到卡车的车厢里去,就把小汽车留在这里。”
当大家都散去,卡车旁只剩下我和贝克曼的时候,我关切地问他:“上尉先生,你是回驾驶台,还是和我一样到车厢里去?”
贝克曼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师长阁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和您保持一致。”
一字排开的十辆开车加大油门,向正在交战的战场冲了过去。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大群德国兵,正端着武器向我军的阵地大踏步地走过去。
看到离敌人还有五十几米的时候,我猛地大喊一声:“开火!”我身边那挺架在驾驶台顶棚上的机枪率先开火,接着我这辆车上的战士也次第开火,在德国人的背后向他们开枪射击。
枪声就是命令,见到我们这里已经发出了信号,其余的九辆开车也纷纷开火。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在这么密集的火力下,没有丝毫防备的德国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管是机枪、冲锋枪、步枪,只要一开火,几乎都能击中目标。德国兵成片成片地被我们打倒,不管是正在向前迈着大步的,还是趴在弹坑里架上机枪准备射击的,都被我们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当我们的卡车队从德军的进攻队列中冲过去后,原来黑压压的进攻队伍已经消失不见,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也许是看到我们从德军的后方开枪,坚守阵地的一团战士没有开枪,只是有几名指战员从战壕里爬出来,站在战壕外向我们挥舞着信号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