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是豺狼,后门是饿狼,前门的豺狼还算有点人性,可以交涉谈判,后门的饿狼却是逮着谁都咬,还是只要有机会就咬毫不客气也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聪明的曹老大自然做出了聪明的选择,把最后的希望赌在了陶副主任一贯良好的信誉上。
擅长赌博的曹老大这一把又赌赢了,当已经几乎都是老弱伤兵的曹军队伍撤出了许昌城池时,不仅无数的徐州将士请求陶副主任下令进攻,甚至就连许昌城里的汉室文武百官,都有许多人以国丈伏完为首,要求陶副主任立即发起进攻,歼灭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曹军残部,为汉献帝这五年来受的活罪报仇。为了让陶副主任下定决心,伏完还表示自己可以出面劝说汉献帝食言反悔,颁布诏书命令徐州军队出手,替陶副主任分担骂名。
“人无信不立,我答应过的事,就绝不反悔!”这是陶副主任给出的唯一答复,然后不管众人如何劝说,陶副主任又立即下了一道军令,命令全军将士绝不容许主动伤害或袭击出城的曹军队伍,违令者,全家处斩!
为了确保自己的命令得到执行,陶副主任还安排了许褚率军辅助是仪监督军队,明确画出了禁区,但凡有未经允许靠近曹军营地三百步内者,无论是谁,立即斩杀!同时也要求曹军队伍也执行自己的禁令,出营三百步者,无论是谁,同样立即斩杀!命令颁布,徐州全军惊秫,汉室百官无可奈何,受益人曹老大却毫不领情,还当着前来宣布命令的徐州使者蒋干说道:“回去告诉陶贼,恭喜他可以取信于天下了,将来坑蒙拐骗也更容易了。”
陶副主任当然没有计较曹老大的忘恩负义,一是没那个必要,二是没时间,率军进驻了许昌城后,陶副主任马上就被许昌城里的汉室文武包围得水泄不通,既得到兄长陶商面前行礼问安,问候自己的嫂子侄子,更得进宫去给汉献帝叩头行礼,问候汉献帝和不知道容貌如何的伏皇后董贵妃,同时还得安排军队接管许昌城池防务与保护皇城,整顿许昌城内的治安,防止不和谐份子趁火打劫,张贴告示安抚城内百姓,安排人手运送承诺了的粮食出城交给曹老大,忙得脚不沾地,又是一个晚上没睡,连进城后立即与郭嬛成就好事的大事都忘得干干净净,那还有时间去理会曹老大的败犬哀鸣?
乱世中军事第一,忙碌这些繁琐政务的同时,陶副主任少不得抽出时间,与一干谋士参谋商量如何收拾自带干粮前来混水摸鱼的刘皇叔。本来包括贾老毒物在内的谋士都建议陶副主任坚决还击,率军增援偏师打击刘皇叔的嚣张气焰,让南阳的新邻居们不敢窥视徐州军队半眼,但陶副主任经过反复盘算了,却下令道:“传令徐晃队伍,让他们全线撤回许昌与主力会合,让赵云率军殿后,殿后队伍与主力之间不得超过十里,徐徐撤回许昌,谨防大耳贼偷袭。”
贾老毒物和刘晔等人面面相觑,然后刘晔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荆州军队远不如曹军精锐善战,纵有十万也不足为惧,刘备手中更是只有区区数千士兵,不知主公为何如此警惕小心?还似乎还在担心公明将军他们又吃败仗一样。”
“我确实在担心。”陶副主任坦然点头,又阴沉着脸说道:“比曹贼更危险更卑鄙的敌人要来了,你们千万要小心,小心大耳贼身边一个叫做诸葛亮的人,光以才具谋略而论,他绝不在你们之下,也绝不在曹贼的谋士荀彧、郭嘉之下,尤其擅长利用敌人的心理弱点,和他交手,我得小心,你们也必须慎之又慎。”
