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陶副主任知道一些治疗乌头中毒的土招,得到张仲景指点教导的徐州军医们也尽了全力,但还是有三十余名中了毒箭的徐州将士因为中毒太深,最终没抢救过来不治身亡,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徐州军队的军心士气,导致徐州军内部谣言四起,说什么敌人药箭厉害,只要被射中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让不少新兵生出胆怯畏战心理,逼着陶副主任不得不亲自出面辟谣,指出敌人毒箭不过是普通乌头之毒,造价昂贵且来源不广,不可能长期大量使用,而且即便中毒,只要抢救及时,照样可以治疗痊愈。
让几十名抢救过来的中毒士兵在营中转了一圈亲身说法,好不容易压住谣言后,头一次吃这种大亏的陶副主任大怒之下,也是命令军中工匠赶制大批乌头毒箭备用,然后又命令士兵收集毒蛇,命郎中收集瘟疫病人的尸体,徐州文武惊问其故时,陶副主任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诸葛村夫狠,我要来一个比他更狠的!”
难得看到陶副主任表情如此狰狞暴戾一次,徐州众文武当然明白陶副主任这次是彻底发狠了,也难免一起在心里同情起敌人来,尤其是同情跟着中枪的袁谭公子——正常状态下的陶副主任就已经够狠够毒了,发飙状态下的陶副主任将有多狠多毒,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了。
准备下狠手报复敌人的同时,陶副主任也没忘记另一件大事,安排了大量精干斥候捕拿敌人的巡哨士兵,结果也小有斩获,两天里先后拿获了五名袁谭军斥候,押回了大营审问,在善待俘虏的感化下与重刑拷问下,陶副主任也很快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郭图先生确实已经在袁谭公子面前失宠了!虽然失宠的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现在袁谭每次出入中军,一步不离跟随在袁谭公子身旁的确实已经换成了资历不算太深的冀州名士崔琰。
得知这一情况,陶副主任与荀谌等人心下暗喜之余,赶紧加大了收集郭图先生情报的工作力度,又开始想方设法的与郭图先生取得联系,试探郭图先生的态度和打算——生性谨慎的陶副主任可不敢直接行事,因为郭图先生可是在历史自愿为袁谭公子殉葬的主,想要他叛变袁谭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是陶副主任做梦也没料到的是,徐州军队大力捕拿袁谭军斥候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又有一名冀侯军的斥候被徐州贼军生擒了?两天时间里,冀侯队伍的斥候被杀死十五人,失踪四人,被生擒走了三人?斥候伍队先后遇袭六次,其中三次是遭遇战,另外三次是伏击战?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陶贼的有意为之?”
生出这个怀疑的人当然是全天下最谨慎的诸葛亮,盘算再三后,诸葛亮拉着刘皇叔连夜求见了袁谭公子,提醒袁谭公子小心此事,袁谭公子却打着呵欠挥手说道:“孔明先生太多疑了吧?斥候哨战那场打战期间没有?有何可疑之处?再说了,我军斥候不也干掉了几个陶贼斥候么?太正常了,用不着担心。”
“冀侯所言极是,确实每场大战期间都有斥候战,很正常也很普通。”诸葛亮点头,承认袁谭公子的话也有道理,然后又提醒道:“可是冀侯,你没觉得一件事有些奇怪吗?在此之前,我军斥候也曾与徐州军斥候交战多次,但其中仅有一次是被徐州军斥候伏击,先后牺牲二十一名斥候,失踪三人,确认被俘者仅有两人。但是在徐州军失败后,才短短两天时间,我军就失踪了四名斥候,确认被生擒三人,数量超过前面七日总和,这是否太过古怪?”
