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一声大喝,不但把王多牛吓得全身哆嗦,把菜菜也给吓了一跳。菜菜叫道:“怎么啦,怎么就知罪不知罪的了,王大叔有什么罪?”
百忙之中,杨泽还解释了一下,他先冲菜菜道:“你王大叔犯了死罪,我打算杀他全家!”转而又对王多牛道:“问你话呢,你可知罪?”
王多牛全身就如筛糠相仿,抖个不停,他吓得六神无主,没想到县令大人想要杀他全家,按照镇西县这个地方来讲,虽然偷税是大罪,但似乎还不至于杀头,更不要提杀全家了!
“大老爷饶命,小人知罪了,小人愿意奉献出全部家产,只求大老爷放过小人一家!”王多牛砰砰给杨泽磕起头来。
杨泽这么一叫,县衙里的兵丁和仆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士兵见县令大人发威,为了显示他们不是白吃饭的,立即便冲了过去,把王多牛按倒在地,只待县令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把王多牛拉出门外砍掉脑袋,然后再去王家,把王家一家人的脑袋都给砍下来!
摆了摆手,杨泽道:“先松开他,我要问问此人,他愿不愿意戴罪立功,如果愿为本官好好干活儿,本官倒是不介意饶了他全家的xìng命!”
王多牛听了这话,想都不想,这种时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叫道:“愿意,小人愿意给大老爷干活,做牛做马也愿意!”
杨泽笑了笑,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然rì子不短。算是很了解这个时代百姓的心理,要是让哪个百姓去干活儿。不管给多少工钱,他总是会觉得少,总会想着法儿地少干活儿,而且如果有了啥秘方,那更是会想着把秘方偷出去,变成他自己的,然后自己去开个买卖,不给东家好好干活儿。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这样,可看这个王多牛的心眼儿这么多,他是一定会这样的了!
要想让王多牛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干活儿,那就得既给他好处,又让他有所畏惧,不让他害怕,那活儿是别想让他干好的!
杨泽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将王多牛放开,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说。还有,来人啊,去王家看看,他的家人都在没在。让王家的人都老实在家待着,不许离开县城。”
几个士兵听了,立即大声答应,手提兵器便出了县衙,直奔王家而去。
王多牛刚想站起来。却听到杨泽要控制住他的全家,这回他可真是被惊吓了。差点晕过去,正要哀求,却见杨泽向后院走去,他只好爬起身来,跟在后面,只是双腿抖得厉害,实在走得不快。
菜菜见状,便上前扶住王多牛,她在镇西县里长大,王多牛平常待她很是不错,有点儿啥好吃的,总是想着给她,菜菜也一直把他当成是长辈看,今天忽然见杨泽要杀他的全家,心里很感愧疚,觉得是她连累了王多牛,要不是她拉王多牛进来,便不会有这事了!
菜菜小声道:“王大叔,你不要害怕,杨县令不会杀你的,他是要让你干活儿,他这个人可吝啬了,为了不给你工钱,所以才这样吓唬你的!”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感觉挺没底气的。
王多牛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想:“给官家办事,不给工钱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么,关键是这位杨县令,不给钱就算了,他还想要我全家的命啊!”他有心逃走,却是不敢,县衙里好多当兵的,他是没法逃走的,就算他能逃走,家里人不知道信儿呢,也没法逃走啊!
杨泽进了屋子,等着王多牛也进来,他看菜菜也跟着进来了,也没赶菜菜出去,他把门一关,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对着他俩道:“你们也都坐下!”
菜菜气鼓鼓地往胡凳上一坐,看着杨泽,而王多牛却不敢坐,他很害怕,不知杨泽要出什么手段修理他!
杨泽神态一变,很有几分和蔼可亲的表情,他问道:“王多牛,你既然会酿酒,那就说说看,你会酿什么酒?”
王多牛哆哆嗦嗦地道:“小人酿的是马nǎi酒,就是草原上牧民常喝的那种酒,味道虽差,可秃噜浑的人个个嗜酒如命,不管味道好坏,只要有的喝就成,所以才喜欢买小人的酒。”
杨泽嘿了声,道:“少跟我扯淡,要说马nǎi酒,秃噜浑的人岂能不会酿造,草原上别的没有,马nǎi要多少有多少,人家自己会酿的酒,干嘛要找你买,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马nǎi酒里,掺入了你自己酿的酒,所以秃噜浑的人才会喜欢,都跑到你这里来买?你会酿什么酒,我问的是这个,不要和我提马nǎi酒的事!”