在场的贾老毒物、刘晔和是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自打给陶副主任充当帮凶走狗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陶副主任如此警惕一个敌人,但贾老毒物等人也知道陶副主任看人极准,在军务上从不儿戏,所以也不敢再反对陶副主任的谨慎决定,赶紧依令而行,同时也把诸葛亮的名字牢记在心不提。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鉴于队伍里伤病众多,又有着大批的妇女家眷,曹老大并没有立即撤离许昌,只是派出了毛玠入城与陶副主任交涉,要求在许昌城外再休整一天然后撤走,同时向陶副主任索要一批治伤药物,陶副主任一口答应。对此,徐州众将纷纷担心陶副主任这是养虎遗患,更担心曹老大这是在耍花招,想拖到刘备援军抵达,然后再合力夺回许昌城,陶副主任却替曹老大解释道:“曹贼如果想等大耳贼援军抵达,那他就不会撤出许昌了,躲在城里怎么都比在城外安全些。”
麻烦很快就来了,傍晚时分,尚在撤退中的徐晃忽然派遣信使赶回许昌,向陶副主任禀报了一件惊人大事——上午徐州军队临阵撤退时,刘皇叔率军追上了殿后的赵云队伍,结果两军不仅没有交战,刘皇叔还与赵云在阵上单独细语许久,然后便率军撤走,为此阵亡的麹义之弟麹缅大发雷霆,收到消息的徐晃也大惊失色,赶紧率军回师当面质问赵云,赵云却一口咬定与刘皇叔只是叙说当年往事,并未涉及军情,心中生疑的徐晃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急遣信使回来禀报,请陶副主任做出决断。
听完了这番报告,陶副主任顿时苦笑了起来,道:“果然来了,离间计。也怪我考虑不周,只想着子龙性格稳重,殿后不易中计,却忘了大耳贼还有这一手,乘着故友子龙殿后的机会诡计离间,破坏我军的内部团结。”
“主公确定这只是大耳贼离间?”刘晔有些不敢掉以轻心,提醒道:“主公不要忘了,刘备与子龙乃是旧交,且一度亲如手足,传言刘关张三兄弟都曾称呼赵云为四弟,关系如此亲密,主公就不怕赵云生出异心?”
“子龙不是那样的人!”陶副主任坚决摇头,道:“子龙不贪财,不好色,一身是德,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可以断定,这件事必然是诸葛村夫的诡计,其目的不外乎就是让我军对赵云生出疑心,如果我军采取提防措施,大耳贼便有机可乘了。”
刘晔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旁边的贾老毒物却叹道:“主公果然有识人之明,这位诸葛先生对敌人的心思也把握得极准,子龙将军这件事,我等虽然相信子龙将军的人品,却心头却说什么都有些狐疑隔阂,也是我们的主公睿智宽宏了,如果换成了其他人,这件事很可能就会酿成大祸。”
陶副主任点头,承认贾老毒物此言不虚,诸葛亮的这条诡计如果是用在别人身上——比方是用在大小袁三公身上,那么赵云基本上也就只剩下被迫叛变或者无辜屈死这两条路可走了。
“主公,敌人如此狡诈,我军最好还是谨慎行事的好。”是仪建议道:“汾丘距离许昌仅有八十里,为防万一,不能再让曹操赖在许昌城下不走了,明日曹操若是再派使者前来恳求宽限时日,主公万万不可答应,必须要求曹操立即撤走,以免给刘备可乘之机。”
“子羽先生这话就错了。”陶副主任摇头,微笑说道:“我既同意宽限曹贼撤离时日,又给了曹贼一批治伤药物,先生以为我真是妇人之仁?胡乱示好?”
“难道主公还有其他目的?”是仪一楞,再转念一想后,是仪马上就醒悟了过来,惊讶说道:“难道主公想要利用曹军诱敌,让刘备、蔡瑁觉得还有和曹操联手攻破许昌的机会,所以继续进兵到许昌城下与我军决战?”
