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看着胸前衣襟上，以那柄匕首为中心缓缓蔓延开来的一片鲜红。
塞西尔大师脸上的表情，慢慢从不可置信，转变为扭曲的震惊和恐惧。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不久前才赶到这里，以提埃尔顿男爵传递重要情报为名，进入到此地的老管家，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刚才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叫他先找地方躲好来着。
（是埃尔顿男爵让他来杀我的吗？
不，不可能，埃尔顿就是要杀我，也不会让这个快死的老头来，要不是发生了之前那么多事情，他根本连走到我身边都做不到……）
他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塞西尔大师非常确定，这个头发花白，身形都有些佝偻的老管家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非常虚弱的那种。
虽然心中疑惑无比，但他还是挣扎着伸出手，朝着地上那炸膛的炼金炮筒碎片摸去。
毕竟是实力不弱的强者，老管家这一下并没能直接带走塞西尔大师的性命。
但下一秒，一只满是皱纹沟壑的手掌探出，已经先他一步，从那堆残骸里拾起了一个成年人大腿粗细，刻满了繁复花纹的淡金色圆环。
“你在找这个吗？”
有些戏谑的声音传入塞西尔大师的耳中，他费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老管家那双因为年老而混浊，但此时却变得有些莫名金亮的双眼。
收回俯视的目光，将淡金色圆环拿到眼前，安德烈斯老管家的眼神复杂无比，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天天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也难怪你刚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么无脑的反应。”
老管家慢慢垂下手，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塞西尔大师，嘴角上扬：
“毕竟，这种深渊里弄出来的信号接收器，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精神污染，你到现在还没疯，也是难得了。
唔，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没有这个东西，你就无法控制这些深渊怪物了。”
听到这些，塞西尔大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
“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吧？原因很简单，因为……”
安德烈斯老管家正有些得意地沉浸在幕后黑手的经典自曝环节之中，突然就被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
“喂，老头，你是谁啊？干嘛抢俺们人头？”
几十米外，淡黄色巨熊正摆出了一副懵逼表情，疑惑地喊道。
自己的发言被一头熊打断，老管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这些家伙怎么还不走，不怕被砸死吗？
沉浸在多年谋划成功的喜悦当中，安德烈斯老管家并不打算搭理对方。
这里随时可能塌房，他得抓紧时间，不给报复目标炫耀一下装个哔，他会难受死。
刚想低头继续，对面就又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喊声：
“喂！你咋不说话咧，是聋子吗？你到底为啥捅他啊？他欠你钱啊？”
安德烈斯老管家：“……”
吵死了……
“到底是野兽，真是没礼貌……”
随口嘀咕了一句，再低头一看，却发现塞西尔大师已经脖子一歪，直接挂掉了。
安德烈斯老管家：“……”
一脸懵逼地眨眨眼，那句：“这个东西就是我炼制出来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讲出口。
虽然大仇得报，但他那一肚子的话却都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何，安德烈斯老管家总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
叫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淡黄色巨熊这才抬手戳了戳自己老哥的肩膀，疑惑道：
“大哥，他咋不理俺呢？”
“俺咋知道，你问他去啊！”
深棕色巨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此时它也是一头雾水，暗忖这人不会也是个想要弃暗投明的吧。
毕竟有了之前乔桑的例子，再来一个也不奇怪。
而且他一上来就直接把BOSS给捅死了，应该也许可能……是个好人吧。
既然想不明白，就把问题交给其他人好了。
深棕色巨熊立刻望向了正在用线管触手，将对人兵器拆解收入铠甲的光明终端。
“铠甲怪，你怎么看？”
“还看个屁，这里都快塌了，赶快走吧。我现在是伤残人士，可没有你们的保命本事。”
光明终端招招手，让头部飞行器归位，然后拔腿就跑。
这种玩意儿，光明之都保安部门的地下室里堆了不知道多少。
还得爬半天楼梯呢，得抓紧时间。
“对哦，走走走，先送他们离开，这老头都快没意识了。”
没看见躺在地上的佛朗西斯科神父已经翻起了白眼吗。
两只巨熊一人一个，背起刘文杰和老神父就跟在了铠甲怪后面狂奔。
“那那个老头怎么办？要带上他吗？”
深棕色巨熊一边飞奔，还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正呆呆在原地发愣的老管家。
“你看他那副样子，应该是报完血海深仇后，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小说里都这么写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要尊重。”
光明终端“头”也不回，噼里啪啦就是一堆语音包。
在0.01秒内，她已经帮安德烈斯老管家脑补了一部一百万字的复仇剧本。
他一定是全家上下一十三口包括狗，都被这个BOSS给害死了，只有外出打工的他侥幸逃脱。
然后他就开始了数十年的卧薪尝胆，潜伏接近仇人，现在终于达成了目标。
就是因为大仇得报，已经生无可恋，所以刚才才会对熊老二的提问充耳不闻。
嗯，就是这样，很合理。
在跑出大厅的最后一刻，光明终端还用其中一个摄像头瞅了一眼，蹲在墙角的那几只深渊怪物。
它们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在那儿，如一堆雕塑。
直到刘文杰几人消失在大门外的楼梯间，安德烈斯老管家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啊，最先找过来的人，竟然不是阿蒂拉王女他们，亏我还悄悄给那个赛德里克泄露了那么多情报，真是没用。”
本来他只打算悄咪咪躲起来，苟到最后，等高文爵士他们打死塞西尔大师以后，出来捡装备就行。
结果来得却是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
其中三个直接不是人，剩下那一个嘛……也不太像。
把塞西尔大师弄得神经兮兮不说，还把这里弄得摇摇欲坠，自己没办法，只得跳了出来亲自动手。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个非常脆弱的普通老头，一个失误，就会前功尽弃。
好在运气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都过来吧。”
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安德烈斯老管家轻轻抬手，墙角处的几只深渊怪物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迅速来到了他的身旁。
那只“一号实验体”更是恭顺地低下笼罩在黑雾中头颅，自觉将脑袋凑到了老管家的手掌下方。
“现在，把力量还给我吧。”