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丙荣他们几个迎了上来,问道:“师父,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杨泽嘿了声,道:“没什么,咱们回家吧……啊,不,是去大理寺,看看侯大人还有别的事儿没有,估计这案子得交给我来破了。书网”
带着人出了公主府,杨泽又返回大理寺。半路上他就琢磨长公主话里的意思,越想越明白,长公主没有想要利用这件事整死宇文武略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个案子,把将作监这个衙门拿到她的手里。
而怎么能把宇文武略从将作监大将的位置上赶走,那么方法是要搞臭宇文武略的名声,长公主不是说了么,宇文武略一向名声不错,可却还有欠缺,至于怎么个欠缺法,那就是底下办事人去想了,也就是要由杨泽来想,她只是提供个方向。
长公主让杨泽推荐个人去当将作监大将,这个纯属暗示,杨泽哪有资格去推荐三品**,他自己才是个五品官,长公主只是告诉他,将作监大将这个位置必须要换人,明白了这个底线,杨泽才好去办事。
想明白这些后,杨泽只感头疼,这哪是破案啊,这分明就是玩政治手段,利用突发事件去打击政敌,宇文武略还没到能让长公主费心思去打击的地步,估计她是想打击李正隆所代表的相王一派!
真的是要卷入政治漩涡了,自己站队站到了长公主这条船上,估计十有**得沉船啊,如果把独孤女皇比成是武则天,那长公主岂不就是太平公主了,而李正隆便是唐明皇李隆基,长公主年纪那么大了,而李正隆却正年轻,两人交手,长公主败不起,可李正隆就算是输了,只要不死,就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胜负如何,当局者迷,别人可能看不清,可杨泽这个穿越者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上错了船啊!
边走边想,杨泽甚至想自己要不要去见李正隆,李正隆对他不错,两个人还是能说上话的,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长公主给卖了,长公主对他更好,还送香蕉给他父母,这种“恩情”之下,他要是卖了长公主,那李正隆也不会相任他的,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小人而已,而一旦被打上小人的标签,那谁也不会信任他,别说当官了,就算想当一个商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思想一直斗争到他回了大理寺,他也没斗争出个结果来。再进了大门,杨泽咝地抽了口凉气,就见那些大理寺的官员竟然谁也没走,还都等在大堂上呢,只不过变站为坐,大家都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已!
侯自镇坐在大案后面闭目养神,听外面的人有叫杨大人的,他睁开眼睛,揉了揉额头,道:“杨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本官和诸位同仁等得好生辛苦!”
官员们也都道:“是啊,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呢,茶汤倒是喝了一肚子!”
乖乖的,我又没让你们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还都等在这里,你们吃不吃饭,关我何事,竟然还怪上我了!杨泽肚中腹诽,可嘴上却道:“都怪本官不好,害侯大人和诸位同仁在此等候,本官这里赔罪了!”
他一说这话,满堂官员竟然一起站了起来,看样子都打算要走,侯自镇也道:“你回来就好,长公主替宇文家报了案了,状子本官已经替殿下她写好了,这事就算是备案了,杨大人你是本衙少卿,如何破案是你份内之事,你有没有打算,想要如何破案,要不要本官派人手给你?”
杨泽一咧嘴,好么,原来大家都不走,还真就是等着我回来呢,你们喝茶,办事却要我来办,还真是好算盘!他当然不肯一个人负责,万一案子办砸了,得有人替他分担黑锅才行啊!
杨泽道:“回侯大人的话,长公主对此案极为关注,她怕我是刚刚进入大理寺,对司法流程还不了解,所以对下官还不是很信任,这案子嘛,估计得侯大人你亲自处理才行,要不下官陪着你先去宇文大人家转一转?”
侯自镇的脸立时就拉了下来,他之所以能在大理寺卿这个位子上坐这么久,全靠有事靠边溜,有功劳他主动分,有责任他先跑,让他去宇文家看现场,开玩笑一样,这种事都要他亲自去,那还要这么多手下干嘛!
“去,本官当然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侯自镇振振有词地道:“不过,本官可以派一个人去协助你!王九学,你是大理寺丞,便由你协助杨大人,去宇文家走一趟吧!”说完了,他啪地一拍惊堂木,道:“散衙!”甩了甩袖子,离开大案,转身就走了,片刻都没有停留。
杨泽心想:“跑得真快,还真够官僚的!”他回过头,看向众官员,想看看谁是王九学,大理寺丞可也算是个主要官员了!