陶副主任笑了,早就猜出陶副主任真正目的的贾老毒物和刘晔也笑了,然后刘晔还笑着问道:“子羽先生,你怎么不想想,我军已然接管了许昌坚城,立于了不败之地,为什么还不想办法把大耳贼诱到城下决战?大耳贼和蔡瑁、韩福联手,害了麹义将军,又杀害三千多我军将士,主公若是不报此仇,岂不是大损我军军威,寒了将士之心?”
是仪恍然大悟,抚额直骂自己糊涂,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奸猾主公犯错弄险?末了,擅长阳谋的是仪还建议道:“既然如此,左右曹操不肯相信刘备,那么主公不妨主动派出一名使者去与曹操联系,借口体恤曹军士卒伤病众多,允许曹操多在许昌城外停留一日,后天再撤走。如此一来,刘备便可以放心进兵,只要刘备渡过了潠水,我军也就算是达成了诱敌目的了。”
“主动表态容许曹贼多留一日,以曹贼的奸诈,岂不是马上明白我军用意?”陶副主任疑惑问道。
“无妨,仪敢断定,曹操明白我军用意后,不仅不会破坏我军计划,还会主动的配合我军用计。”是仪微笑答道:“主公难道忘了,曹操撤往汝南后,如果想要东山再起,第一个下手目标是谁?是兵强马壮的徐州我军,还是步骑软弱的荆州军队?”
陶副主任大笑,忙吩咐道:“子羽先生,那就辛苦你一躺,去与曹贼当面交涉,就说本使君慈悲为怀,看在他曹阿瞒可怜的份上,准他再休整一天,然后再撤往汝南。”是仪唱诺,赶紧领命前去行事。
什么是阳谋?阳谋就是让你明知道是陷阱,也非得自己往陷阱里跳!是仪代表陶副主任赶到曹营与曹老大当面交涉后,曹老大惊奇之余,也很快就明白了陶副主任的恶毒用意,但是当着是仪的面大骂陶副主任奸贼完了后,曹老大还是哼哼着向是仪吩咐道:“回去告诉陶贼,看在他这么做对我也有利的份上,我帮他这个忙,但大耳贼会不会中计,我就没办法担保了。”
“多谢孟德公。”是仪拱手说道:“只要孟德公别急着派人去与韩福将军联系,要求韩福将军解除与大耳贼私自缔结的盟约,仪认为大耳贼就应该会中计。”
“罗嗦,我军大营被你们围得水泄不通,我的信使出得去么?”曹老大不耐烦的冷哼,“还有,我有言在先,一旦确认了大耳贼渡过潠水,我军立即撤走,他陶贼也必须兑现诺言,掩护我军撤退。”
“这是当然,我家主公许出的诺言,历来都是一诺千金。”是仪拱手,然后告辞回去报信。
第二天上午,徐晃与荀谌率领的偏师撤回许昌城下,陶副主任亲自出城迎接,对吃了败仗的偏师众将善言安慰,说一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输一仗不可怕,可怕的是输掉了信心之类的好听话。自知闯了大祸的赵云也到陶副主任面前跪下请罪,承认自己一时疏忽,中了刘皇叔的诡计,造成军心不稳,破坏了徐州军队的团结,陶副主任却哈哈大笑,道:“有过不能不罚,子龙,我罚你不许入驻许昌城,在城外大营驻扎,驻扎进我的中军营地,以示惩戒,你意如何?”
赵云还能有什么说的?还不是只能赶紧拜谢陶副主任的宽宏大度,更感激陶副主任对自己的信任。徐州众将见陶副主任把自己的安全都交给了赵云,便也明白陶副主任对赵云确实没有半点怀疑,倒也很是羡慕赵云得到的信任与宠爱。处理完了这件事,陶副主任马上又把荀谌叫到了面前,低声问道:“大耳贼的队伍到那里了?”
“潠水颖阴渡口,没敢渡河。”荀谌答道。
“果然狡诈。”陶副主任骂了一句,又问道:“可曾探得大耳贼的粮草情况如何?”