王多牛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县令大人一猜就猜中了。他的确是会酿中原人喝的酒,他的父亲曾去过长安,在一家酒坊里当过苦力,偷学到了酿酒的手艺,只因酒坊酿酒的手艺,都属于不外传的技术,所以东家发现王多牛的父亲偷师学艺,一顿好打之后,还拧送到了官府,官府把王多牛的父亲发配到了镇西,他父亲从此便在镇西生活,娶妻生子,王多牛便也学到了酿酒的手艺。
然而,镇西这地方不是产粮区,没有太多的粮食酿酒,王多牛只能少量的酿制,他便把自己酿制的酒,掺入了马nǎi酒里,提升了马nǎi酒的度数,这便得到了牧民的喜爱,私下买卖,发了点儿小财。
王多牛见杨泽猜了出来,他不敢再隐瞒,只好说了实话。杨泽听罢,低头沉思,他有些明白了,这年头是没有高度数的酒的,就算是最有劲的酒,也不过十来度,要放在后世,那真是什么都不算,可在这个年代却算是难得的烈酒了。
马nǎi酒在镇西倒是常见,秃噜浑的牧民当然也会酿造,草原上别的没用,马nǎi要多少有多少,可由于酿造手艺太过简单,也没有任何现代的流程,所以酿制出的马nǎi酒,不但难喝,而且度数很低,甚至都不能算是酒,只能说是有酒味的饮品。
王多牛只是把中原低度数的酒,掺入进了马nǎi酒里面,把口感稍微提高了些,就能让牧民来买,要不是王多牛必须偷偷地酿制,不能多生产,那生意不知得好成什么样呢,如果这生意由杨泽来做,那说不定就等于是挖到了金矿一般。
杨泽忽道:“那些秃噜浑人个个嗜酒如命,连女人和小孩都能喝酒,是这样?他们为了喝酒,什么样的价钱都肯出?”
王多牛连忙点头,秃噜浑的牧民确实喜欢喝酒,几乎到了见酒不要命的程度,这于草原上的气候有关系,气候这种东西,可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杨泽脸上露出笑容,只要秃噜浑的人喜欢喝酒,并且多少的钱都肯出,那就一切好办,他笑着问王多牛:“你家有全套的酿酒器具,一天能出产多少酒?”
王多牛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小人家里有酿酒的器具,但出产不多,小人也不是rìrì酿制,一个月大概能二三十斤!”
“少扯淡,到底多少,你要是不说实话,等本官在你家搜出来,到时有你的好看!”杨泽一瞪眼睛,他才不信王多牛一个月才能酿出二三十斤的酒呢!
王多牛全身又发抖起来,他以为报的数量多,那么罪就更大呢,可县令派人去搜查他家,就算他现在说谎,也没什么用了,他把心一横,反正也就这样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是说实话,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道:“小人说实话,每个月能有一百来斤,但冬天确实是酿的少了,天冷粮食又少,实在酿不出太多的酒来!”说罢,他砰砰地磕起头来。
杨泽嘿嘿一笑,心想:“会酿酒的人很多,酿酒的器具也好买,这个生意做得,但酒酿出来了,得有客源才成,总不能让我亲自去草原上推销,现在有这个王多牛在,他有不少的客源,这个就得好好利用了。”
打完了棒子,现在该给甜枣了!
杨泽把王多牛扶了起来,笑道:“王多牛,不要这样,你虽然有罪,但是可以戴罪立功嘛,本官允许你浪子回头,重新做人!”
菜菜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看了眼王多牛,这位王大叔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浪子,尤其现在一脸的眼泪鼻涕,更加没有半点浪子的样子。
这时,那些跑去王家的士兵回来一个,报告杨泽,王家的人都抓起来了,都圈在王家的一间屋子里,问下一步该怎么处置。
杨泽拍了拍王多牛,笑着问道:“最近有没有秃噜浑的人来你家啊,问你要酒?啊,不,是问你买nǎi酪?”
事已至此,王多牛再不敢耍心眼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现在天气凉,正是秃噜浑的人想喝酒的时候,虽然道路难行,但还是有人来买nǎi酪的,当然买nǎi酪主要就是想喝酒,这生意是一直都在做的,只不过没有秋天时那么多人来而已。
杨泽大喜,道:“那么,等秃噜浑的人来了,你设法留住他们,我要去见见他们,和他们谈笔生意!”
王多牛大惊,县令大老爷想见秃噜浑的人,不会是想定自己一个里通外国的罪,自己一个小小人物,值得大老爷这么重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