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孙省长,我明白您的意思,而且我也愿意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照顾我们天涯省本地的企业拿下我们鹿鸣市的工程项目,该有的照顾,我们鹿鸣市肯定会照顾,但是有一点却是例外,那就是企业的诚信问題,企业的建筑质量问題,这两个直接关系到我们整个项目成败的关键因素上,我们鹿鸣市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让步,而且我刚才也强调过了,我们鹿鸣市要通过此事给鹿鸣市甚至是天涯省的这些企业一个积极的信号,那就是现在已经进入到21世纪了,以前靠着关系就想要拿项目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在某些地方,关系依然是拿到项目的重要保证,但是在我们鹿鸣市,这不可能,他们必须要靠诚信和质量去赢得项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适应市场竞争,哪怕他是国有企业,也必须要讲究诚信和质量。”
柳擎宇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孙德胜沉默了,看向沈鸿飞:“沈书记,你怎么看。”
沈鸿飞看了柳擎宇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坚定的说道:“我支持柳市长的意见,我们鹿鸣市是想要把这次的鹿尾岛大型深水港项目打造成一个百年质量的项目,绝对无法容忍任何有豆腐渣工程经历的企业参与到我们的项目中來,所以,不管他们是省内企业还是省外企业,国内企业还是国外企业,只要有豆腐渣工程的历史,那么我们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公司入围竞标。”
看到沈鸿飞和柳擎宇态度如此一致,孙德胜微微苦笑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好吧,你们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是理解的,只不过我现在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现在正处于困境的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那数千名的职工们,自从得知你们鹿鸣市要上马鹿尾岛大型深水港项目之后,他们投入了巨资更新各种建筑工程机械,花大力气进行公关,现在,却突然被告知不能参加你们鹿尾岛大型深水港项目的竞标,恐怕距离倒闭已经不远了,你们鹿鸣市那数千名市民恐怕要失业了。”
柳擎宇和沈鸿飞全都苦笑了一下,沒有在接话,他们又何尝不知道会出现这种结果,但问題是,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的领导层在管理上、在经营上存在严重的问題,在前些年每年都接到数十亿数百亿的大型工程项目的情况下,在利润率高达百分之三十的工程项目中,竟然把项目做成了豆腐渣工程,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啊,这得需要管理层发生多么严重的管理问題才能出现这种问題啊。
但是,这种事情却偏偏在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发生了,所以,对于这样一家企业,鹿鸣市管是管不到的,但是绝对不可能容忍他们混入到这次项目竞标中來,这一点,柳擎宇和沈鸿飞早就达成了共识,虽然在市委常委会上也因此而产生过争论,但是最终的表决结果依然是以8票的绝对优势通过。
随后在孙德胜的主导下,又讨论了一些各种项目实施的细节问題,孙德胜这一次倒是沒有多说什么,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
两天后,项目招标正式开始,项目监理的招标与项目建设招标是同步进行的。
來自国内外各地数十家大型建筑工程公司和建筑工程监理参与了本次竞标,盛况空前。
在经过一轮轮激烈的竞标角逐之后,最终十个标段全都产生了中标单位,而建筑监理公司则是被韩国一家名为韩国景福监理公司的公司所夺得,大大出乎了所有竞标公司的意外,尤其是国内的一些大型监理公司更是郁闷的不行。
当中标结果公布之后,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然而,让鹿鸣市谁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项目中标结果公布的第二天,省交通厅项目督察组來到了鹿鸣市,作为项目的主要联系人,市政府秘书长陈棉灿被项目督察组喊了过去,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谈话。
当陈棉灿从会议室内走出來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中拿着一份。
出了会议室,陈棉灿直接來到柳擎宇办公室外,敲响了房门。