“没有。”荀谌摇头,解释道:“麹老将军阵亡后,我军的哨探便再没有机会越过汝水一步,所以无法判断他的粮草多寡,但是按理来说,从宛城到许昌四百多里的粮道,途中还只有很短的水上运粮路程,大耳贼的粮草应该不会太充足。”
陶副主任点头,认同荀谌这个观点,沉吟说道:“这么说来,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仗能不能打起来,在三两天内就有结果,我军能不能为麹老将军报仇,就看大耳贼过不过潠水了。”
“主公如此多谋,难道就不能想一个办法把大耳贼诱过潠水决战?”荀谌疑惑问道:“况且我军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胜过大耳贼不止一筹,主公为何不设法切断大耳贼的粮道和归路,合围全歼大耳贼的队伍?”
“不能轻敌,小心为上。”陶副主任摇头,微笑说道:“在诸葛村夫的面前,我军最好是立足于守,等诸葛村夫先出了手,然后再后发制人。还好,这件事我们不用急,急的人只会是蔡瑁和大耳贼。”
说完了这句话,陶副主任自然也想起了诸葛村夫一辈子的死对头司马老贼,这次曹军撤出许昌,司马朗和司马懿兄弟也跟着曹老大出了城,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是司马兄弟的自愿,还是曹老大的强迫,但陶副主任心里还是颇为遗憾,如果能早点把司马懿弄到手里,自己可就多了一块足以和诸葛亮、曹老大正面抗衡的筹码了——当然,如果弄得尾大不掉也很麻烦。
……………………和陶副主任猜测的一样,因为徐州军队采取的退让策略,咱们的刘皇叔这会确实急得快要脑袋冒烟了,诸葛玄推荐给刘皇叔担任谋士的诸葛亮,判断出徐州军队的主动退让乃是诱敌,想把蔡刘联军诱到最有利于徐州军队的许昌城外决战,主动放弃许昌城的曹军队伍也没有了反攻的力量和胆量,所以建议刘皇叔不要渡过潠水,立即撤回南阳,待机会成熟再来袭取许昌。
天生与诸葛亮八字相投的刘皇叔当然相信诸葛亮的判断,但很可惜的是,蔡刘联军不是刘皇叔做主,而是蔡瑁将军领头。在成功击败了徐州偏师后,蔡瑁已然不怎么把徐州军队放在眼里,又得知徐州主力在曹军的交战中受损不小,再加上被迫让出许昌城池的曹军残部并未撤走,蔡瑁将军难免更是信心百倍,坚持要乘势拿下许昌,趁火打劫干掉敢支持刘琦与自己为难的徐州军队,所以不管刘皇叔如何的劝说分析,蔡瑁将军就是不肯撤兵,坚持要渡过潠水与徐州军队决战。
劝到了最后,脾气不是很好的蔡瑁还干脆对刘皇叔发起脾气来,怒吼道:“劝我乘虚拿下许昌的是你,现在我军距离许昌已经只有四十里,劝我撤兵的也是你!北征大军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不要忘了!我军出征前,姐丈有过交代,是让你听我的号令!”
“是啊,皇叔,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东山再起的黄射小将军也说道:“徐州贼军除了一支无耻到了极点的小人军以外,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曹贼的残部也还没有从许昌撤走,曹贼痛恨陶贼入骨,我军攻打徐州贼军,他岂能不乘机落井下石?找陶贼算帐报仇?”
“贤侄虽然言之有理,但曹贼恐怕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了。”刘皇叔苦笑说道:“我军细作虽未探到具体详情,但也已经确认,曹贼是主动让出了许昌,换取陶贼放他率领残部离开,足见曹贼已经没有胆量、力量与陶贼再打下去,在我军探明陶曹二贼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之前,我军最好还是稳妥起见为上,不要轻易渡过潠水弄险。”
“有我军撑腰,曹贼没胆量也会变得有胆量!”蔡瑁一拍案几站起来,吼道:“我意已决,大军即日渡河,在潠水东岸扎营,准备与陶贼决战!再派人连夜潜往曹贼营中,联络曹贼夹击陶贼兵马!”
“蔡都督……。”刘皇叔有些叫苦,蔡瑁却一甩袖子,冷冷说道:“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