“是啊,冀侯,小心为上啊。”刘皇叔也提醒道:“冀侯不要忘了,陶应小贼是出了名的奸诈,连当世奸雄曹贼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他突然之间加大斥候战力度,明显在有意生擒我军斥候,背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还望冀侯千万要小心从事。”
“是吗?”袁谭公子终于有些动摇,稍一盘算后又为难道:“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不派斥候出营哨探敌情吧?那可就太被动了。”
“冀侯勿忧,亮已思得一计,定可探得此事详情。”诸葛亮飞快说道:“亮打算安排一名精细可靠的士兵,担任斥候明日出营去巡哨敌情,然后让他故意被徐州军俘虏投降,徐州军问什么他答什么,骗得徐州军相信他的投降,最后再让他自己想办法逃出敌营,回我军营中报告情况。如此一来,亮便可以从徐州军队的审问中,分析出陶应下一步的用意和目的。”
“万一陶贼队伍把这名细作杀了怎么办?”袁谭有些担心。
“不会,陶应使君虽然人品不佳又心如蛇蝎,但最喜欢假仁假义,从不滥杀俘虏,抓到的俘虏不是收编,就是发给路费解甲归田,借此彰显他的仁义并动摇对手军心。”诸葛亮摇头,又说道:“而且亮还早就准备好了人选,打算安排一名曾为曹贼效力的兖州本地士兵担任此职,他被徐州军俘虏后,只要交代出他的阅历与籍贯,又全力配合徐州军的审问,说不定还可以获得徐州军的释放,很快就能回到我军之中报信。”
“那你去安排吧。”袁谭公子又打了一个呵欠,道:“反正就算不能得手,也最多不过是损失一名小卒,这事就拜托孔明先生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军协助的,直接去找崔季珪协商吧,我叫他全力支持你行事。”
诸葛亮大喜,赶紧拱手道谢,然后又随刘皇叔一瘸一拐的回到皇叔军营地,叫来了一个叫做史云风的自己亲兵——也是一名曾经在曹军叶县守将韩福队伍中效力过的曹军旧卒,然后诸葛亮当面向史云风交代了机宜,许以重赏安排史云风去刺探徐州军动静,老婆孩子都已经被刘皇叔带到了新野的史云风不敢推辞,又贪图诸葛亮和刘皇叔开出的重赏,便也乐意接受这个差使,很快就把诸葛亮的叮嘱记在了心里,着手安排执行任务不提。
………………诸葛亮确实把陶副主任的性格习惯研究到了骨子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史云风肯定要被正需口供的徐州军队俘虏,当了俘虏后,史云风也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既有逃出徐州大营的希望,也有被徐州军队释放的可能,如此一来,陶副主任准备在郭图先生身上打主意的恶毒用心,也非暴露在诸葛亮的面前不可。但诸葛孔明先生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同一时间,还有一个意外的第三者,也万分意外的搀和进了这件事…………“啊!好无聊啊!早知道打一个官渡要花这么多时间,本大人应该让阿昱去求求她的妹妹,让她也跟着大军出征的,这样晚上本大人就不无聊了。”
能够发出牢骚的,当然是咱们的万人迷杨宏杨长史了,虽说时间都已经是二更过半,但是咱们白天已经睡饱了的杨长史一双眼睛还是睁得贼亮,同时也无聊得长吁短叹,只恨自己没有想办法把爱妾郭昱带到军中,害得自己没办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一些群众喜闻乐见的健身运动。
白天睡足了的杨长史倒是精神十足了,在一旁服侍的亲兵队长李郎却早已是呵欠连天了,李郎打着呵欠问道:“大人,那你怎么不让十一夫人去求她妹妹呢?十一夫人的妹妹,现在可是主公面前的大红人,她开了口求主公,主公肯定准许啊。”
“本大人还以为很快就能拿下许昌,进了许昌可以随意逍遥快活,带着阿昱不方便,没想到会被袁谭匹夫挡在官渡。”杨长史苦着脸解释,又骂了一句,“狗日的袁谭,等主公打进了许昌,看本大人怎么玩你的女人!”
“还有郭图和辛评!”杨长史又想起往日的两个对头,恶狠狠骂道:“敢帮着袁谭匹夫把本大人押上法场?等打进了许昌,本大人也要把他们的老婆闺女玩个够!”
“到时候大人如果忙不过来,小人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李郎赶紧自告奋勇了一把,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事,忙说道:“大人,前天下午你好象在打瞌睡,应该没听到那个好消息吧?”
“那个好消息?”当时确实在打瞌睡的杨长史反问道。
“郭图匹夫失宠的好消息。”
第一当事人李郎忙把荀谌派自己去探窥敌营的事大概介绍了一遍,又详细介绍了郭图的当时情况,指出郭图在袁谭面前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而杨长史也听也乐了,马上就鼓起了掌来,笑道:“好!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郭图这个匹夫,当时辛评匹夫都劝了袁谭匹夫不要杀本大人了,郭图这个匹夫竟然还敢给袁谭出馊主意,先把我绑上法场再向袁绍请令处斩,差点把本人的三魂吓飞六魄!活该他有此报应!”“是啊,是啊。”同样是当事人的李郎连连点头,附和道:“小人记得,大人你当时在法场上还当众尿了裤子,当着成千上万的人尿裤子……。”
“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爱面子的杨长史瞪起了眼睛,冷哼问道:“有这回事吗?”
“没这事,没这事,小人记错了!”李郎赶紧改口,又在心里补充道:“你不承认也没用,当时你不只尿了裤子,还尿了不只一次!”
不管怎么说,李郎这句话还是勾起了杨长史对郭图的旧日仇恨,一想到自己被袁谭和郭图害得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当众尿裤子,后来有机会杀郭图却又被陶副主任臭骂一顿,心胸狭窄的杨长史就不打一出来。痛恨之下,睚眦必报又正无聊的杨长史难免开动起了满是坏水的脑筋,活动自己已经被酒色财气挤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的脑细胞,盘算如何报仇雪恨!