进去之后,陈棉灿脸色铁青着把那份放在了柳擎宇的桌面上,有些郁闷的说道:“柳市长,省交通厅那边向咱们鹿鸣市传达了这个通知书,说咱们鹿尾岛大型深水港项目在招标过程中涉嫌违规操作,中标结果被你取消,要求咱们立刻整改,重新招标。”
听到陈棉灿的叙述,柳擎宇的脸色顿时一沉,目光落在了那份上,仔细看完之后,柳擎宇的脸色越发阴沉起來,从这份通知书上來看,柳擎宇完全可以肯定,这根本就是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通知书,以几家未中标公司的联合投诉为由,以这几家公司质疑招标过程中存在猫腻为依据,在沒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竟然下发了这样的重新招标通知书,这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鹿鸣市。
柳擎宇目光中闪烁出两道寒光,看向陈棉灿说道:“棉灿同志,他们把你叫过去都跟你谈了什么,有沒有透露出一些真正的幕后原因。”
陈棉灿苦笑着点点头:“虽然督察组并沒有明确说明真正的幕后原因是什么,但是却指出了一点,那就是在这次招投标的过程中,我们天涯省有5家企业参与竞标,结果中标的竟然只有1家公司,另外四家公司全部被其他省的建筑公司给挤掉了,这些联合质疑中标结果的公司中,就有这四家公司,所以,我估计应该是这四家公司动用了他们在省里的诸多关系,最终向交通厅那边施加影响,最终才导致如今这个后果的,柳市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擎宇脸色顿时阴沉起來,眼神中的目光越加森冷起來,沉声说道:“省交通厅既然已经下达了行政命令,我们鹿鸣市肯定是沒有办法抵挡,虽然我们也可以向省领导反映这个问題,但是,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向省里反映问題的话,我估计在后续项目实施过程中,交通厅那边会继续给我们制造更多的压力,那样的话,省领导肯定会被我们烦死的,最终这个项目是否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也是个问題。”
“我估计是不是省厅那边因为这个项目最终沒有落在省里,沒有落在他们手中去操作,因此不满,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整我们鹿鸣市的啊。”陈棉灿有些不忿的说道。
柳擎宇轻轻摇摇头:“省厅对这个项目沒有落在他们头上产生不满情绪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让他们因此就对我们鹿鸣市出手进行刁难,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是国家行政机关,并不是某些私人工具,所以,即便是不满,也不可能如此操作,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肯定是有人对他们进行公关了,这里面肯定涉及到了一些不为任何的秘密谋划甚至利益关系,否则的话,省厅绝对不会轻易的出面做出这样决策的。”
想到此处,柳擎宇略微沉吟片刻,随即说道:“棉灿啊,我看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立刻动用多方关心网和信息网,了解一下省厅那边最近都有什么东西,同时打听一下省厅做出这个决策的台前幕后的信息,把省厅下达这份通知书的真正用意摸清楚,我们才能做出最终的决策,而且我相信,既然省厅下达了这样的通知书,他们肯定会通过某些渠道,把他们最终的终极目的透露给我们的,否则的话,他们这份通知书就失去了意义了。”
陈棉灿立刻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出去安排去了。
到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陈棉灿再次來到柳擎宇的办公室内,脸色带着极度的愤怒。
看到陈棉灿的表情,柳擎宇笑着说道:“怎么样,省厅那边的意思摸清楚了吗。”
陈棉灿点点头:“摸清楚了,省厅一个副厅长通过一个中间人向我暗示,只要让其中沒有中标的4家公司中至少两家建筑公司中标的话,下一次的重新招标他们就不会在为难我们,让整个项目顺利的进行下去。”
听到陈棉灿的讲述,柳擎宇狠狠一拍桌子,怒声说道:“无耻,简直是无耻之极,他以为我们鹿鸣市是什么地方,他以为项目招标是什么,是儿戏吗,还是彼此博弈的筹码,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这个副厅长简直是在公器私用,这个人是谁,对方有沒有透露。”
陈棉灿苦笑着摇摇头:“中间人沒有透露,也不肯透露,不过这件事情肯定是存在的,这个要求对方也表达的非常清晰,当然了,这个中间人也很狡猾,他是用暗示的语气说出來的,就算是我把他的讲话录音下來了也沒有用,这种意图只能靠我们个人去领悟,在字面上是找不出任何的问題的。”
说话的时候,陈棉灿也是怒气难平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