谁是王九学,好认得很,在场的官员,谁脸sè发青,那就是谁了,别的官员全都无事一身轻,脸sè当然好看,只有被拉下水的那个人,才会愁眉苦脸,那自是王九学无疑!
果然,一众官员全都快速无比的窜出了大门,只有一个官员留了下来,这官员脸sè还真是发青,满脸的不痛快!
杨泽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大人了,你我这便去宇文家走一趟吧!对了,我还没问,你这大理寺丞,是管什么的?”
王九学年纪在四旬左右,人长得瘦小枯干,可一双眼睛却是闪光,给人一种闪着寒光的感觉,而且还是yīn冷的寒光!王九学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道:“回杨大人的话,下官便是王九学。大理寺丞是管什么的……这个,其实也不管啥,就是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徒以上囚,则呼与家属告罪,问其服否。”
杨泽哦了声,这不和师爷的作用差不多么,他道:“这么说来,你是很会和犯人打交道的了?也对律法很jīng通吧?对了,你定是挺会吆喝的,喊知不知罪这种话!”
王九学立即摇头,他见堂里只剩下他和杨泽了,便小声道:“杨大人,下官就是个摆设,你想啊,这里是大理寺,就算是有人犯事儿来这,那也都是王公贵族,就算是宇文大人这样的,也是三品大员呢,下官算老几啊,敢对他们大呼小叫的?再说量刑轻重,那都是上官们说了算,下官敢说啥啊,所以下官真是个摆设,这可绝对不是自谦!”
赶情儿,这就是个打酱油的,怪不得侯自镇把他指派给我,弄了半天,这人是啥忙也不可能帮上我的,还是使唤我一个人啊!
杨泽对侯自镇给他派了个打酱油的帮手,相当地不满,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自镇老大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表明了,好事归我坏事你去,人家都摆明车马不帮忙了,他还能咋地。
杨泽稳了稳心情,干笑两声,道:“职责所在,咱们拿朝廷俸禄的,理应鞠躬尽瘁,那咱们这便去宇文家走一趟吧,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哪步就办哪步的事儿吧!”
王九学苦着脸道:“也只能如此了!”他的小眼睛里寒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杨泽看了他一眼,当先出了大堂,其实像王九学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好对付的,他的yīn狠写在脸上,别人自然就会提前做防备,最可怕的是长公主那样的人,一脸的慈祥,可整起人来,要多狠就有多狠,令人防不胜防。
出了大门,两人骑马赶去宇文府,付丙荣等在后跟随,除了他们之外,杨泽还叫上了几个大理寺的书办,准备去做记录的。
路上走的磨磨蹭蹭,待到宇文府的时候,天sè已然擦黑,到了门口,杨泽亲自下马敲门,可里面的仆人出来说宇文武略竟然不在家,说是去衙门当值了。
杨泽大吃一惊,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宇文武略,竟然第二天就去衙门办公去了,这得是多么崇高伟大的情**,简直可以记入史书了!他一联想长公主和他说的,心中不禁唏嘘,看来宇文武略还没老糊涂,也知道有人要对付他,所以就算是再悲痛,也还要去办公,以免别人以此为借口,拿下他的官位,一没有官位,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当官真是不易啊!”杨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带着人进了大门,在大堂上等宇文武略回来,在当事人不回来前,他是不打算有什么动作的。
在大堂里等了好一会儿,喝茶都快喝饱了,可宇文武略还没有回来,估计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去哪里玩乐,而是在衙门里加班,以证明他带着丧子之痛,还在为朝廷效力。
杨泽想到了这点,他又发了声感慨,道:“当官真是不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去衙门里,天都黑了,还不能回家,这就是当官的悲哀啊!”
谭正文却道:“这种悲哀,徒儿却是很想要的,当官的悲哀总比当老百姓的悲哀要好得多!”
杨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有理!你是最想当官的,等过几天,我为你在大理寺安排一个,先从小吏做起吧!”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好好当官!”谭正文大喜,乐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终于要当官了,还是京官,对于他这个官迷来讲,这就是最大的喜讯了,他忍耐不住,竟然咯咯笑出了声!
忽听门外一声大吼,这吼声怒火万丈,简直就如同火山爆发一下!
“是谁在笑,打死,打死!”随着怒吼声,宇文武略大步进了正堂,他的眼睛向外凸出,表情凶猛之极,看样子真有打死谭正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