还是那句话,咱们的杨长史一点都不蠢——只是聪明的脑袋被用在了贪财好色这上面,所以仔细盘算了片刻后,杨长史很快就一拍大腿,喜道:“有了!本大人有办法报那次的一箭之仇了!这一次,本大人要借袁谭的手干掉郭图匹夫,让郭图匹夫死在他的狗主子袁谭手里,死了也不瞑目!”
“让郭图匹夫死在袁谭手里?”李郎一楞,忙说道:“大人,这不太可能吧?前天下午小人看到郭图匹夫时,他虽然好象是失宠了,但是他还穿着官服,证明他还有官职在身,大人你怎么让袁谭杀他?”
“当然是本大人的拿手好戏,栽赃陷害了。”杨长史在绝对心腹李郎面前也不隐瞒,压低了声音狞笑道:“本大人只要伪造一道主公给郭图的书信,栽赃他一个通敌卖主之罪,再故意让这道书信落到袁谭手里,然后袁谭匹夫就非得杀他不可了!”
“伪造主公给郭图的书信?”李郎的眼睛差点没瞪出了眼眶,赶紧压低了声音惊道:“大人,你疯了?要是让主公知道,你这颗脑袋还不得落地?”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杨长史白了李郎一眼,又低声说道:“再说了,主公还不是恨郭图匹夫入骨,我帮主公除了郭图,动摇敌人军心,主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于我?”
“是吗?”李郎有些茫然,忙又问道:“可是大人,你怎么伪造主公的书信?你会主公的笔迹吗?”
“蠢货,忘了你家侯爷是当代书法大家了?”杨长史得意说道:“不要说是主公那手丑得没法子见人的笔迹了,就是陈应陈元方的笔迹,本大人也可以模仿得保证谁也认不出来!”
说完,杨长史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其实本大人早就仿造过两次了,一次弄了六百万钱,一次弄了八百多万。”
“但是大人,万一袁谭不相信郭图匹夫卖主求荣怎么办?”李郎又提醒道。
“没事,本大人早就考虑周全了。”杨长史奸笑说道:“本大人知道,郭图匹夫上次得以被主公释放回冀州,是因为他偷偷的出卖的袁绍老匹夫,帮着我军通过谈判拿下了青州,本大人模仿主公的笔迹,用主公的口气,以这个把柄威胁他郭图匹夫,要求他郭图匹夫帮着我军攻破官渡大营。这么一来,只要书信落到他袁谭的手里,就由不得他袁谭匹夫不信,也由不得他郭图匹夫的脑袋不落地!”
“那么大人,你打算怎么把书信送到袁谭手里呢?”
李郎又问,见杨长史用眼睛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李郎差点没吓得尿裤裆,赶紧双膝跪下,连连拱手哀求道:“大人,你就饶了小人吧,你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敢去敌人大营送信啊!大人,大人,小人求你了,大人你伪造书信的事,小人绝对不会说出去,小人对你忠心耿耿,求大人你看在小人侍侯你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小人这一命吧。”
“就是因为你忠心,本大人才放心让你去。”杨长史鼓励道:“换成了王五,本大人就不敢放心了,那小子不但敢偷吃本大人的鸡腿,还敢偷看本大人的女人,所以本大人对他就不如对你放心。你也放心,本大人会给你布置脱身妙计,不会让你送命。”
“再说了。”杨长史又压低声音说道:“王五是丹阳老兵,本大人一直怀疑他是曹宏安排在我身边的内卫,所以很多事情本大人可以让你知道,就不能让王五知道,很多可以给你的好处,就不能给他王五!”
“可小人还是不敢去啊。”确实不是内卫的李郎差点哭出来,不过还好,老兵油子李郎也是个机灵人,焦急间忽然心中一动,忙说道:“大人,小人忽然想到还有更好的送信人选,让他们去送信,不仅更安全,也让袁谭匹夫更相信。”
“谁?”杨长史忙问道。
“我们抓到的俘虏。”李郎赶紧说道:“我们的队伍这两天抓了好几个敌人的斥候,大人你不妨去挑一个出来,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让他带回去交给袁谭匹夫,不就更容易让袁谭匹夫相信了?大人你派小人去送信,袁谭匹夫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就算相信了小人也不回不来,如果大人你让俘虏去送信,袁谭匹夫肯定马上相信,小人就用不着冒险了,大人你也用不着牺牲一个忠臣了。”
杨长史仔细一想也是,虽说自己只是让李郎去冒险,并不想让李郎这条忠实走狗送命,但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丢了李郎的狗命,而让袁谭军俘虏去送这道栽赃陷害的书信,不仅绝对安全,还更容易让袁谭相信一些。盘算到了这里,杨长史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放你这一把,不过明天我们去挑俘虏的时候,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戏,让袁谭匹夫更容易相信一些。”
得脱大难的李郎连声答应,也连声道谢,杨长史又喝令李郎速去取来笔墨,然后就一边伪造陶副主任逼迫郭图先生为内应的书信,一边开动起满是坏水的脑袋,琢磨起如何完善自己既别出心裁、又神神叨叨的陷害忠良之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